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文工團在桐鄉鎮周圍農村演出過一遍的時候,村匪惡霸已經絕跡。
諸良看著這一圈下來,眾村莊的現狀也越發讓諸良覺得自己要加快速度。
封建朝代的農民有多慘?
不親眼所見,真的難以想象。
諸良原以為大多數是自耕農,萬萬沒想連自給自足,吃飽肚子都達不到。
一個村子,絕大多數都是貧農,沒有生產資料(農具等),沒有土地。隻能租地主的土地耕種,收成的一多半要交給地主。
剩下的還要負擔稅收。
僅僅靠著土地的出產是養不活自己的,更別提養活家人。
春夏之間,青黃不接,土地沒有收成,隻能向地主借高利貸,用重價去買別人的糧食。
肉類唯一獲取的方式是自己打獵,或者是魚,蝦,蟹......買?不存在。
而且大多數基本是不吃的,賣給地主,換取糧食。
像這個樣子隻能勉強維持生活,不能得病,不能遭受自然災害,不然就是死。
這裡的得病死不是說因為醫療技術落後導致無法醫治,而是沒有錢治病,哪怕是小小的風寒。
因為長期沒有足夠的蛋白質攝入(肉類),會導致免疫機能嚴重下降,更容易得病,這裡的得病不是說風寒這種感染病,而是會引起周身骨痛、乏力、駝背、骨折等疾病。
基本沒過多久就被淘汰了。
然後少部分是半自耕農,有自己的小塊土地,僅靠這塊土地的產出依舊養活不了自己。
要租借地主田地,幫地主耕作,換取糧食。
有農具的還好一點,基本能吃飽肚子了。
這些人偶爾也能有蛋白質補充,免疫力不會太差。
但是依舊不能得病,或者遭災,不至於隻能走向死亡,但也就是晉級失敗成為貧農。
沒有農具的?那算上租借農具的成本,獲得的收入和貧農差不了多少。
而那些有足夠大的土地,有農具,僅僅靠土地產出就能養活自己的便是自耕農。
他們能自給自足,面對疾病和自然災害,有一定抵抗力,一兩次小病,小災不至於降級。
遇到無病無災,而且是豐收的情況下,就能以比地主稍低的利息,把多余的產出借貸給半自耕農,或者是貧農。
慢慢剝削,沒良心的就變了村匪惡霸。有良心一點,利息低一點的,就成為“德高望重”的族長一類的人物。
一個農村裡,哪怕是像王家村這樣幾百人的大村,是沒有醫生,老師這種職業的。
除了農民沒有其他職業。
那麽租借的土地是誰的?那些發高利貸地主是誰?是桐鄉鎮上大戶,是那些大商人,是那些鄉紳,是那些官員的。
這些村民,這些農民生活的希望在哪?或者說他們的晉級之路是怎麽樣的。
貧農要無病無災,連續多年豐收,考出累計多年的多余產出,才能晉級到有一小塊土地,成為半自耕農。
然後要繼續無病無災,連續豐收,才能用多余的產出換農具,成為有農具的半自耕農。
繼續無病無災,連續豐收,擁有農具,擁有足夠的大小的土地,成為自耕農。
繼續無病無災,連續豐收,把多余產出借貸給半自耕農或者貧農,剝削那些晉級失敗的,成為村匪惡霸,或者是“德高望重”的村中族老。
再是一樣的條件,靠著多年積累剝削晉級失敗的人,
才能有多余的錢,去學習或者經商。 這裡的學習是讀書開始之乎者也,儒家之路?不,僅僅隻能識字,算數,就這樣都要花費不小。
這裡的經商又指的是什麽呢?僅僅是能夠作為小販,能有錢進貨!
寒門貴子?那都是幾代晉級成功,剝削著那些貧農,自耕農(半),用他們的血汗錢,念著之乎者也,邁上科舉這條路。
農民念書科舉?不存在的。
這就是封建王朝,我們了解的歷史,是這些剝削著貧農,自耕農(半)的人書寫的。
什麽各種文臣,武將,留下名字或者沒留下的名字,全是靠血淋淋的剝削。
各位穿越前輩,你們對著那些文臣說著詩詞打臉的時候,想過這些農民嗎?
各位穿越前輩,你們對著武將,用著火藥和他們一起獲得軍功的時候,想過這些農民嗎?
各位穿越前輩,你們對著皇帝老兒,獻出各種知識的來獲得他的恩賜的時候,想過這些農民嗎?
諸良在這裡,不是看不起誰,上述的穿越前輩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垃圾。
“公子,你叫我們來幹什麽呀。”李二狗帶著娟子等一群小孩過來問諸良。
“哥哥帶你們出去玩!”諸良上前摸了摸娟子的頭,沒辦法,對於諸良來說,她的頭有著莫名的吸引力。
就跟大家看見毛茸茸的東西忍不住上去摸一樣,其實擼貓和擼小毛孩的頭是差不多的。
諸良蹲下身,抱起最小的孩子,讓他坐在自己肩上,時不時的逗一下。
身後跟著二狗,娟子等人, 浩浩蕩蕩的走向王家村。
李村的小孩和王家村的小孩在一邊玩耍。
諸良則和聽到消息過來的王家村族老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不外乎,擔心諸良來要王大石等人的動產和不動產。
“你真笨!你手裡有二十四根,給我一半是十二根,你給了我十三根,不對。”李二狗說完就拿過王家村小孩手裡的樹枝,一根一根數到十二根,然後把剩下的給了那小孩。
王家村小孩看到手裡突然少了一半的樹枝哭了起來,“我不笨!”
諸良看著這一幕,微微一笑,“幸虧我提前囑咐了李二狗,不然他哪裡會願意和小孩子玩數樹枝,要知道李二狗可是學會了拚音開始認字的小孩了”
諸良上前責罵到,“你怎麽回事,怎麽把別人弄哭了。”
李二狗配合著諸良的演出,“我沒幹啥啊,他是笨啊,數數都不會!”
“還哭,說你笨你還不承認,你會數數嗎?你會寫字嗎?”李二狗說著便用樹枝在地上寫了一個“笨”字。
“看到沒有,這就是“笨”!”
跟著過來的,“德高望重”的族老們看到這一幕,驚呆了!
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問道諸良,“這些小孩識字?”
“認字,多的都認識幾十字個字了,也會寫。”諸良回答道。
這就是諸良用來和這些“德高望重”的族老爭奪話語權的武器,這時候還是要感謝儒家的,讓“知識”變得如此重要。
不對,該感謝士大夫,感謝朝廷重文抑武的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