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麽?寄生獸?”
溫故舟眼睜睜看著黑影遁入老人身體,想到曾經看過的電影,一陣惡寒。
“人傀!”
公子鯉摸出桃木劍擋在溫故舟身前,冷聲道,
“活人被鬼氣侵染或者鬼被人氣侵染後形成的半人半鬼的存在,天憎人冤,不入輪回。”
“那不就是僵屍嗎?”
“不太一樣,僵屍沒有魂魄,人傀還有魂魄,更容易受人控制,因此是煉製傀儡的絕佳材料。”
聽著公子鯉的解釋,溫故舟再一次覺得自己需要找一本類似《地府通識》、《擺渡人入門指南》的書死記硬背一遍,
否則每次遇到這種場合,都暴露出自己的無知,很是尷尬。
“退後。”
一兩現出身,頗為嫌棄地對溫故舟彈彈手指。
溫故舟清楚自己水平,乖乖退到後面,看一兩、公子鯉和人傀對峙。
“一個菜鳥擺渡人,一個小妖,還有一隻鬼寵也敢來管本老祖的事,真是死都不知道怎麽寫的!”
“桀桀……”
人傀帶著口罩,依舊看得出滿臉猙獰。
“既然來了,就留下吧,正好老祖手裡沒有合適的爐鼎,你們幾個福緣深厚,就不用感恩戴德了!”
“呵,一具人傀也敢大放厥詞,真不知是誰給你的膽子。”一兩嗤鼻道。
“桀桀,小鬼寵!脾氣這麽衝,老祖喜歡!等下改造人傀前一定讓你好好享受一番,知道做女鬼有多好。”自稱老祖的人傀目光毫不掩飾地落在一兩的胸口和大腿深處,猥瑣地舔著唇,鼻子抽動,用力地吸著。
油涔涔的舌頭打著轉把唇邊的蔥葉卷進嘴裡,一下,兩下……嚼得嘖嘖作響,仿佛唇齒間不是一片蔥葉,而是一兩薄涼的粉唇,令他回味無窮。
“嘔!”溫故舟沒忍住,一陣惡心。
人傀突然動了。
他趁溫故舟彎腰的一瞬間暴起,右手五指成拳,徑直砸向公子鯉的面門。
“老鯉小心!”溫故舟大喊著順勢祭出冥劍,想要上前阻攔人傀的拳頭。
“桀桀,雕蟲小技!”
人傀毫不在意刺來的冥劍,微微側身避讓開劍鋒,左手抬起,兩指用力點在劍身中段。
“嗡!”
一聲輕鳴,溫故舟隻覺得冥劍仿佛撞上一頭狂奔的犀牛,高速顫動,整隻手都被割裂開無數血口,鮮血淋漓。
公子鯉雙臂交疊迎上人傀的拳頭,
“嘭!”
一聲悶響,整個人被擊退兩步才堪堪站穩。
“好強!”公子鯉下意識喊出口。
“真是廢物,桀桀!”
人傀叫囂著抬起手向公子鯉揮出第二拳,帶出一陣拳風,甚至比第一拳更有威勢。
“萬法不侵,抱元守一。疾!”
公子鯉不敢托大,用出一道防禦符籙。
身體四周瞬間憑空出現一道半透明光罩,將他裹得密不透風。
“鐺——鐺——”
人傀的拳頭砸在光罩之上,泛起漣漪,發出一聲如同撞鍾般悠長地響聲,向四周蕩開,連綿不絕。
溫故舟翻開渡牒,地圖上,象征人傀的小點一片深藍,
忍不住爆了粗口,“握草!”
自己成為擺渡人之後,遇到的事情一件比一件難纏,
狀元,變異凶刹,蛇藤,人傀,除了第一個比較倒霉,其余的都是難度直線上升,沒有一點緩衝!
如果按照這個難度疊加下去,
自己下一次恐怕會遇到紫色目標吧? 溫故舟捏著渡牒的手微微顫抖,
難道這就是自己氣運爆低帶來的後果嗎?
“躲!”
溫故舟聽到這是公子鯉的聲音,下意識撲到地上,向另一側滾去。
“轟隆!”
人傀一腳踩在溫故舟剛剛站立的地方,整間屋子仿佛都被震得搖晃起來。
“夠了。”一兩突然開口。
“不要急,桀桀,等老祖把你們一個一個煉成人傀,你們都有機會,桀桀。”
人傀聽到一兩的聲音,竟是直接將腦袋扭到一百八十度,發出獰笑。
“桀桀——桀桀——”
“小姑娘不要急,等老祖收拾完這兩個小子,慢慢讓你爽!”
人傀仿佛沒有看到一兩的怒意,仍舊出言挑釁,
輕佻,油膩,下流,猥瑣……
溫故舟看著一兩逐漸鐵青的臉色,竟是生出逃跑的心思。
公子鯉如同炸毛的兔子,拽著溫故舟竄到牆角,撐開一柄大黃傘,
還不放心似的取出幾張符籙貼在傘邊,
“萬法不侵,抱元守一,天門中開,斬凶退邪。疾!”
一個比剛才厚實數倍的光罩出現,把兩人一傘緊緊包裹住。
屋內的氣溫開始下降,牆壁,地板,桌面,沙發,連同牆角的光罩上,都肉眼可見蒙上一層冰霜,
一兩輕笑著掰響十根玉指,
嘎巴聲如同悶雷一樣響在三“人”心底。
“呵呵,”
“你很好!”
“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讓本座,這麽生氣!”
一兩舒展開十指,
每一根手指都變得晶瑩剔透, 宛如白骨玉雕,散發著陣陣寒氣,仿佛看一眼連視線都會被凍結。
她抬起手,像是欣賞藝術品一樣看著自己的右手,
轉而露出一抹不屑和充滿鄙視的神情,
“能死在,我的手下,你,真應該,感到,榮幸!”
說罷,隨手一揮。
平淡到好像剛才所有的準備動作都是擺設,
她抬手,
只是為了梳理自己的發梢一樣。
人傀的身體向外邁出一步,頭頂的肉瘤靜止一樣停在原處,
泛著油光的胡須根根分明,
嘴角,一滴口水滑落,
跌在地板上發出玻璃破碎的聲音。
“哢嚓!”
整個人傀的身體就像是鋼化玻璃一樣從內向外裂開無數雪花紋,
“嘩”地一聲,在地上落成一堆碎屑。
牆角處,
一聲敲碎蛋殼的聲音在光罩上響起,
溫故舟靜靜地盯著眼前,空氣仿佛拚圖一樣裂開無數縫隙,兀的,消失不見。
“嘩啦!”
大黃傘裂開一道口,漏出幾縷似絹似錦的線頭,
公子鯉肉疼的倒吸一口氣,
“嘶……”
溫故舟緩緩吐出一口氣,看著一兩,
“結束了?”
“嗯。”
一兩點點頭,轉身眺望著窗外。
吳城南郊,一座破舊的將軍廟內,無數團黑影浮出將軍塑像表面,顯露出一張張猙獰的面孔,同時嘶吼著,
“是誰?是誰殺了本老祖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