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剩下五六個人,此時互相看了看,還左右示意著,皆是面帶心虛,慢慢往甘奇圍去。再也沒有了剛才一擁而上的勁頭,一個個謹小慎微。
戰鬥已經快要接近尾聲了,門外的甘霸才反應過來,也是這過程實在太快,甘霸飛奔而入:“大哥,我來助你。”
甘霸已然奔到了甘奇身邊,使得五六個大漢的動作更慢了幾分。
甘奇也不多等,有甘霸在旁,更是主動幾分,盯著一人,幾步就上前。
卻是那被甘奇盯著的人,竟然下意識往後躲了躲。
腹部重擊,被這人擋得一下,卻是臉上立馬又挨了一計,頜骨都脫臼了,倒地之後,只看到一個歪斜的下巴。
甘霸也不落後,上前抱著一人倒地,騎在身上一通亂拳。
又是一頓劈裡啪啦,再看左右,已然沒有一個是站著的了。
甘奇直面國舅爺,眼神如鷹隼一般看著他,問道:“國舅爺,還打嗎?”
曹杉這麽多年來,第一次如此心虛,強忍幾番,問道:“你個破落戶,還敢動手打爺不成?”
甘奇比起曹杉而言,也算是個破落戶,家庭背景不可同日而語。
破落戶甘奇看著曹杉,拳頭已然捏起。
此時忽然又有許多人衝入了廳內,便是聽得這般打起來的動靜,從各處跑來的。
負責相撲場運作的狄詠也剛剛從宅子東邊的帳房裡跑了過來,進門見得這般情況,連忙上前去拉了拉甘奇,說道:“大哥,這位國舅爺打不得。”
甘奇回頭看了看狄詠,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齒,笑道:“國舅爺,官家的小舅子,自是打不得。”
此時曹杉聞言,心思大定,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拿手指點一番甘奇與甘霸等人,說道:“今日之事,必不罷休,你們這些刁民,膽大包天,放肆得緊,目無王法,來日定要讓你們後悔今日。”
曹杉說完這幾句話語,好似能安慰自己的內心,起步穿過人群,準備往外而去。他剛才是真有點被甘奇的手段給嚇到了,一個人劈裡啪啦揍倒十幾個人,聞所未聞。
此時的曹杉卻不然,身份在此,一個武夫而已,算得了什麽?話語也說得自信,來日還有分說。
曹杉往外走去,也不管地上躺倒一圈的手下,興許此時他對這些人也失望至極,連叫他們走的意思都沒有了。還多少有點覺得丟臉的感覺。
隻是地上這些人,倒也識趣,也不開口說話,左拉右拽互相攙扶而起,低頭跟著往外走。
走到門口的曹彬,還罵罵咧咧一語:“終日打狗,他娘的,不想今日卻被狗咬了一口。”
罵咧之間,曹彬還回頭看了一眼自己口中的“狗”。
卻是視線余光之中,曹彬忽然看到了一個身影一躍上前,一個巨大的腳底板在一瞬間佔據了他所有的視線。
然後曹彬就感覺天旋地轉,好似失去的知覺,又好似難受無比,還有一種從未體驗過的疼痛直衝大腦。
一旁的狄詠看得這一幕,愣在當場,口中支吾問道:“大哥……你怎麽……怎麽動手……把國舅爺也打了?”
甘奇還輕松笑語:“這個……實在沒有忍住,沒有忍住。”
一幫彪形大漢連忙擁到地上的曹杉面前。
“二爺,您怎麽樣了?”
“二爺,快醒醒。”
“二爺,二爺……”
二爺曹杉慢慢轉醒,想要睜開眼睛,卻是眼鼻有一種難忍的酸痛,
眼睛如何也睜不開,隻能反覆一睜一閉,口中還昏懵問道:“爺這是怎麽了?” “爺,您被人打了……”
“什麽?哪個打的爺?爺要他的小命,爺要殺了他。”曹杉已經在地上坐了起來,手舞足蹈大喊不止。
“爺,那個甘奇,甘奇打的您啊。”
“甘奇人呢?爺要殺了他。”曹杉踉踉蹌蹌爬起,眼睛還是一睜一閉,透過瞬間的視線去找甘奇。
此時也見得曹杉鼻頭通紅,還有些許血跡從鼻孔流出,臉上也有一個紅彤彤的清晰腳印。
甘奇往前走到曹杉面前。
曹杉也看到了甘奇,卻是腳步不自覺後退起來,以為甘奇又要動手來打。
甘奇卻並非動手,而是扶了扶踉蹌的曹杉,說道:“國舅爺,您沒事吧?”
曹杉終於是睜開了眼睛,看了看面前還有笑臉的甘奇,又左右看了看身邊的殘兵敗將,喉嚨了有話語,又被吞了回去。
隨即見他轉頭就走,直走到宅院大門,國舅爺曹杉終於轉頭說話了:“甘奇,爺要教你滿門抄斬,滿門抄斬。”
說完話語,曹杉起步就走。似乎也明白一個“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今日是遇見了渾人愣頭了,愣頭青做了愣頭事,對付愣頭得有對付愣頭的辦法,不必再吃眼前虧。
曹杉多少還怕愣頭青追出來揍他,所以腳步飛快,一邊跑還一邊念叨:“被狗咬了,今日當真被狗咬了……”
“二爺,這般醃H人物,一定要想辦法好好教訓他。”一旁的彪形大漢接道。
“扶爺走,快回家,吃飯爺要他的命。”曹杉養尊處優太久,似乎連跑步都不太那麽擅長。
站在門口看著曹杉飛奔而走的甘奇,面色慢慢沉了下來,腦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狄詠在一旁歎息說道:“大哥,今日萬不該如此衝動啊,這國舅爺是當真打不得的。”
甘奇轉頭問道:“他有何官職?”
狄詠答道:“官職倒是沒有。”
“那他又有何權柄?”甘奇又問。
“權柄……要說這個……但是他畢竟是曹皇后的親弟,一旦此事到得曹皇后處,豈能善罷甘休?”狄詠說道。
“那曹皇后以何罪治我?毆打皇親國戚?那我還告他一個上門尋釁滋事。”甘奇又問。
“唉……大哥,話不是這麽說的?曹皇后又是豈能得罪之人?便是開封府包待製也不敢得罪與曹皇后。往後……往後麻煩大了。”狄詠答道。
甘奇面色一正,說道:“得罪都得罪了,多說無益。旁人皆不敢得罪與他曹家,便都是你這般想法,今日我若不得罪他,難道自己受罪?”
甘奇還真不是無腦之人,這曹皇后能不能得罪,甘奇心中也有一番思慮。甘奇知道曹杉其實是沒有什麽權勢可言的,在汴梁裡作威作福,那是因為那些大佬們懶得與他計較,壓根就沒有把他當回事。
甘奇知道自己遲早也要把曹家得罪了,因為甘奇打定主意要推動一件案子,那就是曹杉強搶舉人妻子,還殺人滅口的案子。隻要甘奇一參與這件事情,不得罪也得罪了。
這件案子最後也是由開封府包拯來審理的,包拯也是秉公處理,包拯豈不是也得罪了曹皇后?
還有一件事情甘奇心中知曉,那就是趙宗實登基,兩宮就會失和,也就是成了皇帝的趙宗實與曹皇后會有一番鬥爭。
狄詠卻道:“大哥,唉……不過呢,小弟還是佩服大哥,我狄家自從入京以來,不知受了多少罪,一忍再忍,不能忍也得忍。還是大哥這般快意恩仇讓人暢快。唉……”
狄詠有一種複雜的心情,既有一種快意恩仇的暢快,卻也有滿心的擔憂。
甘奇安慰一語:“過去就過去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自有定奪。”
狄詠複雜的神情依舊,看著遠方飛奔而走的曹杉,唉聲歎氣,又不言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