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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最初看見樵夫是一個巧合,但是現在之後兩位農家之人的出現,就不得不讓人懷疑,這其中是否有所關聯了。
之後的事情,就是吳毅不斷看見三人之中的其中一位,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點,三人也在做著不一樣的事情,沒有規律可言,大體上不會脫離農家之事。
樵夫伐木,無論多麽堅硬多麽粗壯的木頭,在他手下,都是一斧子的事情,斧落,木倒,就是這樣的簡單,但是他身上背著的木頭則是從來沒有增加過。
農婦采桑,那桑樹也不是尋常之物,吸納純陽之氣,縈繞著烈日的光輝,更有金烏異象生就,若是常人接近,早就成為了灰土,但是這農婦伸手采摘而下,全然無感這桑樹的熾熱。
和樵夫背上的木頭從來不會增加一樣,無論農婦多麽勤奮,哪怕是雙手並用,翻飛如蝶,也無法將背簍裝滿,只能夠不斷地采摘,不斷地采摘,和吳剛伐桂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在做“無用功”。
最後那位騎在牛背上的小孩子,一杆竹笛,卻能夠吹奏出天籟之音,引得四方鳥獸雲集匯聚,百獸臣服,儼然百獸之王,但是自始至終就沒有從牛背上下來,連表情都沒有多少變化。
吳毅心中甚至覺得這個孩子已經很痛苦了,不想繼續吹笛子了,但是不行,必須繼續吹笛子,只有繼續吹笛子,身下的牛才不會將他掀翻在地,失去神牛的庇護,他將被萬獸吞沒。
當然以上純屬猜測,算不得真,只是修士的猜測,從來不是無緣無故的,必定是有感而發,縱然算不得真,但是也不能夠說全然為假,至少這牧童不想吹笛子這件事,在吳毅看來,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這般想來,那前面的樵夫與農婦,又何曾想要砍柴采桑,背上的樹木永遠不會增長,背簍裡面的桑葉也永遠不會增加。
他們究竟在做什麽呢?
吳毅想過無視他們,繼續前進,只是,很可惜,沒有成功,好像陷入了輪回一樣,三者不斷在吳毅眼前輪回出現。
吳毅不僅沒有成功擺脫他們,相反,眼前出現了可怖的景象,原本精神奕奕的三人,逐漸變得蒼朽,動作也變慢了,牧童的笛聲失去往日的活力,衰老仿佛只在一夜之間。
但是這還不是最讓吳毅震驚的,因為他發現,自己好像也變得衰朽蒼老了,精氣神瘋狂流逝,生機加速削減,整個人的氣運,也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抽取而去。
發生了什麽?吳毅心中震顫不已,但是,沒有人能夠回答他這個問題。
樵夫,農婦,牧童,三人還是不斷地在吳毅眼中“輪回”著,交替出現,起初三者並沒有所謂的規律可言,但是到了之後,出現的時間地點,便是固定的。
而在這個時候,吳毅並沒有發現,他自己,也成為了這個體系之中的一員,在固定的時間,固定的地點,與這些人進行接觸,甚至是思索的內容,都是一樣的。這個最為恐怖的事情,就這樣不斷循環又循環著。
吳毅走了一圈又一圈,盡管每到一個地方都有所得,有所思,但都是在原地環遊,並沒有到達山的更上一層。在這個過程之中,精氣神流逝,氣運喪失,衰老之象,顯而易見。
就和樵夫砍柴一樣,雖然砍了很多樹木,但是並沒有成功背在身上,農婦采了很多的桑葉,也沒有將桑葉裝進自己的背簍裡面。
無意義的輪回,如是而已罷了。
旁人告訴你,讀書百遍,其義自見,於他們自身而言,或許真的是如此,
他們只是隱約地知道自己多看了幾遍書,所以將這個方法傳授給你。但是你要是真的相信他們的這一套,真的傻乎乎地去讀一百遍書,就是蠢,沒有進行實踐體驗,所謂其義自見就是笑話。
吳毅陷入了時間與空間的深淵之中,無法憑借自身的實力逃脫而出。不要一看見深淵,就想到深不可測的懸崖,不一定,就如現在這般情形,說是深淵,又有誰人會反對呢?如果這還不算是深淵的話,什麽算呢?
如果沒有外力的進入,吳毅可能要一輩子困在此處,不得脫離。但是,但是,就好比天地運行之中會出現錯誤,進而誕生出所謂的異數來,這個嚴密無缺的體系,也是一樣。
無人知曉這個體系運轉了多少年,樵夫砍了多少棵樹木,農婦采摘了多少桑葉,牧童吹了多久的竹笛,總而言之,現在這個體系出現了問題。
並不是外界的力量使之崩潰,而是其內生的矛盾無法再被遮掩下去,終於顯現了出來。
這個異數,便是那牧童,就和吳毅第一眼看見他的感受一樣,他和吳毅,都是被困在此間的修士,本是在外呼風喚雨的存在,誰料來到這個鬼地方,不得外出。
起初渾渾噩噩地活著,後來漸漸領悟,內心從困境中脫離,但是身軀還是被拘束著,一旦稍有不從,便有偉力壓迫,必死的殺機籠罩在心頭,哪怕是心中多麽不情願,也要將竹笛吹下去。
他倒是想要向吳毅求援,些許的意念逸散而出,就險些心智崩潰,再後來見到吳毅也被困此間,更是心如死灰,再無半點求生之念,與其在此如同一個機器一樣渾渾噩噩地活著,不如早些兵解,若是能夠轉世重修自然是更好,若是不能,也比在此好。
所以,他毅然決然地選擇了這一條艱辛的道路,一往無前。
牧童自我了結,此方體系出現了一個缺陷,原本被拘束在無限時間與空間之中的吳毅,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漏洞,下意識地從中離開,便是自我意識的回轉。
而後,見到外間情形的吳毅,也是為之膽戰心驚。
因為牧童尋死,體系出現漏洞,正在自發地進行自我調整,簡而言之,現在正是混亂的時候,這是一個極其短暫的窗口期,吳毅取出定運星盤,加緊推演其中的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