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明臉色陰晴不定,拿出根香煙點著,狠狠的吸了幾口後,邁步往宅院大門走去。
回到株洲,這些剛回國的留學生,如果和那個劉華陽一樣是科研狂人,進入實驗室區域後就很少出門,那自己想獲取藥品技術資料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所以最好能在去株洲的路上找機會動手謀取資料,甚至是把這批留學生劫走,可自己現在勢單力薄,上線遠在株洲,在紹興又是兩眼一抹黑,根本聯絡不到自己人,卻是要如何是好?
內院的書房中,黃澤中父子也在促膝而談。
“中兒,你究竟是為何提前回國?剛才回答你母親問話時,你也是語焉不詳。
你小叔來的書信說事關國家機密,讓我等你回家後,再問清楚,現在你給我如實道來。”黃書瑜的語氣中帶著幾分威嚴,雙眼瞪著黃澤中問道。
黃澤中暗暗一笑,父親又是擺出一副嚴父的面孔了,看著倒是頗為親切。
自己家是典型的嚴父慈母組合,父親固然對自己也是疼愛有加,但從小對自己的教育管理還是極為嚴格的。
也因為如此,自己才能學有所成,民國時期,能到美國留學還讀到研究生的,可謂是鳳毛麟角了。
不過下來的任務是要把父親忽悠到株洲去,自己可不能弱了氣勢。
“父親,小叔說得沒錯,確實是事關國家機密,連常委員長都親自交代要絕對保密的,今晚護送我回家的那些人,您知道是什麽人嗎?他們是國黨中央黨部的特勤人員。”
黃澤中決定從一開始就要氣勢上壓住黃書瑜,馬上就搬出一尊大佛壓了過去。
黃書瑜嚇了一跳:“常委員長都親自過問你的事?”
黃澤中點了點頭道:“是的,父親,我下面也只能告訴您一部分內容,因為國家有保密紀律要求,還請您見諒,其實您知道得越少,越有利於您的安全的。”
“你說吧。輕重緩急,我還是曉得的”黃書瑜道。
黃澤中笑了笑道:“我在美國有一個研究發明,一個能活人無數的發明,一個對國家來說價值連城的發明。
所以我馬上就停止學業,啟程回國,著手建立工廠生產我研發出來的產品。
明天我還得馬上趕去株洲,把工廠建立起來。
您和母親也要和準備一下,把紹興的家產變賣了,我們全家搬到株洲。”
黃書瑜瞪著眼睛問道:“啥,搬去株洲?”
黃澤中對著他用力的點了點頭。
黃書瑜被黃澤中話裡的海量信息搞得有點懵圈,一時間有點反應不過來。
活人無數的發明?停止學業?株洲建廠?變賣家產?搬家?
用了點時間消化思考了一下,黃書瑜才說道:“你發明了什麽我就不問了,但是為什麽不能在紹興建廠?在杭州,在上海也行啊,非得大老遠的跑去株洲?”
畢竟故土難離,祖先留下的這座宅院,在他眼裡代表著傳承,紹興的酒廠,店面,都是黃書瑜含辛茹苦,半生奮鬥的心血,一時間那裡舍得說走就走。
黃澤中故意用嚴肅的語氣說道:“父親,在株洲建廠,是中央政府的決定,不是我能說了算的,中央自有他們的全盤考慮。”
黃書瑜又想了一下,感覺一時間還是無法接受這樣巨大的變化,說道:“我們雖然不是大富之家,但是在紹興祖業家產也是不少的。
滋事體大,你容我再好好考慮考慮,株洲和杭州通著火車,
或者,你在株洲工作後,可以經常回家來看望我們?” 黃澤中也理解父親的感受,但今天一定得說服他答應舉家搬遷到株洲。否則半年多以後,日本鬼子全面入侵,紹興很快就會淪陷,自己那能容許家人處於險境。
“父親,我知道我們家在紹興產業不小,但是比起我在株洲建立的工廠,還是差距不小的。
您可知道,工廠一年的銷售額最少有千萬法幣,一年的純利潤最少能有百萬法幣,我需要您去株洲幫我看管著。”黃澤中終於使出了他的殺手鐧。
他知道父親做生意一向精打細算,屬於比較守財之人,如此一說,十有八九能夠說動他。百萬法幣的利潤,這還是他不敢實話實說,故意說少了,怕嚇到了黃書瑜。
1936年的法幣,還不像抗戰爆發後貶值那麽快。1935年底,民國政府剛剛發行法幣時,規定一枚銀元兌換法幣一元。
一年過去了,如今在實際兌換中,卻是60%的白銀就能兌換100%的法幣。
所以一百萬法幣的純利潤,還是嚇了黃書瑜一大跳,那已經是他全部家產的好幾倍。
“一百萬法幣的純利潤?此話當真?”黃書瑜用拳頭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後問道。
“千真萬確,最少能有百萬。父親,我還有一個情況要和您說,聽後千萬要保密,您可知道為什麽中央政府要選擇株洲建立工廠嗎?”黃澤中故作神秘,壓低聲音,把頭靠近黃書瑜說道。
“什麽情況,我一定保密。”黃書瑜也壓低聲音,面帶一絲緊張的問道。
“政府之所以把工廠建立在株洲,就是因為那裡遠離海邊,屬於是後方,
中央政府判斷,我們跟日本鬼子的全面國戰,最遲一年內就會爆發。
紹興離上海這麽近,到時候一定會被戰火波及,甚至很快就會被日本人佔領。
所以,我們家一定得搬到株洲去,父親,其中利弊,您自己權衡一下。”黃澤中很嚴肅的,一字一句的說道。
黃書瑜一時間被這個信息雷得裡嫩外焦,頗為茫然,他發了一會呆後,緩緩說道:“聽你的,搬,我明天就開始找人出售家產。”
黃澤中安慰他道:“父親,您放心,到了株洲,日子只會比在老家過得更好的。
對了,您一定要去做做小姨丈還有其他親戚的工作,讓他們也盡快安排好事宜,搬到株洲去。”
黃書瑜默默的點了點頭。
父子結束談話後,已過深夜12點,黃澤中並沒有馬上回房休息,他慢慢踱步,來到了司馬赫和聶文劍所在的客房。
這個黃輔安排過來相助自己的人,下午一直沒有機會深談,是要好好的溝通一番了。
他是相信黃輔的一片善意的,這個病危的家族長輩沒有任何可能算計自己,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他也相信黃輔看人用人的眼光,但是自己肯定要對聶文劍考量觀察一番的,前世的職業,養成了自己不敢輕信於人的性格。
而且早上黃輔也已經明說了,這個聶文劍,居然也是黨務調查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