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子丹心中暗暗責備自己,質子府在邯鄲城中視為趙國朝堂的禁臠,趙國眷養的死士和諜子每天都在監視府裡動靜,表面上質子和朱姬在邯鄲城內出入自由,如果是想離開邯鄲城,門都沒有。
即使現在有兩位金丹境的供奉作為護從,想走出邯鄲城也是癡人說夢。丹霞堡堡主巴山同丹霞堡在邯鄲城的主事巴子丹一起進入了質子府,趙國王室會怎麽想,恐怕三百年以來,丹霞堡同趙國王室的交好關系就會毀之一旦。
“堡主,我們上當了。”
巴山默笑著點頭,看向站在眼前這位豔麗的美婦,“夫人有何事,天夜已晚,我們還要回館舍。”
朱姬美目注視著巴山,施了一個萬福,“請借一步說話。”
巴子丹用心湖傳聲,“堡主,不可。質子府對趙國來講沒有什麽秘密,這裡是趙國修建的專供各國質子居住的府邸,元嬰境的大修士就能通過光陰畫卷或掌觀山河的神通探知一切,我們還是速速退去,免得引來趙國王室瘋狂的報復。”
巴山冷靜下來,斜瞥了巴子丹一眼,這小子是不是在算計自己,可他也是丹霞堡的人啊,如果有問題,清姑娘會信任他?
“夫人,有什麽事就在這裡談吧?”既來之則安之,匆匆離去,更會引起懷疑,即使剛才在質子府外沒有露面,那些諜子肯定也能探查出車內倒底坐的是誰。
巴山向朱姬作了一個手勢,“夫人是要按先前清姑娘所說,讓巴山收政王子為徒之事,本公子思考再三,政王子聰慧,本公子答應了,快叫政王子出來敬茶。”
朱姬稍一呆愣,馬上就明白其中關竅,多年來在官伎坊裡歷練,見慣了人情冷暖,早就練就了一顆玲瓏七竅心,這次秦清姑娘作了政兒的先生,一來是秦清姑娘的確是學問名動天外,最重要的原因,丹霞堡同秦國朝堂訂立山盟的條件之一,就是保護朱姬母子平安回到秦國。
她和趙政滯留趙國多年,自呂不韋和異人乘著邯鄲城亂的時間,躲過了王室的追捕和趙國境內所有山上煉氣士的追殺逃回秦國後,她和趙政的日子並不好過。
每走一步都有趙國的諜子監視著,而且府內的丫鬟婢女,廚子奴仆都是趙國人,就連政兒的書童趙高也是地地道道的趙國人,謹慎已經溶進了她的血液裡。
朱姬連連點頭,吩咐道:“去叫政王子來向先生敬茶。”
“是。”
先前那位被趙政稱作馬爺爺的金丹境的供奉將趙政帶了出來。
一聽巴山要收自己為徒,趙政一萬個不願意。
“娘親,這人是叫巴山不假,可他哪有清姑娘的學問大,若是當了他的弟子,我明天就會在書院抬不起頭。況且,娘親,政兒從小就天賦異稟,已經踏上了修行大道,走上了長生路。這人一看就是個武夫,剛摸著一點武道的門,如何做得孩兒的老師。”
巴山哈哈一笑,手裡面摩挲著長劍劍柄,“那麽說政王子是不肯敬茶了?難道王子沒聽說過我一招就打敗了郭開丞相的門客荊術,他可是金丹境的墨家劍修。”
趙政一臉的不可置信,“馬爺爺,這小子是在吹牛吧?”
“政王子,的確如此。”就是馬彪也是覺得奇怪,眼前的丹霞堡堡主就是一個凡夫俗子,怎麽就能一招打敗墨家的荊術,同為金丹境的劍修,他是不敢跟荊術對敵的。
趙政顯然是不相信,“若如此,我倆就比試一番。來,接我一劍。
” 趙政不由分說,拔出了佩劍,對著站在丈余遠的巴山就揮出了一劍,嚇得站在巴山身後的丫鬟婢女閃到了一旁,政王子出手,殺了就殺了,死了也是白死,誰讓他們祖祖輩輩都是賤籍的命。
朱姬一雙秋水眸子微閉,如果巴山真如孩兒所說只是一個凡夫俗子,死了就死了,堂堂大秦的王子,而且還是長子,未來極有可能是太子,他的老師絕對不可能是一位凡夫俗子。
即使是丹霞山怪罪,一個千年的仙家府邸也只能怪自己的子弟學藝不精,還想收弟子,被一名三境煉氣士斬殺,那豈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話。
巴山身形輕退三尺,手指輕掐機關術總要的第一篇結界篇的指訣,那道凌厲的劍氣在巴山身前三尺外消散於無形。
就在趙政準備再次揮劍時,整個身子卻動彈不得,嘴角滲出一絲血絲,而對方根本就沒有拔劍,只是輕托了一下劍柄。
“怎麽樣,政王子還不敬茶?”
趙政顯然很不服氣,“馬爺爺,這人是不是使的障眼法,還有他使用的是何種劍法?”
馬彪並不理會趙政,而是衝著朱姬一拱手,“人而無信,不知其可,政王子比武已輸,請夫人下令政王子敬茶。”
趙政嚷嚷著,馬爺爺你怎麽幫外人啊,下次休想讓我給你買價值一枚鴻雁錢一兩的桃花春燒。
馬彪的臉一下子黑出了水。
朱姬斥責道:“政兒是男子,做人要講信用。來人,將茶盞端上來。”
中土神州的仙家山上,師父喝了徒兒的拜師茶,才算真正認了師徒。趙政極不情願的將茶盞舉過頭頂,“師父,請喝茶。”
嘴裡面卻嘟囔著,“巴山,你小子走著瞧。”
“好,乖徒兒。”
巴山端起茶盞一飲而盡。
“我看今日太晚了,若是清姑娘上門來授課,我就和清姑娘一起,來教授政王子練習拳腳。”
朱姬明白眼前不宜說得太多,便施了一個萬福,“那就謝過巴公子了。”
“子丹,咱們走。”
令巴山詫異的是,質子府那名金丹境劍修卻一直躬立著身子,姿態一直都是極其恭敬的樣子,如果朱姬只是形式上的恭敬,而眼前的馬彪則是發自內心的恭敬。
“馬前輩,你這是?”
此時,馬彪老淚縱橫,“雲夢澤馬家不肖弟子馬彪見過護道人。”
巴山正了正身子,“馬彪,你出生墨家?”
馬彪恭身答道:“不肖弟子馬家因受奸人所害,整個家族被逐出了墨家,還望護道人詳察當日詳情,弟子馬彪時時刻刻都想回歸墨門,請護道人成全。如果不是當日之變,馬彪就不會流落他鄉,哎,被強行做了秦國的供奉,這肚子裡早就憋了一肚子怨氣。”
朱姬氣極反笑,當初這個墨家金丹境的劍修,在秦國都城大打出手,犯了眾怒,被秦國山上的煉氣士一起捉拿。
不得已,跟大秦王室訂了六十年的盟約,沒想到多年以後還是這種臭脾氣。
“馬彪,我會傳書給機關城的初一,讓他詳查。”
巴山帶著巴子丹出了質子府,揚長而去。
趙政屁巔屁巔走到馬彪面前,“馬爺爺,什麽是護道人,你打得過這個巴山麽,下次他敢再來,只要你為我出了氣,到時我會讓娘親送一個開襠小娘給你。”
馬彪眼珠子一瞪,“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