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日落已經有些時候了,可是開封府依舊熱鬧去白日,各地瓦舍中燈火通明,光亮直衝頭頂地夜空。35xs
開封府的各個瓦市依舊熱鬧如初,街道上的行人還在逛鬼市,小販也忙的不亦樂乎,只要有錢賺,怎麽說都是有動力來應付任何困難。
街面上行人摩肩接踵,就連往回去路上的薛文利的馬車都要在隨從不聽催促與驅趕前方擋路的市民。
薛文利端坐在車內,雖然他是在閉目養神,可是周圍那些嘈雜地聲音從那僅僅隔著一塊布的窗口鑽了進來,如同遼兵南下的騎兵大軍湧進城門一樣湧進城門一般不可阻擋地鑽進了薛文利的耳朵。
一定是心靜自然涼了,薛文利閉著眼睛坐在馬車上隨著車的起伏微微晃動著。可是車輛移動地速度極慢,哪怕確實看起來是在前進,可是這個速度,甚至都比不上在地上步行。
晃動了一段路程,薛太師有些不厭其煩起來,他睜開眼睛,招呼著外面的馬夫。
“怎麽了,主上!”馬夫探進頭來望著薛文利,暮光之中帶著敬畏又夾雜著疑惑。
“到哪裡了?”
“回主上,到金水河岸旁,再往前走就進皇城了。”
“先不要回府上了。”薛文利如是說道。
“那麽主上的意思是……”
“去開封衙司,看看魏王把事情處理的怎樣了。”
“遵命!”馬夫說完收起門簾,接著衝著那些開路的侍衛們吆喝道:“都停下,我家主人說了此刻不進皇城,直接去開封府,有要事相辦。”
此時在開封府衙司之中,監牢外面的房屋屋門破碎不堪,石頭台階上多多少少還濺射了不少暗紅色地血跡。
這明顯就是經歷了一場激烈地打鬥,可是周圍實在是太過於安靜,也不知道到底是因為這場打鬥而讓人四散而逃,還是因為其他的,現在看起來都不重要了。
很快就看到不遠處牆角停著一架馬車,有三四個人在那裡照顧。上面的屍體如同被搬運的貨物一樣一層層堆積著,在一片昏暗之中看到兩個軍人拖著一張巨大的油布,接著在五個人的齊心協力之下將這麽一塊布騰起蓋在馬車上。
“媽的,才說傷了八個,現在好了,又死了十幾個。”杜濤松開油布,拍了拍自己滿是灰塵的雙手,又提了一下自己的腰帶,抬起頭來望著這個輛馬車上面的顯露出來腳的輪廓,不禁苦笑:“現在真的不知道回去該怎麽解釋,一下死了幾十號人,更何況是殿前司的禁軍,這下可讓我們地殿帥足以焦頭爛額了。”
“這麽晚了,出去,沒問題吧。”杜濤說著,拍了拍車夫的肩膀,“這裡面你也看到了,都是跟我出生入死的弟兄,趕車的時候一定要小心,切莫再傷了我兄弟的身體。”
“沒問題沒問題,杜副指揮就把心收到肚子裡面吧。”車夫點了點頭,“這夜間沒有宵禁,這麽拉著貨,加上衙司的證件,想必路上盤查的士兵會讓出路來保證車馬的暢通無阻。”
“好吧,好吧!”杜濤還是有些放心不下,畢竟這車裡面可不是什麽貨物,完完全全是一車屍體,拉著這一車屍體在大街上大搖大擺地走過,若是沒有人注意還好,若是有人注意到了,那可真的麻煩了。
“不需要什麽幫助吧。”杜濤接著問道。
“唉,
不需要,不需要。”馬夫呵呵直笑,“這東西,人越多,目標越大,看的人越多,看的人多了,那自然是容易被人發現,我這一車帶上兩個夥計,一路上人嫌我煩還來不及呢,根本不可能多看我們一眼的。” “也是也是,這樣可算是麻煩你們了,給我們這幫兄弟送行。”杜濤最後深情望了一眼身後那車上堆積地屍體,囑咐車夫時候的聲音都有些抽噎了,他最後拍了拍車夫的肩膀,算作道別。
望著馬車出了後門,杜濤又心有余悸地看了眼身後的那一地凌亂,不由得感歎道:“唉,這一天,可真夠受的,好在有大頭給我們在上面頂著不然這種事情,我等都被砍掉好幾個腦袋了。”
杜濤的唏噓引起了士兵們紛共鳴,他們紛紛感歎,突然間有一個士兵問道:“唉,唐指揮哪裡去了?”
“從地牢的事情擺平之後就再也沒有看到他的蹤影了。”另一個士兵如是回答道,這時候在場的這四個人紛紛把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杜濤,似乎是在無聲地詢問杜濤唐琦去了哪裡。
“我怎麽知道。”面對周邊人的疑惑,杜濤聳了聳肩,說道:“也不知道這廝是闖了什麽禍,怕是不好意思脫罪才逃之夭夭,不過也不對啊,殿帥都是他的叔父,能有什麽事情能夠讓他覺得需要逃跑才能夠脫罪呢?”
杜濤這麽算著算著,突然間愣在了原地,身旁還在忙活著的士兵看到了杜濤這麽怪異地舉動,著實令人驚訝,他們驚訝地看著杜濤,招呼一聲說道:“杜指揮這是怎麽了?”
“壞了!”杜濤一拍大腿,連忙左顧右盼,一邊張望著一邊招呼周圍的人。 “快,找找唐指揮到底去哪了?”
“怎麽了,怎麽回事?”士兵驚呆了,愣在原地望著杜濤。
“嗨呀!”杜濤急切地歎了一口氣,伸手給了那士兵後腦杓一巴掌,吼道:“唐指揮危險!”
在開封府的正堂裡,魏王趙博端坐在正座的太師椅上,背對著那“正大光明”的牌匾。到底光不光明不知道,反正此時趙博心中的黑暗是無以複加。
他把眼睛微微閉上,伸出手來撫摸著桌子上的銅製香爐,香爐上面冒著微微白煙,四下環境寂靜一片,甚至能夠聽得出那門外的蟲鳴。
趙博還是在自顧自地撫摸著銅爐,像是搓揉著一個寵物一般來回撫動著,好在爐壁並不燙手。
“踏踏踏……”
門外傳來一陣匆匆腳步聲,這麽安靜的環境之中,這樣的腳步聲無疑如同驚雷一般。
“誰啊,這麽擾人清淨!”
本來內心就已經亂成一團麻,這個時候又有這麽嘈雜地聲響,魏王趙博極不耐煩地睜開雙眼,瞪著門外。
原本趙博想著破口大罵一頓,不管那門口擾人清淨的人是誰。可是當他看清門外的那個人的時候,他閉上了嘴巴,此時門外站著一個人,從那衣服輪廓趙博能夠看得出來這是薛文利。
“你怎麽來了?”
趙博低下頭繼續撫摸著香爐,一邊衝著站在門外的薛文利放話著。
“特地回來看看你。”薛文利緩緩邁步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