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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有人屠》第208章 南宮桀的老熟人
  位於湖北省境最東端的藥王谷,雖也曾處事件的風波之中,但在兩月過去的今天,它卻成功被人遺忘在了那個茂密的森林裡。可所有該讓人記住的東西都不應被人忘記,所以兩月後,便又有人記起並立時趕赴其中。

  藥王谷不曾讓人忘記,而那在天下江湖人眼中只出現過一次的笑談刀古徹,此時也終於被人憶了起來。但對古徹來說,若能選擇,他定會選天下大多數的人來代替那個名叫南宮桀的老家夥。

  是的,南宮桀離島所做第一件,便是去尋那被他追丟然後出現在杭州城裡的古徹。

  至於南宮桀為什麽還能在古徹消失一月後尋到他的身影,這就得先來說說南宮桀離島後遇到的那個蘇姓老人。

  老蘇秀才終於有名了,或者說他終是遇到一個真正認識自己的老家夥。老蘇秀才在江湖露面的次數不多,所以認識他的自也不會太多。說來也巧,南宮桀就是其中見過並認識他的寥寥數人之一。

  二十五年前,南宮桀就認識了這麽一個神通廣大的人。他從不在江湖處處宣揚自己是百事通,但對所有的江湖事,他又好像全知道的樣子。

  那時南宮桀雖已有了“天下第一槍”的名號,行事卻比現在還要任性乖張。二十五年前,若非老蘇秀才的一席話,南宮桀說不準真就去尋笑談刀決一死戰了。他本是什麽都不怕的,可是僅憑一張嘴,老蘇秀才便是讓他怕了當時江湖最惡的那個人。

  也就從那天起,南宮桀認識的人又多了一個。他雖自稱蘇秀才,但在南宮桀的堅持下,他還是說出了自己名字——蘇道朝。南宮桀之所以能一直記得蘇道朝模樣,不僅是因他能曉天下事的博聞強記,還有就是他這名字。道朝道朝,朝聞道,夕可死矣。但當南宮桀再問,蘇道朝卻是無論如何都未說出自己所欲聞者是何道。

  再遇蘇道朝,南宮桀自是面上驚愕不少。因隻相處一個月,南宮桀便是再沒聽說過蘇道朝的任何消息。

  “你不躲這江湖了?”

  曾經的蘇道朝和南宮桀說過這麽一句話,他說江湖太大,行在其中,總是難免會瞻前顧後,既得防著自己變了模樣,又得防著那些變了模樣的人來取自己性命,所以他說他怕。再則就是,他已在一個能知天下事小小密室中呆了太久,久到他都不會因這江湖而生出其他不一樣的情緒來。他覺無趣,所以就走了,這一走,南宮桀便是再未見過。所以他問此句,也算接上了從前歲月。他們之間的重逢,其實並沒有相隔二十五年那麽久。

  “以前我說江湖不能讓我生出不一樣的情緒,所以不願再為它而浪費時間。現在不同,”他手指自己的頭上白發。“我們都是老人了,老人嘛,就總忍不住會因某事某人而心緒起伏。所以我就出來了,不是不躲,而是不得不出。”

  兩人並肩走在那條不知通往何處的大路上,沒有飲酒,也沒誰提出要飲酒。南宮桀此時出島,本就是為做事而來。且按他先前知道的蘇道朝,他也不會無緣無故就現身此處。所以兩人都未廢話,上來就說出自己想知道和猜測的。

  “江湖響起莫問前程蘇秀才這個名號時,我就想那個年輕的蘇秀才和你這個老蘇秀才間,到底有什麽關系。”

  “他是我兒子。”

  說到蘇錦程,蘇道朝臉上就露出自得之色。顯然,對那兒子,他是再滿意不過的。但在得色之中,也隱隱含著些愁緒苦澀。尋人數天,既無見人,也未尋見屍體。所以他仍擔憂著。不過因為某些事不能不做,所以他才暫時退出了搜尋隊伍。

  “這麽說來,就連那連前程都不問上一句的小家夥,也摻進了江湖現在最熱鬧的那件事中?”

  蘇道朝苦笑。

  “那小子傻,一旦覺得某人不錯,就會為他不顧一切,也不管這樣的不顧一切是否值得。”

  “那他出的是何事?”

  “你家那個傻小子不曾對你說過?”

  南宮桀露出和蘇道朝一樣的苦笑。

  “那小子也傻,見面就總是說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蘇道朝搖頭,他知南宮桀說此話時和自己有幾分相像。

  “十天前的杭州城,曾發生過一件足以震驚江湖但卻能讓這江湖毫無所知的大事。”

  “我聽說有百把和海荒一樣的長劍。”

  “我還聽說有人能一劍蕩平五十劍。”蘇道朝補充。新81中文網更新最快 電腦端:https://

  “所以說小蘇秀才也親眼看到過那一幕?”

  “不僅如此,他目前也是已知陪在那能一劍蕩平五十劍的少年英雄身邊的最後一個人。”

  “所以他們都找不到了?”

  “起碼到現在為止,我是不曾見過他身影的。”

  “那你來找我,為的又是什麽?”

  “聽說杭州煙雨樓前,你很是欣賞那叫凌禦風的年輕人?”

  “對江湖所有年輕有為的小家夥們,我都很是欣賞。”新81中文網更新最快 手機端:https:/

  “以前覺得你護短,可是現在看,你也實非一個護短的家夥。”

  “那還得看那人值不值護。”

  “顏佩韋那小家夥呢?”

  “非常不幸的是,現也只有他一個。”

  “那你想做什麽?”

  南宮桀搖頭。

  “那麽一個驚天的龐大勢力豎跟前,你覺我能做些什麽?”

  “你不覺摻雜這件事裡的老家夥們太多了些?”

  “若再加上你我兩個,確實太多了些。”

  “那若少上兩個呢?”

  “你能對付誰?”南宮桀笑看蘇道朝。

  蘇道朝搖頭。

  “那一個個都是像你一樣成了精的老家夥,憑我這點三腳貓功夫,又能對付誰?再者就是,我要做的事情還很多,可不能在他們身上浪費時間。”

  “那你什麽意思,在你看來浪費時間的事情就都讓我做?”南宮桀明顯有些不滿了。

  “若我所記不差,你最喜歡能直接用槍解決的事情。”

  “畢竟二十多年沒見,少不得我也會變,變得和你一樣髒呢?”

  “算了吧,”蘇道朝笑著。“莫說二十年,縱是一生未見,我也能知你不屑變得和我一樣。聽著,不是不會,而是不屑。”

  “你倒真的很是了解我呢。”

  “畢竟是江湖人人皆知的大人物,若連你都不了解,那我還能做什麽?”

  “所以你來,是想告訴我古徹消息還是仇謹消息?”

  “那你最想知道的,是仇謹還是古徹?”

  “明知故問。”

  南宮桀停了下來,他們身邊是一條彎彎曲曲的小河。河水不多,剛能覆過河床而已。雖如此,當陽光照在淺淺的水面上,還是能漾起數團刺人眼球的白光。河水遠流,流向不知哪條大江。南宮桀和蘇道朝卻也同時將目光投在河面上。溯著河水,他們似也能看到以前二十五年前的那段時光。

  “二十五年前,是你讓我打消了和笑談刀一戰的想法,也是你讓我第一次生起魔障。我是那種從不知怕為何物的人,說來可笑,竟也會因你的一番話而變得畏縮不前。所以你覺我會選誰?”

  “那我今日,便是為曾經的自己道歉而來。”南宮桀目光尚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蘇道朝視線卻已投向立在岸邊的兩棵垂楊柳。“你看那兩棵柳樹有何區別?”

  順著蘇道朝視線,南宮桀也看到了那兩棵柳樹。乍眼望去,除了枝上柳葉之數不同,它們竟是好像孿生雙胞胎一樣。但若細細看時,便會發現除了枝上柳葉,它們許多地方不同。比如樹乾粗細,各個樹杈的生長方向。不過因為長在前面的一棵樹枝葉更盛於後面一棵,所以就總讓初見之人將視線投注其上。有物相擋時,對後面那棵柳樹的主意力自就會被分散。南宮桀看出了兩棵柳樹之間的區別,但他還是沒能猜出蘇道朝所欲表達的真正意思。所以他問。

  “你想說什麽?”

  “正好如那兩棵柳樹一樣,因為有比較繁茂的一棵在前遮擋,所以我們看時,就總會忽略後面那一棵。可他們明明站一塊,有著相同的土地和陽光滋養。你不覺那兩棵樹的模樣和江湖中的某兩個人很是相像?”

  “仇屠?”南宮桀遲疑道。

  確實,若非蘇道朝刻意提醒,南宮桀也不會將自己視線過多地放在一個生活於別人陰影裡的家夥。仇屠很會說大話,這事不只南宮桀知道,天下絕大多數的江湖人也都知道。但若說他口中所講非是大話而是事實,那便不會有多少人相信了。正好如現在的南宮桀,哪怕此時讓他注意的,是一個他很久以前就知能曉天下所有事的家夥。

  蘇道朝也明顯聽出了南宮桀的疑惑,他未立時回答,而是問道:“你知杭州一戰中,和仇屠對陣者何人?”一句問出,蘇道朝忽又想起南宮桀曾說話語。所以他又改口道,“或者說,對那和凌禦風他們並列的魚腸玄衣劍,你怎麽看?”

  “聽說他是刺客門百年一出的天才。”蘇道朝若是隻問先前一句,南宮桀定是無論如何都無法答出的,顏佩韋未說,身處島上的他又從何處去知天下人都不知的東西。但對後面一句,南宮桀卻也聽到過一些東西。

  “不僅是刺客門百年一出的天才,他還是刺客門有史以來最早繼承魚腸劍而成為魚腸劍主的人。想來你也該清楚,刺客門中,怎樣的人方能成為魚腸劍的繼承者?”

  “可,就算他的暗殺技術已達巔峰,面對面廝殺卻是和暗殺完全不同。”

  “若是我說在莫玄衣的全力施為下,仇屠還留有余地呢?”

  “這些東西,你又從何得知?”

  蘇道朝抬頭看天,天上無雲,隻余太陽在那耀武揚威。

  “這許多天裡,我在別人地盤上散盡自己積蓄了十余年的東西。所以相比於你,我已見過很多人,也聽說了很多事。而在這許多人裡,就包含有參與進了那一戰的小家夥,且那小家夥也算江湖頂有名氣的人物了,他叫沈楊,想來你未見過,也聽過。”

  蘇道朝對南宮桀並未有任何的欺瞞。這許多天裡,他確已用盡了自己的所有積蓄。但那積蓄之大,甚連坐鎮煙雨樓的黎東郡都不得不在他離開後重又尋找到他。

  “杭州城最近出現了很多訓練有素的陌生人,你知道嗎?”方才見面,黎東郡就直言道。

  “他們都是我的人。”蘇道朝也不加遮掩的回答。

  “這裡是杭州,不是南京。 ”黎東郡的言語毫不客氣。很顯然,他也知蘇道朝是南京謝家的人。

  “可我怎麽就覺得這杭州城裡的許多事是你煙雨樓不知道的呢?”

  “南京城中,你也不敢擔保所有事都知道吧。”

  “我是不敢擔保。”蘇道朝望黎東郡的眼裡,滿是一種黎東郡說不出來的東西,但在蘇道朝再出言語後,黎東郡也終於接受了蘇道朝的此次入侵。“但在杭州城裡,我兒出了事。為這,我便應該不遺余力,還請黎大掌櫃能多多諒解。”

  黎東郡無奈起身,雖在起身離別時他也提醒了蘇道朝一句,但對他的所謂提醒,蘇道朝就從未放在心上過。

  蘇道朝曾對蘇錦程說的,並非只是一句空話。從蘇錦程決定要做一個瀟灑江湖俠客的那天起,蘇道朝就一直在為他的未來而謀劃。是的,沒有人想生生世世都當別人的奴隸,特別是對象蘇道朝這樣能將一切握在手中的人而言。所以那時,若是謝家家主謝初宇在場,定能明悟說為什麽謝家會孱弱至此。非是謝家孱弱,而是有人刻意在讓謝家孱弱。一個失去了自己手中最大底牌的家族,又怎可能還會像以前一樣?

  蘇道朝已真正接管了南京謝家的所有秘密,所以在他發出命令後,他便尋到了那個已經身受重傷的人。而從那人口中,他也得到了自己想知的一切。恰也因為遇到那個人或這些人,他也才知蘇錦程為何還會在此時做出這樣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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