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醫學生,雖然學的是西醫,但李時珍的大大小小事,張本草也都熟讀於心。
李言聞作為李時珍的老爹,成就也不小。
《四診發明》,《人參傳》都是傳世醫學著作,其中一些對藥材的見解,也影響了李時珍許多。
張本草知道,李言聞三十歲時,才生了李時珍。
眼前李言聞二十歲出頭的樣子,那大名鼎鼎的《本草綱目》作者,肯定還沒來到世上!
李言聞哪知道張本草的底細,隻覺得這少年看自己的眼神,又是好奇,又頗有親近感,很有意思。
“嗯嗯,好好,你也好~~”
李言聞說話憨憨地,厚道老實人的感覺,撲面而來。
張本草差點沒憋住笑,堂堂藥聖的老爹,竟然是這副挫樣。
蘇太醫站起身來,說道:“給我看好這個小子,他第一天進宮,什麽都不懂,把該教的都教好。明天我過來檢驗,要是沒學好,兩個人都要受罰!”
李言聞連連點頭稱是,一直將蘇太醫送出宮門,才回來。
張本草坐在椅子上,饒有興致地盯著李言聞看。
“額~你...你叫什麽名字?”李言聞問道。
“徒弟姓張,名本草。”
張本草說完,仍是笑嘻嘻地看著李言聞。
瞧李言聞那憨厚樣,也知道此人肯定不擅長和人交流,此時被張本草盯著看,更是渾身不自在,只能故意找話說。
“本...本草...這名字很新奇...”
張本草心中暗笑,以後你寶貝兒子的著作,就是用我的名字命名,有什麽新奇的。
“不敢...”張本草說道,“以後還望師父多多提點~”
李言聞一陣窘迫,他也不過二十五上下,剛入太醫院不久,只是個吏目而已,要不是新招來張本草,也輪不到他做師父。
“額...好好...那我先跟你說說,宮裡...宮裡的一些規矩吧。”
張本草一聽,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
自己對這段歷史,只有粗略看過一些電視劇和小說。
要是想在宮中長久生活下去,現在倒是個絕好的學習機會。
張本草學的認真,李言聞也教的仔細,不到半日,無論是宮中的四時門禁,待人接物的規矩,還是面見后宮娘娘和皇上的禮儀,張本草事無巨細,全都了解了個底透。
李言聞又將太醫院的工作,給張本草詳細講了一遍。
原來太醫院和禦藥房,是兩個不同部門。
太醫院負責宮中上上下下所有人的醫療保健,上至皇上,下至太監宮女,時不時的還要出宮替官員看病。
禦藥房隻負責每日的煎茶煮藥,和進貢藥材管理。
“我去!太醫院這麽忙?”
張本草嘟啷著,一臉苦相。
李言聞憨憨地笑道:“呵呵,說來慚愧,我們的活和禦藥房的比起來,其實要清閑許多......”
據李言聞介紹,太醫院有院使一人,院判兩人,禦醫十人,吏目十人,醫士不定數,總共有小三十人。
皇上的醫療保健,是由三個院使院判大人負責的,他們在皇上寢宮旁,單有一間值房,每人還會帶一個禦醫,進行三班倒,日夜守著皇上。
而剩下的七名禦醫,十個吏目,則會被具體分到每個宮裡。
只要娘娘們沒有生病,他們只需每天白天進宮,給各宮的娘娘請了平安脈,
就可以下班了... 至於有宮女太監生病,禦醫們往往就隨便開個藥方,根本不去費心。
每天當值值班的禦醫們,若是沒有什麽突發情況,真就是天天喝茶聊天,沒什麽正經事。
而禦藥房的人,每天都要清點藥材,還常常要去購買新鮮藥材。
畢竟讓皇上和娘娘吃過期的變質藥材,這罪名可誰都擔不起。
張本草原想,作為新人,入宮後只怕是要累死累活了,沒想到除了需要每天晚上值班,覺少了點,太醫這工作竟如此輕松。
一整個下午加晚上,兩人就只是面對面地坐在值房裡,相對無言。
除了有兩個太監過來,求了張風寒藥方,便再無人來值房了。
月牙東懸,二更鑼敲過,宮裡陸續有宮殿熄了燈,尋常人家到這時候,應該都要上床睡覺了。
李言聞坐在桌邊,不住地打哈欠。
“師父,你要是倦了,就到後面廂房休息吧,徒弟在這盯著!”
作為新人,張本草這點機靈勁還是有的。
從前在大學時,他就把教授伺候的舒舒服服,對他另眼相看。
李言聞撓撓頭,憨笑道:“嘿嘿,昨晚看醫書看的太晚,今天怎麽這點兒就困了~~”
“師父快去休息吧,看來今天晚上應該也沒什麽事,就讓徒兒守著就好。”
“那...那我進去眯一會,如果有事,一定要叫醒我。你還只是個醫士,若是哪個娘娘身體有恙,你可不能單獨過去!”
李言聞又千叮萬囑了一遍,才伸了個懶腰,走進廂房。
沒兩分鍾,張本草就聽到廂房裡傳來打鼾聲。
漫漫長夜,值房裡又空無一人,這麽好的機會,正好來查查父親的事。
值房的書架上,有一些禦醫的出診記錄,張本草拿下一摞,細細看了起來。
張本草的古文功底一般,讀這些晦澀難懂的記錄,只看的越來越困。
“咚咚咚~~~”
門外有人在輕輕扣門。
寂靜的夜裡,在這古色古香的屋裡坐著,燭火飄搖,張本草本就已經有點精神恍惚,此時突然響起敲門聲,把他嚇了一跳。
“誰?”
張本草一骨碌從椅子上跳起來,邊問邊打開房門。
“張醫士......”
青蘿舉著燈籠,怯生生地站在門口。
張本草一愣,白天在冷宮遇到的那個宮女?她怎麽來了?
“我的手...真的會爛掉嗎?”青蘿皺著眉頭,一臉的擔憂。
“咳咳...”
張本草勉強用咳嗽,遮住了自己的賤笑。
自己早上隨便一說,就想逗逗她而已,這小姑娘竟然相信了?
也太單純了吧!
張本草故意板起臉,說道:“還好你過來了......我還想說你如果不來,過兩天我得出宮買把鋸子呢~~”
“買...買鋸子幹嘛?”青蘿聲音顫抖。
“鋸你的手臂啊~~”
青蘿捂住胳膊,飛快地倒退了兩步,驚恐萬狀地看著張本草。
張本草見逗她逗的太狠,連忙笑道:“別怕別怕,既然你這麽聽話,過來找我治療了,那就沒事兒了!”
“等我一下,我給你拿藥。”
張本草回到屋裡,暗念道:“藥藥藥~~切克鬧~~”
治療外傷,雲南白藥見效最快。
張本草進到西藥鋪裡,直奔先前解鎖的日常外科用品櫃,抄起一罐噴霧和一袋藥貼,又回到房內。
“走,去院裡。”張本草朝青蘿努了努嘴,“我師父在屋裡睡覺呢,咱別打擾到他。”
青蘿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張本草半跪在她面前,輕輕拉起青蘿的衣袖。
少女嫩白無瑕的臂膀,在月光下微微發光
青蘿平生第一次和男子靠這麽近,輕咬著下唇,羞得滿臉通紅。
白天時,張本草只是從袖間瞥到了一點,此時青蘿整條手臂伸出來,上面一條條的青紫印記,看的張本草觸目驚心。
“那些老嬤嬤還是人嗎?對小女孩也下手這麽狠。”
張本草輕撫青蘿的傷痕,感覺到嬌嫩的皮膚微微浮腫,怒道。
青蘿眉眼低垂,歎道:“嬤嬤們打人的方法多了,我這算輕的......”
張本草也歎了口氣,伸手入懷,剛要掏出噴霧,院外突然有人尖聲叫道。
“哈~果然沒猜錯!小妮子竟敢出來偷會情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