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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燕零丁》第2章 會寧郡守
  會寧首府,會寧城內。

  郡守謝泊漁將手裡的信件看了數遍,才終於放在了桌上。他站起身,用手指在桌面上輕輕地敲了敲,凝神望向了窗外。此刻的他,忍不住有些失落。但令他失落的並非將要卸職歸京一事。誠然,在會寧日久,對這裡是有些不舍,但是宦遊生涯,又豈能戀棧?這一切,他看得明白,也放得下來。此刻,他感覺失落的,是兄長謝赫淵被貶的這件事。

  按理說,官場之上,浮浮沉沉,起起落落本是再平常不過之事。隻不過,謝赫淵為官一世,清廉自律,平生最厭惡拉幫結派,如今卻在黨爭的漩渦中受到了牽連,被貶謫至偏遠島嶼瓊崖去做一個小小的縣令,實在是有幾分諷刺。不管是尚書仆射李熙漢還是太尉宋時敬,謝赫淵從不與他們深交,更不曾在日常政務上對他們任何一方有過偏倚,但卻還是沒能躲過這場禍。

  謝泊漁望著窗外的老桂樹,看到滿地金黃如沙的桂花粒,不禁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兄長謝赫淵年長他十二歲,自小便對他照顧有加,少時常引著他在老宅庭外的桂樹下拾花釀酒、背誦詩文。那時是何等的快活自在。而此刻,桂花如舊,香味依然,隻是年華不再、人已垂暮。他四十五歲,兄長則已年近六十。年近六十,卻無子嗣。隻守著結發老妻過日子,不曾娶得一姬半妾。這在朝廷眾官員眼裡,實在是不能理解的事。如今,老來膝下無子,卻還要以六十之年,貶往遠惡之地,受顛沛流離之苦。謝泊漁想到這裡,不覺眼角有幾分濕潤。他仿佛看到一個年邁的老人扶著另一個年邁的老人,坐上了冰冷的車子,踏上了冰冷的旅程,駛向了冰冷的終點……昏黃的天光下,這輛車子逐漸縮小成了一顆落寞的黃豆,並消失成了一顆芬芳不再的桂花粒……

  感懷之情、失落之意,一時間一起堵在了謝泊漁的胸間,令一向務實的他有了人生無常之感。他悵然地望著窗外,望著滿地疏落的樹影,失神了好一會兒。直到一陣碎細輕盈的腳步聲響起,才把他的神思拉了回來。他一轉頭,看見一個身姿曼妙、容顏美豔、服飾雅致、妝容齊整的女子站在了書房門口。這女子看起來二十四、五的樣子,眸中的春波裡帶著幾分關切,眉間的山痕裡卻伏著許多穩練。她,不是一個丫鬟。丫鬟或許可以這樣美,但是不會是這樣的氣度,也不可能有這樣的打扮。她也不是一個侍妾,侍妾或許也可以這樣美,但是不會是這樣的神色,也難有這樣的情意。

  她不是別人。她正是謝泊漁的夫人,韋甸芳。而她也不是二十四、五歲。上月剛過完生日的她,現今正好三十三歲。然而即使是三十三歲,在年齡上和謝泊漁也有太多的不相稱,多少還是有幾分姬妾之嫌。事實上,韋甸芳確實不是謝泊漁的原配妻子。她是他的續弦之妻。

  謝泊漁的原配夫人叫霍晴柔。霍家本是江東的一個世家,與謝家門第相稱。霍晴柔作為世家千金,與謝家二公子謝泊漁自小就定下了青梅之約。及至謝泊漁登科之後,二人便完了婚事,一個才氣衝鬥牛,一個溫良有美貌,也算是一時的佳話。霍晴柔一路陪著謝泊漁宦旅奔波,相守相敬,情投意合。不久便生下了一子,取名月清。自此霍晴柔便過上了相夫教子的日子。而這樣的日子也正是她的所求。然而,誰料福短命舛,她染上了病患,臥床不起。盡管謝泊漁請盡了會寧乃至天下的名醫,都沒能將她治好。不久就香消玉殞,撒手人寰了。

謝泊漁痛哭流涕,多日不肯理政務。  霍晴柔在去世之前,對夫君謝泊漁情深義厚,百般放心不下。更兼當時幼子謝月清隻有六歲。她每日靠於窗前,茶飯不思,滴水不進,淚洗雙頰。終有一日,將夫君和幼子喚至床前,以余息支撐著神思,緩緩說道:

  “妾身自染此病,蒙夫君不棄齊眉之義,百般照料。不想今日病已入膏肓,妾自知命不久矣。惟恨不能相侍至老,與君白頭。此今生之憾也……”

  謝泊漁聽了忍不住淚如雨下。

  霍晴柔一面握住謝泊漁的手,一面側過臉,看著幼子謝月清,接著說道:

  “我不懼老,不懼死,惟懼我歸去之後,你父子二人孤鰥相守,無人照料……”

  她停了片刻,又接著說道:

  “今有一人,可解我身後之憂,望君允之……”

  謝泊漁默默流淚,不能言語。

  霍晴柔接著說道:

  “此人乃我母妹之女,名韋甸芳。韋家亦在江東,雖未有謝霍二家之聲名,亦不失一方之豪貴。甸芳與我姐妹相稱,今年方及十六,其容貌豔美,天資聰慧,知書達理,頗有教養,必不會辱沒了你。有她代我持家,必能使府內上下井然,來往有序。我兒亦可有所依賴,其待月清,必如己出。如此,我方可瞑目而去,慰笑九泉之下……”

  謝泊漁垂淚言道:“卿若離弦,則我必終身不續,更何有迎卿妹之理?夫人且好生將息,我自往京內域外尋覓神醫, 夫人之病,不日將愈。切再勿以續弦之事自擾……”

  謝月清跪在床邊,對於父母親的話雖然聽不甚明白,但是見二人涕淚相加,聲色淒然,也跟著哭了起來。

  霍晴柔伸手在月清頭上輕輕撫了撫,對夫君說道:“自嫁入謝家,大大小小之事,妾身從不擅專,無有不從君言之時。今我將不久於人世,惟有此事,望君聽我之言,從之莫廢。倘君不從,我必心懷憂念,墮入阿鼻,受煉獄往複之苦。”

  謝泊漁見夫人的話說的狠絕,便不敢再言語,恐她意念攻心,氣血阻絕。

  霍晴柔將眼皮閉了片刻,複又睜開,調和了一番氣息,才又接著說道:

  “前日,我已寫下一書,命人投往江東我姨母處。不日,韋家自有回復。妾身絕筆之言,韋家上下必不見拒。我走之後,夫君不必為我守喪。來年可將甸芳迎至會寧,好讓我魂魄早安……”

  說著,低頭又摸了摸月清的臉頰,輕聲道:

  “我兒亦要乖順,多讀聖賢書,少做頑劣事。我妹將為我兒之母,我兒要視為至親……”

  霍晴柔說罷,滿眼含淚,轉過頭,看著謝泊漁,良久,才說道:

  “此去幽冥路途遠,揮袖相別不相見。歡好一場如隔世,允我執手細細看……夫君自重,此去余生,勿要以我為念!”

  囑咐完畢,當夜便氣息斷絕,魂歸天外。

  欲知後事,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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