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堅道堅,快隨我走,兄長急召!”說出這句話的是趙宗漢,他急匆匆跑到商稅監衙門裡來,語氣中帶著難以抑製的激動。https://
甘奇也不多想,急匆匆與趙宗漢出門而去,趙宗實急召,必然事關重大。
兩人出門就上車,甘奇開口問道:“獻甫,何事如此急切”
趙宗漢慢慢湊過頭來,在甘奇的耳邊輕聲說道:“官家下詔了,封兄長為皇子。”
這個消息有些嚇人,甘奇雙眼一瞪,問了一句:“何時下詔的?”
“今日大早,兄長進宮請安,官家閑敘幾語之後,便著人下詔了。兄長不敢受,反覆推辭,官家也並未收回成命,只是把兄長打發出宮了。”趙宗漢說得越來越激動。
甘奇連忙抬手一攔,答道:“且不多言,回去再說。”
趙宗漢連忙下意識捂了一下自己的嘴巴,點著頭。
待得甘奇入得老王府,趙宗實已然在書房之內等候多時,臉上帶著激動,剛才趙宗漢還說趙宗實在皇帝面前反覆推辭,此時的趙宗實卻是一臉激動,可見心中欣喜萬分。
甘奇一進小廳,趙宗實已然激動起身,拉住甘奇,說道:“道堅,成了,果真是成了。”
事情來得太早,歷史上的這一幕,還得兩年多之後,為何早成?興許真是甘奇讓趙宗實當那個知宗正寺的原因。
甘奇倒是不那麽激動,因為事情來得太早,也並不一定就是好。若是晚兩年多,趙宗實得了皇子,七個月之後仁宗就去世了。而今趙宗實這個皇子還要當三年多,時間太長,總會讓甘奇想起“夜長夢多”這個詞。
為何趙禎封給趙宗實的是皇子,而不是太子?
可見趙禎心中其實也還有猶豫的,太子那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獨一無二。皇子卻還可以再封給別人,也就是說事情如果就這麽發展下去,沒有什麽枝節,趙禎一死,趙宗實就可以繼承大統,因為趙宗實是唯一的皇子。
但若是有了枝節,趙禎再封一個皇子,甚至再封一個太子,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歷史上的趙宗實,也從來沒有當過太子,一直到趙禎死,趙宗實也是仁宗膝下唯一個皇子。仁宗似乎真的在猶豫,或者說仁宗心中,其實還是不願意的,不願意皇位旁落。
甘奇見得兄弟二人激動的模樣,連忙壓了壓手臂,說道:“稍安,稍安。事情還有反覆。”
三年多,事情肯定要有反覆,一定會發生一些事情,這是甘奇完全不能預料的。但是歷朝歷代,皇位之事,哪裡有這麽順利的?
趙宗實聞言一震,抬手:“道堅快落座,與我詳細說道,我這心中,也覺得不踏實。”
甘奇落座,立馬說道:“兄長現在,最穩妥之法,便是不論什麽事情,都足不出戶,也不見任何人,身邊伺候之人,定要最信得過之人,或者直接把大姐叫回家中來,大姐伺候在側最好不過。”
“對,如此穩妥。”趙宗實點著頭,又道:“道堅,如今……如今我該防備何人呢?”
趙宗實似乎有些亂了方寸,或者心神不寧,也許是因為這一切太過順利,自小在宮中當了備胎,長大了搬出來,然後當了個官,然後突然間就成了仁宗膝下唯一的皇子。似乎還真沒有經歷過一點波折。
防備何人?這個問題把甘奇問到了,甘奇也不知該防備何人,敵暗我明,這汴梁城裡有能力爭奪的皇家子弟其實沒有,因為皇族子弟,在大宋朝都只是養著,沒有人手握權柄。
但是甘奇知道有一人不得不防,答道:“皇后!”
這一語出來,趙宗漢一臉震驚,卻是趙宗實只是輕輕點了點頭:“嗯。”
正在三人說話之際,一個小廝在門外稟報:“主人,門外有一個小廝送來一封帖子,說是請主人親眼過目。”
趙宗實看了看甘奇,又與趙宗漢對視一眼。
趙宗漢起身出門拿過帖子,又把門關好。
帖子到得趙宗實之手,打開之後,無抬頭,無落款,就只有一行字:今夜,老臣拜請殿下往城南樂遊圓一敘,事關重大。
老臣?趙宗實眉頭已然皺起。以往趙宗實可沒有資格受這種自稱,能有資格受這種自稱的,唯有當今皇帝。
而今,趙宗實似乎有了這個資格。但是這麽自稱,也還是顯出了一些奉承之意。
趙宗實把帖子遞給甘奇,擺手說道:“此宴去不得,剛得皇子,就見外臣,實非好事。又是如此藏頭露尾,更非好宴。”
就這一句話,甘奇看了一眼,閉目沉思起來,這個時候,滿朝諸公,誰敢做這種事情?也不怕落得一個居心不良的罪名?
小官小職,哪裡有這膽氣?就算是朝堂高官,又哪裡有這般口氣?還事關重大?
寫這封帖子之人,顯然是在為將來考慮,能如此為將來考慮的人?又是何人?
這大宋仁宗朝,別的官職都好說,當著就當著了,當多久就當多久。只有一個官職是朝不保夕的,那就是宰相,看起來權勢甚大,卻又朝不保夕,兩年三年的,已經算得上是時間長的了。
能作如此謀劃之人,能有這麽大口氣之人,身份在甘奇心中,似乎呼之欲出了。這不僅僅是甘奇此時的分析,也是甘奇對歷史有一些了解。仁宗一朝,所有宰相當中,唯有韓琦一人,打破了規則,一直當到了小針針上台,還美其名曰:三朝賢相。
為何韓琦能打破規則?久居高位而不下?
從這封帖子裡,可見一斑。
“此帖,十有八九出自韓琦之手。”甘奇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什麽?”
“怎麽可能?”
趙宗漢與趙宗實兄弟兩,幾乎同時表達出了自己的震驚。
震驚之後,趙宗實問道:“道堅,那……那我去嗎?”
甘奇又想了想,答道:“去,該去,韓琦所圖,不過是為將來計,若是他願幫襯著,總比他在朝堂反對要強。他說什麽,兄長應什麽就是。”
“此事若是被官家知曉,知曉兄長私下裡見當朝宰相,可不得了。”趙宗漢說出了心中擔憂之語。
“所以行事一定要縝密,今夜,獻甫就在兄長書房之中,徹夜苦讀,便教外人以為兄長在家。兄長喬裝一番,隨我出門,我便在車內故作高聲,假當與獻甫閑敘,隻說出門喝酒,如此出門,便可穩妥。”甘奇想得極多,也不得不想多,仁宗的態度還是猶豫的,就不得不防一手。
趙宗實想了許久,方才點點頭:“那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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