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大道柱共有十根,和以往看見的一般,由白玉石雕刻而成,有龍蟠鳳舉,猿攀鶴翔,雕工精巧。
只不過此時的大道柱排列方式有些不同,成二環,最外圍的五根分應五行,是為大環,約摸十丈方圓,內中一環則為真火環,即水中火,木中火等五行萃取得來的真火。
遠遠看去就像是一方大小相嵌的池子,池子最中央,一團明滅不定的火焰在艱難燃燒著,此火非是憑空自燃,也需燈芯燭油,而眼下,此火焰下方的燭油燃燒殆盡,故而火焰也有些微弱。
看著這團火焰,吳毅雙目眯起,這火焰竟然和黑甲蟲身上的氣息大致相類,如果所料不錯,黑甲蟲的真身就是這團火焰,甲蟲不過外相而已。
天可憐見,吳毅與黑甲蟲相伴有十載,竟然今日才得以看見黑甲蟲的真身,如果不是燭油將盡,黑甲蟲不知何時會同他說。
吳毅跳入池子當中,此地隱隱可見當日池子滿溢之時的景象,有暗紅血痕殘存,以手觸摸,千千萬萬道不甘的怒吼聲衝擊著吳毅的心神,嚇得吳毅趕緊抽回手掌。
不知過去多麽漫長的歲月了,當日殞命在此地的生靈執念竟然還有這般威勢,若是生時,吳毅不敢再繼續思索下去。
“只怕我幫不了你。”一番摸索,吳毅負手在後,淡淡道,不是他推辭,以他現在的修為,根本不足以看見這等大能,更不用說擒殺他們了。
黑甲蟲獨自走向中心的火焰,腹腔鼓起,門牙一張,洶湧的氣流噴湧而出,明滅不定的火焰,被這風一吹,就此熄滅。
熄滅了,吳毅大跌眼鏡,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見的一幕,難道這火焰不是黑甲蟲的真身,還是黑甲蟲故意讓他看見這一幕。
“你可以,也惟有你可以。”黑甲蟲的語氣前所未有般的凝重與嚴肅。
吳毅臉色平淡的神色斂去,難得看見黑甲蟲如此鄭重,不敢懈怠,道:“該怎樣做?”
“再點燃一道火焰就可以了。”
吳毅走向中心部位,既然看出來了這火焰出自《混元還源大道經》,修煉此真經的吳毅想要點燃一道新的火焰,並不困難。
正欲開始之際,吳毅忽然停手,問向黑甲蟲,“一定要點燃火焰嗎?”
黑甲蟲目光一凝,生出異芒,但隨即收斂下去,焚皇領悟並修煉的是火屬大道——焚之大道,而吳毅可不是啊,為什麽要依照焚皇的道路行事呢?
黑甲蟲明白吳毅的心意之後,沒有多言,回了一句,“隨你心意。”
吳毅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來,當即在池子中心化了一道火焰與水波出來,正是神通太乙息水與不居寒焰。
看了看演化出來的二道神通,吳毅有些不滿意,心意一改,變化成為了一龜一蛇,還是成盤繞著的姿態。
龜蛇成,此地頓時震顫起來,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崩裂,吳毅皺眉,不由問道:“怎麽回事?”
“珠子易主,自然不會穩定,你要經過一番考驗。”黑甲蟲言語雍容,不急不緩。
“什麽,你為什麽之前不說?”吳毅有些憤恨地道。
“以你的聰明才智,不會猜不到吧,廢話少說,集中精力應對危機吧。”黑甲蟲奸笑著,離開了原地,不知隱匿去了何地。
吳毅舉目四顧,十根高聳的大道柱好像兩層牢籠一樣,將他鎖在其中,鐫刻在大道柱上的珍奇異獸一個個跳將下來,吼聲滔天,全無半點理智,似乎要將吳毅撕碎。
這些是被焚皇擊殺之後殘存在大道柱當中的真靈殘念,被大道柱拘束在其中,不得離去,成為了類似於器靈般的存在,
經過無數年的磨煉,早已微弱不堪,但這成千上萬,還是駭人無比。一龜一蛇護繞在吳毅身旁,赤蛇出擊,玄龜守禦,一攻一守,相得益彰。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此地無有日月星辰的變化,吳毅也不知道自己戰了多久,這些殘念源源不斷,雖然修為不高,有些甚至連靈鬼也不如,就是一群厲鬼般的存在。
但是,一群豬,殺光也需要殺半天,何況殘念當中並不是沒有厲害人物,吳毅不得不時刻繃緊心神,以防有失,如此,心力消耗自然就大了許多。
吳毅雙目通紅,面對這無邊無際的殘念,以幽冥法身上的諸多神通消磨自然是最方便的, 但是,自從他使出龜蛇之後,就無法再使出其他的手段術法來,似乎是此地的限制,否則吳毅也不至於如此狼狽。
殘念終究是殘念,雖然多,但是對吳毅造成不了多大的傷害,花時間去磨,總能夠成效,而接下來大道柱的變化才是真正的考驗。
高聳的大道柱似流水般消融,演變為一隻隻的蟲豸,牛犢大小,共有十隻,氣勢滔天,和大道柱的數量一樣,從蟲豸的背甲顏色中,就能夠看出其類屬於哪一根大道柱。
這些蟲豸都代表著一種大道,運用的都是真正的大道,若以質觀之,輕易就能夠碾壓吳毅。
吳毅真正的突破口在於以量勝之,那中心的火焰尚且被黑甲蟲一口吹地熄滅,這些蟲豸曾經或許風光過,但此時也不過是風中殘燭而已,是紙老虎。
吳毅提起意氣,同這群蟲豸鏖戰起來,一時間難分難解,戰鬥慘烈,哪怕是被這些蟲豸的攻擊卷起的勁風擦過,吳毅身上就會多上許多傷痕,若是被攻擊打中,肢體碎裂也是常事,險些四分五裂。
硬戰不可,吳毅采取守勢,憑借自己後勁十足,撐過了一輪又一輪攻擊,總算是看見了一絲勝利的曙光。
但是,最後一刻,異變陡生,所有的蟲豸都湧入赤蛇體中,原本龜蛇實力相當,但是現在赤蛇的實力卻遠勝玄龜。
甚至超脫了吳毅的控制,赤蛇一口吞下玄龜,身上冒出熊熊的烈火,焚之大道道韻彌漫而出,擠壓吳毅本身所領悟出的道韻。
黑甲蟲冷冷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似乎早有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