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
張本草聽到那人竟然用如此粗痞下賤的詞,對衣不悔呼來喝去的,氣得重重一拍桌子,騰地站起,椅子都被掀翻了。
小白爺被人叫小戲子,自然也滿臉怒容,但他一把拉住了張本草:“別惹事!那人是林原,京城最大鏢局林家的大公子,我們惹不起......”
“今天你要不過來陪我喝幾杯,小爺拆了你們眠花樓!!”
林原毫不理會張本草的異態,借著酒勁,對衣不悔大喊大叫,引得眾人注目。
老鴇子見事態要鬧大,急忙來到衣不悔身邊。
“不悔啊,你就過去吧,哄他兩杯也好,那可是林家...我們吃罪不起......”
衣不悔握著酒杯,緊咬著嘴唇,愁容滿面。
林原得罪不起,她當然清楚,可要陪這混蛋二世祖喝酒,想想也憋屈啊。
看著老鴇子乞求的眼神,衣不悔心一軟,輕輕點了點頭。
原本不爽的臉色,在她轉向林原時,已然消失不見。
衣不悔非常職業地笑露八齒,眉梢輕挑,看不出一絲不快。
“梅花雖傲骨,怎敢敵春寒~~公子既然如此盛情,妾身難卻,那我敬林公子一杯~”
當年蘇小小的名句,被衣不悔讀來,少了分傲意,卻多了些譏刺,林原這樣不學無術的公子,自然聽不出其中深意。
衣不悔端起酒杯,先飲而盡,林原哈哈一笑,挑釁似的瞟了張本草和小白爺一眼。
張本草見衣不悔天仙般的人兒,竟要陪這等無賴富二代,隻氣得不住發抖。
刀在手,殺林狗!
這時要是給張本草一把刀,他一定會衝上去......
“嘿嘿嘿,好好好~~不愧是花魁,好酒量~~再來再來。”
林原哪管張本草在想什麽,一口喝乾自己杯裡的酒,又給衣不悔的酒杯滿上。
衣不悔默默無言,端起酒杯,又是一飲而下。林原見衣不悔如此豪爽,拍掌叫好,情緒更是高漲。
就這麽你斟我喝的,兩人很快就將五六杯白酒下了肚。
明朝的製酒工藝,已然成熟,眠花樓裡供的女兒紅,是高度純釀的黃酒,度數不低。
況且,黃酒後勁極大,初喝幾杯不覺,越喝醉的越快。
雖說在風月場浸淫日久,可衣不悔究竟是女子,酒量再好,也經不住這麽烈的黃酒,一杯接一杯地往下灌。
衣不悔隻覺喉嚨食道,熱辣辣地燒著,一手死撐桌子,雙腳已經有些漂浮,勉力站在那。
張本草在鄰桌看的心急如焚,卻又無能為力,眼睛都要噴出火了。
“你過來!”
小白爺招呼來龜公,吩咐道:“快去端一碗蜂蜜水來,不悔姐怕是撐不了幾杯了......”
蜂蜜?
張本草聽到蜂蜜兩字,忽地眼前一亮:“對啊!蜂膠膠囊!”
還記得剛上大一時,學生會聚餐,張本草人生中第一次被人逼酒,喝的暈暈乎乎地,有一個學長給了他一粒蜂膠膠囊,吃下去沒兩分鍾,竟然就清醒了許多。
蜂蜜當然可解酒,不過蜂膠效果更佳,而經過現代工藝濃縮的蜂膠膠囊,簡直就是解酒利器。
不用多想,又得去小藥鋪拿藥了......
“藥藥藥~~切克鬧~~”
張本草發現,自己念這句又俗又過時的口令,是越念越順溜了。
再次進到小藥鋪裡,
張本草已經有了經驗,直奔已被點亮的“日常保健品專櫃”。 從最上層慢慢看到最下一層,一番搜尋後,張本草有點傻眼。
日常保健品專櫃裡,竟然沒有蜂膠膠囊!
系統看出了張本草的不解,問道:“您在找什麽藥品?”
“蜂膠膠囊......”
“蜂膠膠囊屬於名貴保健品專櫃,您目前的聲望值還無法解鎖。”
張本草心裡暗罵:“他姥姥的~這奸商系統,蜂膠膠囊都敢算是名貴保健品......那腦白金豈不是奇珍異草,靈丹妙藥了?”
可是罵歸罵,既然沒有蜂膠膠囊,張本草隻得另想法子。
現代醫院裡,一般的解救辦法是用小蘇打和葡萄糖輸液,如果沒有輸液條件,口服也行,不過效果自然比不上蜂膠膠囊了。
小蘇打和葡萄糖口服液是最一般的藥品,在日常處方藥專櫃的最邊上。
張本草悶悶不樂地拿了這兩樣藥,退出了系統。
那邊桌上,林原又給衣不悔的酒杯斟滿:“來啊~再喝再喝~”
衣不悔顫抖地舉起杯,眼睛一閉就要喝,卻感到手腕被人握住。
“不悔姐,等等......”張本草緊緊抓著衣不悔。
林原的興致正高,火道:“小屁孩兒,麻溜地滾開,別妨礙小爺高興!”
衣不悔見張本草一臉擔憂之色,心想這個孩子今日才第一次見到,竟就這樣維護自己,不禁有些感動。
“別擔心,這點酒難不倒你不悔姐的。”衣不悔硬擠出一絲笑容。
林家在京城頗有勢力,衣不悔不願意張本草受牽連,推著張本草退後。
張本草順勢遞過一個酒杯,輕聲道:“不悔姐,你換個酒杯吧。”
“換酒杯?”
衣不悔奇怪地接過酒杯,發現杯底有一層淺色的液體。
張本草狡黠地眨了眨眼睛,眼中計謀得逞的興奮掩藏不住。
遞給衣不悔的酒杯中,自然是小蘇打和葡萄糖口服液。張本草預先將藥倒進杯裡遞過去,就不會被其他人發覺了。
衣不悔與張本草剛認識幾分鍾。
可不知為何,她打心眼裡就信任這位小弟弟。
衣不悔用張本草的杯子裝了酒,一飲而盡。
“好好好,真是越來越有趣了!”林原大聲叫好,也跟著乾杯。
衣不悔的酒量本就已到極限,此時又一杯下肚,生怕自己支撐不住,連忙坐下,定了定神。
不料,這一杯酒吞下,卻不似先前那般難受。
胃裡雖然暖熱,但不像剛才火辣辣地燒,反而一股暖意從胃中彌散開來,精神也不覺一震。
林原喝的興起,與衣不悔又是幾杯白酒下肚,已然開始搖頭晃腦,醉態迷漫。
“喝!喝!喝!喝!”
“花魁大戰林家大公子啦!大家看看酒仙厲害,還是酒媚娘道行深!”
眠花樓裡的客人和小姐,都被這臨時的拚酒大賽吸引而來,興致勃勃地起哄著。
自打喝了張本草給的藥,衣不悔後頭再喝了幾杯,身體都沒什麽感覺。
初見張本草,衣不悔見這小子衣著寒酸,瘦骨嶙峋,也就是眉眼間頗為清秀,加之小白爺平日裡就怎怎呼呼的,衣不悔原以為“小神醫”這稱號,也定是小白爺胡吹的,直到此時才對張本草另眼相看。
眼見衣不悔連喝了那麽多杯白酒,竟還沒有醉倒,小白爺坐那砸吧著嘴。
“幾日不見,不悔姐這酒量見長啊!連蜂蜜水都省了......”
張本草卻笑不出來。
小蘇打和葡萄糖,雖能緩解醉酒引起的頭疼頭昏,可實際上並不像蜂膠膠囊那般,真能分解酒精,不悔姐隻是一時感覺不到醉意罷了。
此時,林原和衣不悔那桌,局勢慢慢倒了過來。
一開始是林原不斷勸酒,衣不悔喝的頭暈眼花,現在再看,衣不悔倒是氣定神閑地坐那,一杯接著一杯,林原搖搖晃晃地半趴在桌上,衣衫也凌亂了不少。
“林公子~~”衣不悔嬌聲說道,“是你叫妾身陪酒,怎地卻自己先醉了呢?”
林原醉的已經連話都說不清了,咕噥道:“我...我沒醉...再來...再...給我拿個大碗, 我要用碗喝!”
衣不悔將桌上擺的大瓷碗推了過去,故意柔情萬種地盯著林原。
女人的溫柔,最能激發男人的氣魄!
林原一把抄起大碗,倒滿了酒,仰頭咕咚咕咚就豪飲而盡。
“瞧見沒!老子...老子都乾...乾...”
話沒說完,林原就噗通一聲,一頭栽倒在地。
“呼哦~~~~”
“果然是眠花樓的頭牌啊,巾幗不讓須眉!”
圍觀的人群一下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歡呼,簡直要把眠花樓的屋頂掀翻。
衣不悔嘴角輕笑,招呼來林家的奴仆:“你家少爺醉啦,快扶他回去吧。”
幾個奴仆在一旁,早已看的膽戰心驚,有心要勸少爺,可林原在興頭上,他們哪敢造次。
現在見少爺醉倒,著急忙慌就抬了林原,出門找頂轎子回府。
“不悔姐~~”小白爺湊了過來,賤笑著說道,“這幾日你是又和哪位酒仙修煉啦,這酒量喝死六個小白爺,隻怕也綽綽有余。”
衣不悔白了他一眼,笑道:“哪是酒仙啊,是你的這位小神醫。要不是他給我喝了杯什麽,我哪撐得住。”
張本草不好意思地撓著頭,隻是嘿嘿傻笑。
向來精明機巧的張本草,在衣不悔面前,卻總是手足無措。
“小神醫,你能扶我上樓嗎?酒喝了這麽多,我也倦了。”衣不悔伸出一隻柔夷妙手,輕輕搭在張本草肩頭。
張本草的臉,刷地變紅,唯唯諾諾地應道:“我...我嗎...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