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也是不氣,眉宇間卻是有一絲意外,旋即笑道:“這一桌菜肴便是依著公子所說烹製,不知可入得公子之眼?”
郭玉掃了一眼桌上的六道菜,道:“有那麽三分意思吧,貴店的那些廚子能做成這般也算不錯了。”
對於眼前這少年出言鋒芒畢露,絲毫沒有客氣一說,這男子面容上卻是露出一絲高興,道:“在下李太白,乃是這百花樓的少主,不知公子貴姓。”
李太白?郭玉一愣,旋即面容一緊,猛的站起身來,重新上下打量起面前這男子來,心中暗自吃驚:詩仙李白?
李太白也是被這少年突變的模樣,一怔,旋即笑道:“公子見過在下?”
郭玉方才回過神來,行上一禮道:“原來是才學高鬥,詩歌冠絕天下的詩仙太白,小子郭玉,倒是有些失禮了。”
李太白微微一怔,趕緊行禮道:“不敢不敢,詩仙二字,李白斷不敢當,郭玉公子識得在下?”
郭玉心中乾笑了幾聲:不認識你才怪!嘴上卻是說道:“太白兄,詩文仙風道骨,在下自然也是聽過,早已有拜訪之意,卻不知太白兄在此南通鎮,倒是在下的不是了。”
這李太白就更疑惑了,要說作詩,自己也不過寫了那麽幾,雖然在這南通鎮倒是有些名氣,在大唐中恐怕識得的人卻是不多,一番思索後,便也隻當此人不過恭維自己幾句罷了,這才道:“郭玉公子言過了,太白近日方才從長安歸來,詩歌冠絕天下卻是不敢當,太白隻願隱居學道,不過卻頗好這杯中之物,今日見廚房烹調了幾道菜,甚是稀奇,方才上來一探究竟。”
郭玉微微一,把手一擺,道:“太白兄,你我一見如故,不妨便品一品這菜肴?”
李太白微微一笑,點點頭,道:“那便是沾一沾郭玉公子的這幾道菜。”
說完,二人這才面對而坐,郭玉對著菜肴作出一個請品嘗的架勢,李太白也是不客氣,取筷,夾起那道夫妻肺片,入口品嘗了片刻,眉毛卻是一挑,笑道:“脆,辣,滑,香,的確是下酒的好菜,此菜倒是沒見過,不知……”
郭玉一笑,方才解釋起來,說到吃的,恐怕真沒什麽能難得住他的了……
六道菜,李太白一一品嘗後,不住的點頭,稱讚:“依郭玉公子的方法烹調出來的菜肴的確與眾不同,當真不錯,香味內斂,主輔分明,斷然沒有喧賓奪主一說,的確比百花樓所烹製的菜肴高上數籌!”
這可是名人的稱讚,郭玉自然也的謙虛一番,二人酒盞推杯了幾巡後,李太白的確當真是極好這杯中之物,這百花釀連周柄也飲不下幾杯的好東西,其半壺下腹,也未見有何不適,話卻是多了起來。
這文人墨客,幾杯酒下肚,詩文歌詞張口便來,郭玉可是招架不住,不過偶爾也能嘣出幾句,倒是讓李太白顯得極為吃驚,連歎郭玉以詩醉人……
“太白兄,郭玉見你才思敏捷,腹中墨文無數,為何不去考取功名?”郭玉問道。
李太白微微一笑,擺擺手道:“朝堂上下舞弊,官官相護,苛捐重稅,百姓生活困苦,這大唐盛世虛有其表!不瞞郭玉,太白前陣子本是打算赴京趕考,不料入殿考核卻要收取百兩入試費,為兄一氣之下,這試不考也罷,這官當來有何用?所以太白此番回來打算此生隱士求道。”
李太白雖然說得風輕雲淡,但也是難掩面容的哀愁,話罷也是一連飲了三杯百花釀。
郭玉一怔,的確如此,如今朝堂李林甫,楊國忠二賊權力滔天,這幾年恐怕無人能出這二人左右,李太白又是生性頑固之人,徇私舞弊一說,根本不可能。
“太白兄,詩文絕才,就此隱居,恐怕乃是大唐的一大損失,可曾想過周遊天下,賦詩傳誦天下,以詩傳世也算得上美事。世間也有一位才情不下於太白兄之人,如若結交而行,暢遊賦詩,月下對酒當歌,豈不是一大幸事!”郭玉感歎道。
“對酒當歌?好,郭玉所說之事的確讓太白頗為向往,郭玉的才情不在太白之下,卻在太白之上啊!”李太白飲下一杯酒,道。
郭玉一口酒沒喝下,差點噴了出來,自己啥貨色,自己清楚,誰敢和李白拚才情?找打擊!這才乾笑道:“太白高看在下了,郭玉所說之人,非在下,而是詩聖杜甫。”
“詩聖杜甫?”李太白一愣,想了許久也不知道此人是誰,才搖頭道:“看來太白倒是有些孤陋寡聞了!”
郭玉笑了笑道:“此人懷才不遇,詩句中滿是憂國憂民之意,倒也與太白兄頗有幾分相似呢。”
一聽其這麽一說,李太白一怔,笑了笑道:“能得郭玉如此讚譽之人,想來定是不凡,有機會,太白定必行千裡拜訪,只是不知此人先居何地?”
這一問可是難倒了郭玉了,他還真是不知道,只能笑了笑,道:“此人長安屢次碰壁,恐怕有些心灰意冷,在山水間暢遊吧,具體的行蹤郭玉卻是不知了。”
“唉,權臣當道,李氏微弱,這大唐恐怕是要變天了,可憐先祖臥薪數十載,方才推翻暴君隋帝楊廣,不料百年未到,我大唐卻也勢微……”李太白端起一杯飲下,歎道。
“太白兄何出此言,大唐此刻盛世太平,四海皆平,在三位元帥的統領下方才踏平突厥騎兵,此刻國威正盛,何來衰敗一說?”郭玉自然知道不久後這大唐就會迎來大亂,不過這李太白卻能看出些許來,當真讓人吃上一驚。
“自古苛政必敗,臣重君輕必亂,大唐卻是兩樣都佔,郭玉你說呢?”李太白默然道。
郭玉一怔,心中卻翻騰了一下,許久方才飲下這杯酒,安史之亂,卻是由自己掘了那安祿山,史思明,郭子儀,恐怕此刻郭玉自己也有些想法了。
“罷了,郭玉不是一直想一嘗這香齋麽?正好,過幾日在下便會去道觀以酒換白菜,到時讓廚房烹調一下。”李太白這才笑道。
郭玉也是來了興趣,道:“那道觀是何由來?竟是要以這百花釀去換?”
“呵,早些年前南通鎮外的那個道觀殘破不堪,太白遊道之時卻也是去過的!不料,幾年前來了一老道,在那住下傳道。一日家父與在下出門尋些山野食材換一換這百花樓的重口味菜肴。不料傾盆大雨突襲,我等只能入了那道觀避雨,那老道見我等又乏又餓,便烹煮了一碗白菜湯,此湯竟是鮮甜無比,白菜脆嫩香,入體後,乏困之意全無,腹中暖熱喜人!家父方才問起這白菜之事,老道許以百花釀才願交換,而且每月僅交換一次!”李太白方才解釋道,說起幾年前這一事,卻也覺得玄妙無比。
“老道?這麽神奇!”郭玉也是嘖嘖稱奇,按理說這白菜湯能做到像李太白所說的那般,可就是靈肴了,這世間還有人會烹製,的確讓他很有興趣了。
“這老道酒肉穿腸,言辭詼諧,舉止荒誕,時而也會入城化緣一番,這南通鎮有人做法事也會請其擺上幾場……”李太白一邊說著,郭玉一邊聽著,他對這老道倒是更感興趣了,想必此人恐怕是個高人。
酒醉三分醒,郭玉回到屋中,盤膝打坐,片刻後,房內一股濃鬱的酒氣揮散開來,其方才睜開雙目,呼出一口酒氣,如白色匹練般,久久不散。
有蔡老這光吃不乾活的存在,每日清晨那點靈氣怎麽也得去吸收的,所以郭玉可不想自己一覺睡到大天明,錯過了練功的好時機。
蔡老驀然說道:“那百花釀有一絲淡淡的靈氣,算得上靈酒了。”
“靈酒?”郭玉詫異道。
“嗯,不過不太濃鬱,一絲罷了,主要是此地的靈物太少,能釀出的酒有一絲靈氣已是不錯,如果有可能,把那酒方弄到手,去了靈域你也可釀製,這靈酒可比靈石裡的靈氣好吸收,不比那些回復靈力的丹藥差。”蔡老捋了一把意識中的長須,笑道。
本來郭玉對這百花釀很是感興趣,蔡老這麽一說就更是讓其有些勢在必得了!
泡了個澡,方才入睡,一夜無事。
清晨,郭玉在房頂盤膝吐納了一個時辰後,才在這百花樓用過早飯,吃的不多,一桶豆漿,六十多個肉包。
店小二眼都眨瞎了,這個少年瘦弱的肚皮裝下如此多的東西,竟是一點微漲都沒看出來,只見其拍拍手,便是走出了這百花樓,閑逛去了。
周柄,小六子二人一夜未歸就算了,天都大亮了還尚未見人,郭玉只能搖搖頭,自己是個初哥恐怕難於明了這風流之事如何快活了。
郭玉出門先去置辦些衣裳,這一身像極了樵夫的打扮自己不怎麽介意,可是呆會自己要去各大藥店買些珍貴的藥材,不得不穿得體面一些,先敬羅衣後敬人,在哪都一樣。
從一家店出來之後,郭玉搖身一變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公子哥,一身淡黃色長衫錦袍,面容俊俏,身高七尺有余(1米75這般),倒也算得上玉樹臨風,眉宇間的英氣,更是讓其顯得有些氣質不凡。
那有些礙眼的牛皮包黑不溜秋的掛在其身後,裡面卻還裝了一套黑色緊身錦衣,方便行事的行頭自然也要置辦那麽一套準備了,本來郭玉是打算弄一身蜘蛛俠的紅藍套裝,奈何裁縫店那老板不會弄,隻得作罷。
包裡還有些銀票,大部分都是珠寶項鏈多一些,這些東西對郭玉來說用處不大,挑出幾樣成色不錯的,剩下的便是找個出處全換成了銀票。
手裡又是多了十幾萬兩銀票,底氣也是極為充足的四處搜刮有些年份的珍稀藥材了。
有那蔡老的靈識在,能誆騙郭玉的人恐怕卻是難找出來了,銀票一張張的花出去,那牛皮背包卻是愈的鼓了起來。
最後隻留下了一萬兩銀票後,郭玉才作罷,回到百花樓,找那胖掌櫃的要了間小廚房,便是獨自在其中忙活起來了。
郭玉一入廚房,便從牛皮包中,掏出了數十種藥材,嘴裡還是嘮嘮叨叨的,別人不知道他在說什麽,其實其正跟蔡老交流。
這兩年來,雖然在山林中尋到不少靈物,但都是生食,特別是最後那株桐雨參藥力纏綿方才將隱藏在經脈中的龍氣煉化,卻還有些消化未乾淨,所以近來郭玉的力道難於自控,這便是經脈有些閉塞的症狀。
依著蔡老所教的方法,郭玉在大蒸桶中放入各種藥材,然後在一個大鐵鍋中加上了清水,方才把木桶放在其中,燒火蒸起來。
這大蒸桶都是酒家客棧蒸飯使用的大器物, 這百花樓自然也是有的。
待這小廚房中彌漫出一絲藥香之時,郭玉便將這廚房關了起來,他可不想自己在修煉療傷之時,有人衝進來,雖然已經提前招呼過那掌櫃,不過也是要以防萬一。
郭玉一身光溜溜,在那大蒸桶中加上了些金創藥的血凝草粉末後,方才進入其中,蓋上蓋子,盤膝打坐開來。
這大蒸桶中熱氣滾滾,蒸頭豬都沒問題了,而郭玉需要的就是這些滾燙的藥氣,煉化身上的殘存的藥力,疏通閉塞的經脈。
那些灼熱的藥氣如匹練雲龍,被其吸入腹中,卻是未吐出來,隻吸不吐,但是其周身都冒出帶有血跡的汗珠來……
許久後,那些藥氣都被其消化了,郭玉方才出來,身上黏糊糊,帶有一絲腥氣,而正好廚房有幾缸水,二話不說便是撲通跳了進去。
在滾燙的大蒸桶中,蒸煮了許久,郭玉的肉體卻也是有些熱辣,而那井水卻是透著一股涼意,奇事便是這般生了……
郭玉瞪大眼珠子般從水缸內伸出個頭顱來,雙目緊閉滿面通紅,全身卻是顫抖不停,郭玉趕緊暗自運轉八卦心法,壓住體內的騷動,片刻後,方才見其平靜下來,噗一聲,其方才睜開雙目,眸子中透著欣喜,喃喃道:“後天大成!”
蔡老也是頗為意外,笑道:“想來你體內積壓了太多的藥物,經過藥氣的疏理,便完全揮開來,不錯不錯。”
郭玉卻搖搖頭,道:“這藥氣疏理固然重要,不過也是多得了這井水中的涼意,中和了那滾燙的藥氣,方才有此進境,無心插柳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