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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明太子朱慈R》第48章 審計
  蘇世雙說道:

  “書白兄莫急,你得想明白,咱們太子爺現在最忌憚的是什麽。太子爺最忌憚的,自然就是咱們為臣下的最該想辦法的。”

  “忌憚?”

  劉墨翰低頭沉吟片刻,仍是不解:“殿下出身貴胄,執掌兵權,又兼大勝之威,說句僭越的話,唐太宗為秦王時也不過如此。若說還有什麽能讓殿下忌憚的,書白一時之間實在是想不到。”

  蘇世雙輕叩桌案,說道:“殿下忌憚的,正是這文官清流啊。此輩自詡秉持人間正道,品評時政,諷議君上。實則以同年,同鄉為由,結黨營私。此輩說誰是忠,誰便是忠,說誰是奸,誰便是奸。你說,這禦史清流,值不值得殿下忌憚啊?”

  劉墨翰皺眉道:“既如此,殿下何不改革時弊,削減朝中禦史清流諷議時政的權限,令其專注於監察百官,檢舉不法之責?”

  明代的官是分清濁的。

  所謂清流,就是指的那些一路考到進士之後,先在科道官歷練幾年,然後轉入翰林讀書養望,之後便可入職中樞的讀書種子。

  其他的例如舉人,監生,捐班,等非進士而為官的,便皆被視為濁流。

  只要你的出身不是清流,不論你有如何經天緯地的才華,也不論你在任上做出多大的貢獻,你的這一輩子最多也就是一個五品的知府到頂,再也不可能升遷半步。

  反之,如果你是進士及第出身,哪怕你在任上庸碌無為,只要不犯大錯,每次考評都能得到個中平,到老了以一個四品官職卸任是毫無問題的。

  更為嚴重的是,禦史言官非清流不得入,這些禦史都是通過科舉進來的,往往以同年,同鄉,結為黨羽,互相攻訐,黨同伐異。

  如果皇帝對他們的提議不予采納,他們就會利用其私人的影響力抹黑君王,宣稱君王不聽正言,不用正人。後世人看史書,常常會得出一個結論——明代十六帝,個個不是廢物,就是變態,反觀韃清則個個是聖君賢主,便是出自此輩的手筆。

  後世之人也不想一想,中國這樣龐大的國家,這麽複雜的國情,怎麽可能讓一個廢物家族連續統治兩百多年?

  雖然誰都知道清流禦史的可怕之處,但這世上的事兒,大抵是屁股決定腦袋的,能在朝堂之上說話的,本身也是從科道,禦史,館閣,一路淌過來的高手,怎麽可能自己動自己的奶酪?

  不說別人,便是在劉墨翰,他在三次考取進士功名失敗之前,他也是以為清流就是要高於濁流一檔的。

  想當年劉墨翰鄉試中舉之後,自詡自己是讀書種子,天天都想著考中進士之後如何刷新吏治,如何施展胸中抱負。

  那會兒他的屁股自然坐在清流文官這邊,認為天下大事之所以糜爛至今,全因讀書人的權力不夠大,君王不聽他們讀書人的話所致。

  可這進士三年一考,三次不中之後,年過而立的劉墨翰一想到自己一身才學,卻只能給丁啟睿做一個幕僚。那些只會道德文章,黨同伐異的清流卻高居館閣,劉墨翰也是感到頗為不平。此刻見太子要改革此弊政,不禁大為暢快,說道:

  “世雙兄,既然殿下有意於此,我等自當效力。只是不知此事與書白卻有何關系?”

  蘇世雙笑道:“書白兄,你怎麽好生糊塗?要知道,你可是這篇文章的題眼啊!試想,都說舉人不得為巡按,然而兄台這個舉人不僅當了這個巡按,還破了清流們破不了的大案。

  反過來,那些出身清流的巡按禦史們,對自己眼皮子底下的逆商卻視而不察。這清流高於濁流的顏面還如何維持呢?”

  劉墨翰長於山川地理,軍事民情,對於此種政爭之事卻接觸不多,哪裡比得過混跡政商兩道的人精蘇世雙?

  此番一聽蘇世雙解說,劉墨翰方才恍然大悟,言道:“幸虧世雙兄教我,不然我還蒙在鼓裡!如此說來,這晉商一案,我是非辦好不成了!”

  “對!殿下的意思是,不僅要辦,還要大辦,辦成鐵案!所有涉事的地方官員,軍鎮將領,全都不用避諱。朝堂之中涉嫌包庇走私的晉黨必須要一網打盡!”

  “嘶!”

  饒是劉墨翰打定主意要追隨朱慈烺建功立業,此刻聽到朱慈烺要起大案的消息仍舊是倒吸一口冷氣!

  劉墨翰甚至懷疑,朱慈烺是不是被太祖朱元璋附身了!

  蘇世雙還以為劉墨翰不敢得罪人,下不去這個死手,擔心劉墨翰犯糊塗,出言提醒道:

  “書白兄,我們可都是太子的人,對這些涉案的官員無須回避同情。這大是大非的立場,咱們可要站住了啊。”

  這也是為什麽朱慈烺不把逆商一案交由三法司會審,而是交給劉墨翰的原因——朱慈烺手下沒有自己人啊!

  為什麽朱元璋可以起大案?

  因為朱元璋手下有錦衣衛。

  為什麽朱棣可以壓製群臣?

  因為朱棣有錦衣衛和東廠。

  那麽,朱慈烺有誰可以用?

  東廠和錦衣衛早就被自己的老爹玩廢了。

  錦衣衛指揮使駱思恭,自從親眼見到天啟年間錦衣衛大頭目許顯純因為跟著皇帝反東林,被當今聖上抄家殺頭之後,就開始玩起了讀書養氣那一套。直到李自成打到北京城下,也沒見他有什麽作為。

  東廠提督王之心也是私心自用,夥同朝臣欺瞞皇帝。

  不過話說回來,要是東廠和錦衣衛還像魏公公在世時那麽強力,借朱慈烺幾個膽子也不敢玩什麽奪營之變啊。

  既然手頭沒人可用,就隻好讓劉墨翰這個出身不正的舉人來當他的大特務頭子了。

  讓後人聞風喪膽的審計科創始人,大特務頭子劉墨翰,此時卻絲毫沒有飛揚跋扈的氣質,反而發愁道:“我等追隨殿下自當忠心辦事,絕無旁騖之理。只是書白隻身一人,並無辦案的經驗,擔心辜負殿下所托啊。”

  “哈哈,書白兄不必擔心。殿下對此早有預料。殿下吩咐蘇某攜帶得力的帳房先生協助書白兄查帳辦差。殿下有言,帳冊和書信要比刑具更為可怕。

  除此之外,殿下還給了你一個審計科的編制,任你為審計科主事。

  審計科是掛在東宮軍幕府之下,不明見於朝廷,專職負責對內部帳冊的審計,以及對涉案人員財產的審查。”

  “那審訊部分呢?”

  蘇世雙搖搖頭,說道:“書白兄,你難道想當第二個紀綱嗎?”

  紀綱這個人,簡直就是明代版本的軍統,不,他的權限比軍統還要恐怖。然而他的下場也十分淒慘,最後以謀逆罪,被凌遲處死。

  朱慈烺作為後世之人,絕無可能將審計與審訊之權放於一人之手的。

  朱慈烺可不想像慈父斯大林一樣被自己手下的特務頭子毒死。

  劉墨翰一聽蘇世雙提起紀綱這個大特務,有些尷尬,說道:“學生萬萬不敢有此非分之念。”

  蘇世雙說道:“書白兄,我要說的就是這些了。殿下要的是帳冊,書信,這些鐵證,而不是屈打成招出來的口供。”

  劉墨翰向蘇世雙一拱手,謝道:“嗯,學生知道了,謝世雙兄點撥!”

  劉墨翰持太子殿下命令,在張家口捕拿晉商一事很快就在朝堂之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按理說,這幾家逆商先是被查出了通匪,即而又被查出了通虜,此等賣國行徑,本該引起朝臣的關注才是。

  但是在最初聲討逆商的風潮之後,緊接著就有人開始針對朱慈烺保舉舉人劉墨翰為北直隸巡按,專職負責調查逆商賣國案,此舉是否合乎法度,掀起了反對的聲浪。

  一時之間,科道禦史上書反對任用濁流的奏章堆滿了崇禎皇帝的書案。

  “臣以為,國朝治亂之由,實在朝廷。朝廷用正人,納證言,則正氣充盈,地方如草,朝堂如風,風正則草隨之而正。

  今者,東宮不讀聖賢之書,不行聖人之言,反以舉人劉墨翰為言官,此與國朝法度不合,有悖於朝廷激勵士子進學之本意,反使佞幸小人以為進身之階。臣竊為國朝法度憂。”

  崇禎讀罷奏章,一看呈遞奏章之人,乃是兵科給事中,江左大家,龔鼎孳。

  “唉,這些文人,寫起奏章來倒是頭頭是道,真辦起事來,還不抵烺哥兒一個孩子!”

  崇禎又隨意翻了翻剩下的奏章,發現都是反對朱慈烺啟用劉墨翰的,而且後面的言辭更加過分,甚至還有建議崇禎將朱慈烺召回東宮,令其勤讀聖賢書的。

  看到這種言論,崇禎可真真是哭笑不得。

  遠的不說,就在這皇城之內, 可就駐扎著東宮的軍隊。

  得虧自己的兒子年紀小,膽子還沒那大,要是擱太祖朱元璋處在朱慈烺的位置上,上這篇奏章的大臣全家有一個算一個,都得上刑場,一個也別想跑!

  崇禎正在自語自語之際,王承恩進來奏報:“皇爺,周閣老來了。”

  “嗯,快請進來,賜座。”

  “是。”

  崇禎抬眼見周延儒已經在矮墩上坐好,便將龔鼎孳的奏章交給王承恩,讓王承恩遞給周延儒,說道:

  “先生,逆商賣國一案,驚動朝野,先生如何看待?”

  當今首輔,周延儒,字玉繩,雖出身自江南蘇州宜興,卻並不是東林一黨。

  此人在政治上並無自己的主張,在崇禎三年,初入內閣的時候,以揣摩帝心為進階之梯,深得崇禎皇帝信用。

  後來被溫體仁排擠回鄉,遠離政治中心之後一直鬱鬱寡歡。

  直到崇禎十四年,周延儒與複社魁首張溥達成政治交易,以保證入閣之後啟用東林黨人為代價,得到了複社的支持,得以重入內閣。

  周延儒本身是一個有小才而無大略之人。入閣之後雖然信守承諾,大量任用複社人士,但對崇禎卻也不敢得罪,就像一個小媳婦兒一般,夾在皇室和東林之間受氣。

  哦,對了,現在還多了一個有兵權的東宮太子。

  周延儒此刻心中就在呐喊:

  “我怎麽這麽命苦,好不容易當個首輔,結果沒權沒勢也就罷了,竟然還被夾在太子,皇帝和東林之間。這可是要我在三個雞蛋上跳舞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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