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白淺擺擺手,現在,她發現,盡管自己和言暄楓已經近在咫尺了,他每日的一舉一動,舉手投足都是落在自己眼睛裡的,但卻發現,事情和自己料想的完全不同,他們的心期已經是天涯海角的了。
“奴婢給娘娘簪花?”看著凌亂的牡丹,侍女提醒一句,因為,侍女分明從她的眼神裡看出來,對於這些牡丹,她是非常喜歡的。
“牡丹嬌貴,又是萬花之王,本宮是很喜歡的,來吧,給本宮簪花。”找一個能落座的地方,坐在這裡,看著身旁來來往往的人,他們沒有憐香惜玉的心,卻有唯恐做不好事情領受責罰的惶恐,所以,行動是非常迅速的。
不一會兒,朗潤園的牡丹,斬草除根,全然都丟在火盆裡了,白淺和侍女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真好看。”侍女端詳一下白淺,給白淺頭頂簪的是一朵碩大的紅牡丹,“這比姚黃魏紫還要不錯嗎?”
雖然不能看到,但是白淺伸手,慣性的撫摸了一下,頎長的手指落在牡丹花上,那牡丹花,輕柔的好像絲帛一樣。
“娘娘是天姿國色的,這牡丹也是萬花之王,所以啊,是相得益彰的嘛。”旁邊的女子說完,臉色鐵青。
她明白,自己心直口快了,也明白,自己剛剛不應該如此說,因為他……說錯了話。
白淺面無表情,沒有一點兒的喜悅,空洞的目光落在桌面上,頭頂的牡丹,被風一吹,一枚花瓣好像滾輪一般的從面頰上落下來了。
“我固不是殘花敗柳,但是……”她的目光難以捉摸的,奇怪的落在女孩的身上,那侍女驚悸的瑟瑟發抖,“但是,為何她就是不喜歡我呢?”
“您……也不要這樣難過了,您快樂起來,其實很多事情,不是這樣……這……”侍女也不知道究竟準備什麽說辭好了,整個人木呆呆的,看到這裡,她慢吞吞的站起身來。
“好了,回去吧。”完全沒有責備那侍女的意思,侍女起身,左顧右盼會兒,尾隨在她的背後。
“你記得嗎?我們白慎國的後花園也有牡丹,不過白慎國的牡丹,好像沒有這裡的好看,所謂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故人誠不我欺了。”白淺一面說,一面輕輕摁壓一下頭頂的牡丹。
她朝著太液池去了,希望能看到自己簪花以後的美貌。
“奴婢記得清楚,好像在白慎國,牡丹綻放的花期,也不是現在,大概還要推辭兩個禮拜左右呢。”
“可不是。”白淺還是木呆呆的,清澈的眼睛看向湖面,看到湖面的自己,不禁清凌凌的笑了。
兩人百無聊賴的在園子裡穿梭了一圈,回去休息。
土方的敗仗,是命中注定的,一來,言帝封圍城打援,的確讓他們措手不及。二來,言帝封攻打之前,已經非常周密的安排過了。
他的溫子玉與他的施申書,兩人可謂是文武之道一張一弛,有了這兩人,旗開得勝也是非常容易。土方徹底土崩瓦解,這捷報,八百裡加急,已經送到了言暄楓手中。
從來,他都知道,自己的內政上的遠見是言帝封所不能及的,但也遺憾的明白,南征北戰的事情,要是和言帝封比較起來,她就要甘拜下風了。
現下,勝利的捷報好像雪片一樣的飛入京城,他哪裡有不開心的呢?他喜滋滋的,忘乎所以的舉著捷報,用清脆而爽朗的聲音,念誦了一遍又一遍。
“有王弟輔佐朕,天下一統已經指日可待,指日可待啊。”他那樣歡喜,眉飛色舞的模樣,“備酒,朕今日想要飲酒,祝願王弟所向披靡。”雖然,這祝願,就言帝封本人來說,是已經看不到了。
鳳儀宮中。
女子將玳瑁貓丟開,目光裡沒有很大的波瀾,說驚訝,那是沒有的,說驚喜也不盡然,就那樣遲滯的看向面前的太監。
“捷報呢,你們抄錄下來的,給我看看。”她將纖纖素手伸出,這太監立即將準備好的捷報給了她,她擺擺手,收攝心神,意思是,我閱讀就要,你無需多言。
一切不都在捷報上嗎?一切不都不言自明嗎。
“真好。”她舒口氣,同樣帶著喜悅之情。“皇上呢,看了捷報,究竟什麽神態呢?”白淺說,這太監點點頭,正要說話呢,忽而發現,後面的雲榻上,似乎有一個人,還是一個……渾身都……的男人。
“究竟皇上態度如何?”她不怕這太監看到她的秘密,而是討厭這太監眼神裡奇怪的神采,難道古來,只能是男人三妻四妾,女子就不能三夫四侍嗎?
他對自己何等樣的冷淡,何等樣的相敬如賓,那種冷淡,早已經變成了反叛的匕首,他在羞辱他,同時也在戕害自己,她明白。
昨晚的燕好,她說:“你想要做什麽,都可以,隨心所欲就好,只是不要在我身上留下你的痕跡。”她的意思已經非常微妙非常明顯了,她是能如同祭品一般的將自己奉獻出來的,但是卻完全不想要讓她將烙印弄在她的身上。
這大概是她對於言暄楓最後的一種尊敬了。
她漫不經心的回頭,發現雲榻上的男子縮頭縮腦的,顯然是給嚇到了,但是她呢,卻一笑,不甚了了。
難道,這太監就敢將這裡目睹的一切告訴帝王家不成?她打包票,就算是給太監一百個腦袋,以及雄心豹子膽,這太監也並不敢的。
“皇上究竟什麽態度呢?”她拔直了嗓子,站起身來,問。
並且一步一步朝著雲榻去了,站在男子的身邊,清澈的笑了,那眼神裡的庇佑,是一目了然的,雖然沒有說一句話,但那熨帖的眸色,卻分明是在安慰那偷情的男子,你放心就好,你征服了本宮,本宮就是你的人。
即便是此時此刻,帝王家來了,本宮也會保你安然無恙。
“皇上高興的手舞足蹈,一個勁兒的嚷嚷,說畢竟到頭來,還是王兄好,王兄幫助自己,且在吃酒呢,祝願王爺能勢如破竹,收取關山五十州。”這太監瑟縮腦袋,對雲榻上的男子視若無睹。
盡管那樣驚訝。
“本宮知道了,現在,皇上呢,在保和殿呢還是弘徽殿呢?”她想,一大清早的,言暄楓一定在這兩個地方呢。
“非也,在家廟呢。”這太監說。
“不是剛剛還說,在喝酒嗎?如何到家廟喝酒去了?”面上帶著一抹沉靜的微笑。
“這不是奴才能知道的了。”
“好,退下吧。”白淺揮揮手,這太監點點頭,慌忙離開了,卻發現,早已經汗流浹背。剛剛那一幕,真的是太恐怖了,他只能假裝什麽都沒有看到。
他知道,帝後失和的事情,但沒有想過,事情會這般的愈演愈烈,這一幕,落在他的眼睛裡,他恐懼極了。
外面送冰粥進來了,冰粥是粳米粥作為主料的,裡面燉著紅棗、桂子以及蓮子之類的佐料,黏黏糊糊的,非常香甜可口,冰粥送進來,他沒有吃,賞賜給那侍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