從那一天開始,施申書比任何人都忠心耿耿現如今,好端端的一個人,好端端的一個精銳之師,說不見就不見了,這多少讓淺桑心裡難過。
看到那屍橫遍野的模樣,這一刻,他的心情是那樣的淒苦,她思前想後都不能搞明白,究竟事情是何人做出來的?
“我要將事情的推測告訴你,證據不成立,我就有了汙蔑別人的嫌疑,我要不將這結果告訴你,壓在我心頭,我卻比誰都難過,雖然施申書與我僅僅是數面之緣,但是施申書是好人,這個我也明白。”
“說吧,說吧,我又不是那種偏聽偏信之人。”淺桑斟酒一杯,送到他的手中,子羽一飲而盡,咂摸一下嘴巴,輕輕說道:“依照我看,事情只有一種可能,那事情歸根結底只能是一個人做的……”
“白淺!”其實,她早已經也算計到了。
“是。”他點頭。
“好了,我們又一次不謀而合了,你說,白淺殺了施申書的目的是什麽?”
“白淺一個人是殺不了施申書的。”子羽說,其言下之意就是,白淺想要殺了施申書,需要的是另外的力量,這另外的力量究竟是何許人?其實也不言自明了,淺桑不禁苦笑,“難道他果真是一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不成?”
現在,這一刻的她忽而想起來之前的夢境了,在夢境裡,師父告訴她,表面看起來一切早已經結束了,但峰回路轉的劇情還在後面呢,她總是不明白究竟後面會發生什麽,等到麒麟找到了,後面的災禍卻好像從潘多拉盒子裡一點一點的吐出來了一般。
想到這裡,淺桑不禁恐懼。
她惶悚的顫栗了一下,打了一個寒噤。
“怎麽?”子羽嗅一嗅手中的螃蟹,面上浮現一抹寂然的笑容,“現如今是不敢相信了嗎?”
“他究竟要做什麽?”
“皇上之心不可測,誰知道他要做什麽呢?”子羽道,淺桑握住子羽遞過來的螃蟹,吃起來。
她實在是不知道接下來他言暄楓還會做什麽,但現如今的一切,讓淺桑已不寒而栗。
午前,院落裡有了得得得的馬蹄聲,淺桑知道言帝封回來了,竊喜了一下,剛剛起身,但又是坐回到了原來位置。對面的子羽一笑,“怎麽,近情情怯嗎?”
“不!”淺桑木然說道:“他已經不愛我了。”
“聽聽……聽聽這……”子羽輕輕閉上眼睛,陶醉之情溢於言表——“聽聽這歸心似箭的馬蹄聲,就知道他是非常想念你,怎麽會不愛你了呢?豈非胡言亂語?”
“哎。”淺桑盡然無言以對。不久果真聽到言帝封和王府人的聲音,這群人看到言帝封回來,立即去迎接。
“最近,可發生了什麽事情?”言帝封問來迎接自己的人,那人看向言帝封,噗通一聲居然跪在了言帝封的面前,言帝封慌忙攙扶來人。
“究竟怎麽一回事,如何行此大禮呢?”他將那人攙扶起來。
“王爺,您剛剛回來,恐怕還不知道呢,施申書將軍……歿了。”言帝封手中握著馬鞭,馬鞭啪嗒一聲落在了地上,他不可置信的瞪圓了眼睛,聲音在顫抖,“你……說什麽?”
這個噩耗,如何可能呢?但看向那人,那人卻哭喪臉,聲音嘶啞的不成腔調……“王爺,您走的第二天傍晚,上將軍府上就著火了,上將軍舉火不慎,整個兒將軍府乃是一百零八將都……都死於非命啊。”
“這是飛來橫禍!?”言帝封鼻孔裡噴出一股濁氣,這一時,他隻感覺天昏地暗。
“馬兒給本王吧,過去看看。”
“是,末將伺候您過去。”追隨他的人一個字都沒有說,淺桑聽到馬蹄聲起,又是聽到馬蹄聲落,知道言帝封做什麽去了,不禁歎口氣。
“走,我們也去看看。”淺桑隻感覺難以下咽,一想到施申書,她何嘗不是心如刀絞呢?施申書忠心耿耿,多少次為了保護他們,一切的一切都扛住了,這一刻,她悲痛的心情無以言表。
又不能想象究竟言帝封是什麽感覺了,言帝封打馬,飛馳過了奉天街,很快就到了將軍府,偌大的將軍府還是今年施申書榮膺上將軍封號以後,朝廷給他們的,現如今,一切可都消失殆盡了。
面前是一片灰燼,站在灰燼裡,言帝封能想像得到之前那前赴後繼的火焰是如何將這裡給焚燒了的。
言帝封從馬背上跌落下來,隻感覺喉頭有一股腥甜,咳嗽一聲,吐出來,地上就是一片大麗花一般的紅。
言帝封深呼吸了很久,終於一瘸一拐跌跌撞撞到前面去了,死屍橫七豎八,有一些讓人已經搬運走了,有極少數的無有人料理,其狀之慘烈,簡直不忍卒睹。
“封老六,鬼腳七……你們……你們……”盡管屍積如山,只能看到骸骨,但言帝封根據這些骸骨卻還是能叫出來人的名字,可見,他們的確血濃於水。
“啊,啊……”言帝封的慘叫聲,好像被人斬斷了尾巴的野獸一般,旁邊的人立即捂住了耳朵,言帝封匍匐早地上很久,這才一步一步到前面去了,“施申書,施申書呢?”
“回王爺,上將軍的屍體已經燒毀了,這樣多的屍體,末將也不能辨析究竟哪一個是上將軍的屍體啊。”
他跟隨言帝封南征北戰多年,從來沒有見過言帝封落一滴眼淚,但今天不同,今天的言帝封是但這他的面落淚的,“給本王準備酒水,本王要斟酒一杯,祭奠這一群跟著本王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是,是。”那人很快去了,將一壇好酒送過來,酒水清冽,味道醇香,鮮美不可方物,言帝封斟酒一杯,“我言帝封想不到,諸位兄弟跟著我言帝封南征北戰,到頭來不是馬革裹屍而是……而是現如今這麽一個屍橫遍野的模樣, 我……”
“在沙場上,我每常要求你們,千萬莫要貪杯,但今日不同,今日本王與你們……一醉方休,么七,送酒過來,本王要與弟兄們做通宵達旦子宴。”
“是,是。”那隨從連忙去準備酒水了,言帝封親自斟酒,酒到杯空,其余的全部都灑在地面上,么七看到這裡,不住的勸言帝封——“王爺,您魔套貪杯啊,莫要貪杯啊。”
“本王知道。”言帝封一把將么七推開了,“現在本王的左膀右臂都沒有了,人人都說,本王有了施申書與溫子玉,等同於如虎添翼,本王也認為如此,但現如今……一切都結束了,都結束了啊。”
“王爺,您節哀順變啊,您節哀順變啊。”
“么七,喝酒,喝酒。”言帝封斟酒給么七,么七涕淚滂沱,嗚咽著將酒水一飲而盡,看到言帝封喝了酒,么七面上浮現的傷感之色,比剛剛還要濃鬱了。
這時節淺桑來了,她是和子羽一起來的,兩人看到言帝封這模樣,都不忍,站在老遠的位置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