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接下了解決華山派內隱患的任務,但蘇離卻並沒有直接動手,眼下衡陽城內暗流湧動,並不是一個好下手的地方,還是得從長計議。
而從蘇離這邊得知令狐衝與嶽靈珊知道這木箱之中的東西,嶽不群立馬拉著二人單獨說了一些話,警告了一番。
兩人雖有些不識大體,但也知道事情嚴重,牢記在心。
至於儀琳,曲非煙,他另外有計較……
第二天,嶽不群終於帶著自己弟子前往了劉府,劉正風得到了消息,早早的在大門處迎接,連連道謝。
“劉兄如此客氣乾甚,你我都是江湖同輩,你要退隱江湖金盆洗手這等大事我又怎麽會不前來?”嶽不群輕聲說道。
泰山派的天門道人、恆山派的定逸師太、青城派的余滄海聽到他過來的消息,陪同迎接。
嶽不群一一問好,瞧著那余滄海的時候,還頗為愧疚的說道:“余觀主,我弟子給你招惹麻煩了,我在這裡先給你陪個不是。”
“嶽兄哪裡話,您這弟子我可羨慕得緊啊,又有什麽惹不惹麻煩的。”余滄海暗罵了一聲老狐狸,見他如此客氣,也隻好順著台階下去。
可當他看著跟在嶽不群身後的林平之時,眼神中頓時閃過一道寒光,猛然看向嶽不群,神色有些陰冷。
“好你個嶽不群,難怪我說你弟子三番五次壞我好事,原來真是你暗中指使的。”
余滄海冷冷看了嶽不群一眼,看著林平之跟在他身後,隻以為一切都是嶽不群的算計,然想到現在正是劉正風金盆洗手的日子,不好當面追究,隻得硬咬下想要說的話,心中暗道“現在不是找他麻煩的時候,過會再說”。
裝成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眾人又寒暄了幾句。
劉府之中的賓客又陸陸續續趕來,眼看要到時辰,劉正風招呼了幾人一番,隨即便退出去,忙了起來。
江湖中不少的好手都出現在此,劉正風招呼他們在大廳之中坐下,一時之間整個大廳都有些喧嘩。
天門道人與定逸師太不想與他們共處一堂,回到房中休息,聽著外邊的響動,眉頭微皺。
“這劉正風怎麽回事?好歹也是個衡山派高手,就這麽不知輕重?盡交些不三不四的朋友,落了咱們五嶽劍派的名聲。”定逸師太是個暴脾氣,若不是想著劉正風此時已經準備退隱江湖,不然她定然要抓著劉正風好好說說。
嶽不群倒是沒怎麽在意,誰來與他說話,他都微笑的回應,絲毫沒有擺什麽架子。
蘇離站在嶽不群身後,瞧著嶽不群這麽一番模樣,心中有些歎息。
他覺得嶽不群很累,帶著一個偽裝,如履薄冰的站在了如今的位置。
興盛華山,難道真如此重要?
蘇離並非不能理解嶽不群心中的執念,若有人想要找華山麻煩,他蘇離也不會同意,畢竟他一睜開眼瞧著的便是華山,嶽不群夫婦也對他不錯,人無完人,這麽多年下來又怎麽沒有感情。
可瞧著嶽不群這麽一副君子模樣,他眉頭微皺,心底油然而生一股煩躁,自己的師父就應該獨坐於高台,下方的人得小心翼翼看他才是。
覺得心情煩悶,蘇離默默找了個角落坐下。
此時前來的賓客已經到得差不多了,只是沒有瞧見自己的師兄,劉正風心頭有些歎息。
“看來師兄還是沒有原諒我。”
他知道自己這麽一隱退肯定給衡山派帶來了很大的影響,
畢竟整個門派就他們兩個一流高手,可想到自己的知音,這心中的愧疚便小了一分,搖了搖頭不再想它。 此時門外傳來鼓樂齊鳴的聲音,眾人一愣,這劉正風退隱江湖,官府的人來作甚。
還未多想便見著一名身著公服的公公走了進來,面帶笑容,手裡呈著一個黃綢覆蓋的托盤,托盤中放著一個卷軸物件。
剛一走進來,便小心翼翼的拿起了卷軸將其打開。
“聖旨到!劉正風接旨。”他朗聲念道。
眾人一聽,更是驚訝,不少人眉頭微皺,不明不白的看了劉正風一眼,不曉得這劉正風搞什麽鬼。
“臣接旨!”
劉正風恭敬的跪了下來,認真說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據湖南省巡撫奏知,橫山縣庶民劉正風,急公好義,功在桑梓,弓馬嫻熟,才堪大用,特受參將一職,望今後報效朝廷,不負朕望,欽此!”
劉正風又磕頭道:“微臣多謝皇上,吾皇萬歲萬萬歲!”站起身來,朝著那公公彎腰,言語中有些感激。
“多謝張公公在皇上面前美言,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還望公公收下,公公若無要事,可否留下來多喝幾杯,小弟備好了酒菜,要不來嘗嘗?”
說著叫了個門下的弟子將他早已準備好的禮物給帶了上來,只見那弟子取了一大圓盤,盤中放著一個行囊包裹。
公公讓他隨行的差役接下,瞧著他雙臂一沉,知曉盤中之物分量不輕,頓時眉開眼笑起來。“多喝幾杯就不必了,皇上還等著灑家回去複命呢,不過畢竟劉將軍剛接了這官職我怎麽說也得恭賀一番,來來來,我敬你幾杯。”
說著一連喝下了三杯酒,朝著劉正風拱了拱手,便示意要離去。
“劉將軍不送!灑家祝你前程似錦,今日就不打攪你的好事了。”只見他道。
“張公公慢走。”劉正風恭敬的說著,周圍一行人都默不作聲的瞧著他這一番動作,心中難免覺得有些尷尬,脾氣稍大的還有些責怪的瞧著劉正風。
好好的一個金盆洗手大會,你開始就好了,還請什麽官府的人給你加官進爵幹什麽?
不少人心生不滿,隻道劉正風不夠意思。
堂堂一個名門正派的武林高手,晚年竟生的利祿薰心,居然還要不擇手段的買個官來坐坐。
先前那差役接下盤中之物的時候,在場的人便看出了什麽,大家都不蠢。
為了巴結宮裡的一個太監,這劉正風竟一點面皮都不要了。
眾人各有心事,可瞧著劉正風微笑著重新走了進來,眾人又都是大笑著祝賀。
“劉兄恭喜啊,沒想到今天還有這等大喜事。”
一旁的丐幫副幫主張金鼇忽然開口笑道。
“同喜,同喜!”劉正風也是開心的笑著,眼看時辰已到,終於是開始正戲。
劉正風的門人從屋中將準備好的金盆端出,劉正風微笑的站在了那金盆前邊,直到此刻他才覺得往日的種種浮現腦海中。
劉正風有些懷念,可是隨即便有些愧疚, 不過不久便已經煙消雲散。
“罷了,師父原諒弟子無能,辜負師恩了,師父之情,弟子來生再報!”
想到當年傳授自己武功的恩師,劉正風輕聲喃喃,茫然的看了一眼等待著自己的諸人,很快便堅定了自己原本的想法。
都到了如此地步了,自己還猶猶豫豫幹什麽。
行走江湖這麽多年,也到了該退隱的時候了,江湖紛爭始終不適合他。
“感謝諸位給我劉某一個面子,百忙之中趕來,劉某也不耽誤大家的時間,從今往後,我劉正風金盆洗手,專心仕途,再不踏入江湖半步,江湖上是非爭論,我劉正風也再不過問,如違此誓,定如此劍!”劉正風沉聲說道,當即一掌便震斷了自己原本行走江湖的佩劍,人都要金盆洗手了,這劍不用也罷。
“真是可惜。”
蘇離漠然的看著這一幕,搖了搖頭歎息道。
他為劉正風這柄佩劍碰上這麽一個主人感到可悲。
多麽天真一個人,入得了江湖,還想著離開麽?只是可惜一柄原本聞名於江湖的寶劍就此消失於世上。
周圍不少人也都歎了口氣,就是不知道究竟是歎息那寶劍還是歎息著劉正風這麽一個人。
劉正風話音說完,周圍的人都沉默了下來。
劉正風也不在猶豫什麽,再耽誤下去,最好的時辰都要過去,伸出雙手,挽起袖子,便想放入盆中。
可是這時,屋外忽然傳來一聲厲喝。
“慢著!”
“果然來了麽?”蘇離在一旁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