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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北宋當大佬》第481章 聽朕慢慢與你們講……
燕雲十六州收復了,富弼心中是激動的,但是甘奇要升官?而且還連升十級?那是堅決不行的。

 富弼親自下場了,曾公亮有些尷尬,富弼資格太老,本來已經是退休養老的狀態,起起落落好幾回,新君登基之後又到了台面之上,為新君穩住局勢。

 曾公亮作為小輩後輩,在面對同為宰相的富弼,總是有一種被壓一頭的感覺。只因為曾公亮還是比不得韓琦那般外放與犀利,也比不得韓琦那般根基與權柄,所以他一向是不與富弼真正去爭奪什麽的,大多時候都是一個有商有量的態度。

 富弼本來也是一個圓滑之人,他這一輩子就是能苟,面對韓琦的時候,他就一直苟著,偏偏如今在甘奇這件事情上他不苟了。

 但是甘奇把這件事情通過曾孝寬托付到曾公亮身上了,這件事情若是辦不好,這善緣肯定就結不下,不僅結不下,以後曾孝寬在甘奇那裡只怕也就沒什麽分量了。

 念及於此,曾公亮哪怕是為了兒子的將來,也要往前走一步:“富相公,豈不聞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我大宋百年是從未有過超晉十級的先例,可我大宋百年不也一直沒有收復被契丹人佔去的燕雲嗎?而今百年未歸之燕雲收復了,這等功勳是不是我百年大宋前無古人之事?那超晉十級這個先例,又有什麽開不得?再說,如果如此潑天之功沒有潑天之賞,那叫天下人怎麽看?朝廷又以什麽激勵後輩人才為國效死?”

 曾公亮這一番話是有道理的,甘奇這一回,從背水一戰開始,生死置之度外,這且不說,甘奇還絲毫沒有靠過東京朝廷任何一點助力,完全是憑借一己之力帶著區區兩萬五千人,打敗了強盛如斯的遼國,把燕雲收歸大宋。

 這般的功勞,再如何封賞也不為過。

 高台上的皇帝聽得曾公亮這一番話,也點頭在笑,今日若是沒有曾公亮在朝幫著甘奇說話,趙曙在封賞這件事情上還真有些難做了。

 富弼也看了看左右之人,沒想到曾公亮一番話語,還真有一些人在點頭,富弼不免有些著急,他心中有一些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勝負欲。

 這種勝負欲並非是要與曾公亮在朝堂上爭勝,也不是要與甘奇這個年輕人比官職高低。

 而是因為富弼潛意識裡有一種對比,他也是靠著遼宋之間的事情真正崛起到權力中心的,不僅昔日裡,哪怕是到現在,因為昔日出使之事,依舊還有人誇讚富弼一言能當百萬兵。

 富弼解決過遼宋之間的矛盾,捍衛過國家主權與利益,這件事也是他一生的巔峰,是他最引以為傲的事跡,這件事讓他昂首過了半輩子,也是史書留名的功績。

 但是今日,富弼半輩子引以為傲的事情,將來子孫萬代會在史書上瞻仰敬佩的事情,好像成了一件可有可無的事情了,也驕傲不到哪裡去了,也算不得什麽功績了。

 為何?

 因為今日,真的有一個人,真的做了一人能當百萬兵的事情,不僅當了百萬兵,還把燕雲十六州直接收回來了。

 這讓富弼一輩子引以為傲的功績顯得那麽的不足為道,那一言能當百萬兵,不過就是去遼人的燕京求個和而已。

 而今,有人把他昔日去求和的城池都拿下來了。

 兩相對比,天壤之別。

 發散一下說,富弼一輩子引以為傲的事情,在與今日之事比起來,倒成了某種“汙點”一般。

 這種感受,富弼雖然沒有去深思其中,但是潛意識裡就有這麽一種不是滋味的滋味,好像一輩子最成功的事跡,陡然間皆被人否定了一樣。

 富弼開口:“陛下,諸位同僚,此事還待從長計議……”

 皇帝趙曙連忙問道:“富相,賞賜功勳之事,還從長計議什麽?”

 曾公亮也道:“富相公,而今剛得燕雲,大局初定而已,燕雲之地契丹眾多,免不得還要防備反覆之事,遼人大敗,怕也還有卷土重來之心。此時不重賞以激勵軍心,以使將士更加奮勇,還更待何時?”

 富弼老神在在,一臉是高深莫測,慢慢說道:“此事誰之功績,還未可定也!”

 “此話怎講?”曾公亮立馬再問。

 “諸位可還記得誰在雄州軍中?”富弼表情上仿佛看透了一切。

 “還請富相把話講完。”曾公亮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富弼也不多等:“狄青,狄青一直都在甘奇身邊,也一直都在軍中。若要說如此潑天之功皆是甘奇一人所立,老夫如何也是不相信的,甘奇就算在如何文武全才,面對遼國十幾萬大軍指揮調度領,若是沒有狄青這個戰陣百勝之將出謀劃策,沒有狄青事無巨細事事操辦,諸位覺得可能嗎?”

 這一句,滿場皆是恍然大悟,有道理。

 富弼還加了一句:“只怕這場仗,主要謀劃決斷,指揮調度,事無巨細之人,就是狄青!說不定狄青還親自身先士卒奮勇在前!所以才有這場大勝。”

 這分析得……太他媽有道理了。

 昔日裡,滿朝這些老頭,哪個都不會覺得狄青真正有多麽了不得,什麽運籌帷幄,什麽百勝之將。今日裡,仿佛都想起來狄青在戰場上是如何能打了,連富弼都想起來了。

 甘奇這是沾了狄青的光。

 富弼說完這一番話語,連自己都佩服自己如此睿智,能一眼就看透了其中。

 富弼有些得意,又道:“所以,這場大勝,功勞主要在誰,還不一定,所以還得從長計議。”

 甘奇不能連升十級,仿佛這件事情都功勳與歷史定位就不會那麽高了。主要功勞在狄青,一個臉上刺著字的軍漢立了什麽大功,好像也不那麽厲害了,那都是朝廷領導有方,那都是相公們用人得當,相公們謀劃深遠。

 史官,在寫這件事情的時候,就算富弼不與他們說什麽,他們也在潛意識裡知道怎麽寫,因為史官們也都是文人,這場大勝就不是狄青一個人的了,是整個國家整個朝廷所有人眾志成城的結果。

 如果是甘奇立下的大功,那史官們的筆,絕對都在甘奇身上,什麽胡子親傳,儒家正統,狀元及第,絕世大才……

 富相公,老了。

 老了老了,對自己身後的名聲與歷史定位看得比什麽都重了。興許史書該這麽寫:富弼宰相之時,收燕雲十六州。

 這才是真正的政治家。

 “富相公所言,倒也不是沒有道理。”

 “是啊,若真是狄青居首功,若是讓甘道堅竊居首功,把甘道堅如此重賞,必會適得其反,還教軍將們心有不忿,是當慎重。”

 曾公亮一個頭兩個大,果然大事不妙,甘奇的托付,本是兩人結盟的開始,本是曾家世代公卿的延續與保障,此時陡然間,怕是善緣沒結下,反倒教甘奇看輕了他曾公亮與曾家。

 正在曾公亮著急的時候,忽然遠遠從大殿門口那邊傳來支支吾吾一語:“微……微臣……曾……曾孝寬,有奏。”

 一直站在大殿門口的曾孝寬,從人群之中出來,一身青色官服,顯示了他官階低微。這也是他第一次在朝堂之上面對一兩百號上官出言,還有些莫名的緊張,說話的聲音都是支支吾吾的。

 “頭前來!”趙曙抬手一招。

 曾孝寬,若不是今日是他帶回來的捷報,他都沒有資格出現在朝堂之上。聽得皇帝話語,他低頭躬身從中間往前走,路過一位一位的白發相公們。

 頭前單獨見皇帝的時候,曾孝寬只有激動,都忘記緊張了,此時他知道所有人都在看他,所以緊張無比,眼神都有些飄忽不定,想抬頭與諸位相公們點頭示意一下,或者眼神交流一下,卻也不敢抬頭看他們。

 好在走到最頭前的時候,他爹說了一句話:“有話好好說,期期艾艾是作何?”

 就是老爹這麽一語,曾孝寬感覺緊張少了許多,這就是家世的區別,他爹是當朝宰相,就是不一樣。

 “你有什麽要說的?”趙曙問道。

 “微臣是聽得諸位相公們都在談論甘先生之事,恰好微臣又剛從燕京回來,所以微臣就想把自己知道的,看到的,說一說。”

 “快講一講。”給自己妹夫封個官都這麽麻煩,趙曙有些急了。

 “遵旨。微臣在短短一個多月內,去了兩趟雄州,皆是為了傳旨。第一次去的時候,正好碰到甘先生於巨馬河北岸被遼人忽然襲擊,背水一戰。那時候微臣剛到雄州,正見到甘先生帶著幾千人馬與一千多輛車架從雄州出發。”曾孝寬說到這裡停了停,吞了吞口水,終於敢抬頭看一眼眾人了,頗有一種過堂受審、出言作證的感覺。

 隨後又道:“甘先生過河了,微臣就想到衙門裡等候著甘先生回來再傳旨,不想兩三個月時辰之後,竟然傳來了甘先生在巨馬河北岸開戰的消息。微臣又連忙出門而去,正見到狄相公帶著大軍從雄州匆忙出發前去支援,微臣當時驚愕不已,連忙坐車跟了上去,狄相公的支援之軍還未過河,忽然就聽得對岸甘先生大勝遼駙馬蕭德讓幾萬大軍的事情……”

 說到這裡,曾孝寬停住了。

 曾公亮立馬接道:“富相公,犬子之語,可皆是親眼得見,親耳聽聞。甘道堅好心好意去送禮,被遼人忽然襲擊,以寡敵眾,背水一戰,那時候狄青卻還在北岸。功勞在誰,豈不是一目了然?”

 真是我的好兒子,曾公亮大概如此想。

 趙曙也是眉開眼笑:“富相,朕覺得曾相言之有理。”

 朝中又是一片恍然大悟的模樣,要說這些高官們,本也個個是人精。但是這些人精聚在了一起,人一多,反倒個個成了吃瓜群眾,兩邊被人牽著走。這倒也符合人類這種群居動物的特性。

 “這麽說,倒也還真是。甘奇帶著幾千人面對數倍之敵突然襲擊,本應該是措手不及一場大敗,不想他還能臨時指揮調度,背水一戰,可見此子當時是何等臨危不亂……”

 “若是當時一敗,遼人突襲雄州,後續還有十幾萬遼軍蜂擁而來,那後果就真不可設想了,就憑借這背水一戰,就已經是力挽狂瀾之功。”

 富弼尷尬了,他眉頭一鎖,大腦瘋狂運轉著。但這事情有些無懈可擊,甘奇帶著一千多車架,幾千人馬,在巨馬河北岸與遼人打起來了。連他都不敢相信這是甘奇做好準備的事情,所以說這麽一場被動的背水一戰,就真的有些無懈可擊了。

 但是富相公還有話語:“此事雖然如此,但是巨馬河一戰,甘奇那是被逼無奈,已然背水,唯有舍命一搏。之後大敗耶律仁先之事,十有八九該是狄青居首功。如此一場大戰,十萬帶甲遼軍,唯有狄青才能如此經驗老道。”

 這話又有道理。若是這個時代有電話就好了,一通電話解決的事情,卻非要在這朝堂上來去說個不休。

 “微臣還有話講……”曾孝寬是豁出去了,他在離開燕京的時候,本就多番打聽了一下。

 “講。”

 曾孝寬面色上還有一些為難:“陛下,本來有些事情,微臣不敢說,如今卻也不得不說了。燕雲起了大賊,還自立一國,稱之為大燕。微臣聽聞許多軍中將士說,這所謂大燕賊國與甘先生有脫不開的關系,但是微臣不敢亂言此事,不過有一件事是確定的,那就是大燕賊國的賊寇們配合了甘先生,在延芳澱東北一起放火,才把耶律仁先十萬大軍困在了延芳澱中。放火之事應該是真,但是這賊寇與甘先生的乾系,微臣也是道聽途說。而且甘先生延芳澱一戰,也是甘先生親自領兵而去,隻領了萬余兵馬,如今軍中的漢子們皆稱甘先生威武,人人都說甘先生運籌帷幄而勝。”

 曾孝寬謹慎無比,這種事情他是真不願意講,怕給甘奇帶來什麽問題。但是此時也不得不講了,甚至曾孝寬寧願相信那些賊寇與甘奇有關系,如此就證明了就是甘奇運籌帷幄而勝。這也是糾結,說出來了可能也有麻煩,不說,此時實在沒有證明甘奇功勞的辦法了。

 富弼聞言一哂,立馬要出言反駁曾孝寬這些捕風捉影的話語。

 未想高台之上的趙曙聞言大笑:“哈哈……是極是極,是這個道理了,對了,這回就全對了。”

 富弼連忙抬頭看向趙曙,一臉的疑惑。

 全場所有人都是一臉的疑惑,包括曾公亮與曾孝寬。

 這皇帝怎麽就是極是極對了對了?

 皇帝立馬又道:“這事情, 諸卿皆不知曉,朕卻是知曉的。此番甘奇必然是首功了,確鑿無誤了。”

 “陛下……”富弼帶著疑問。

 “哈哈……朕與諸卿解惑就是,此事還得從最早說起,遼國內亂,燕雲起大賊,皆是甘奇手筆,是甘奇一手促成的。”趙曙笑道。

 “陛下,這從何說起啊?”富弼哪裡能相信這種話?他甘奇有通天之能?有神仙手段?能讓遼國發生內亂?能讓燕雲起大賊?

 “諸位可曾聽過金融戰貿易戰?”

 滿場皆是懵逼的臉,這不說什麽是金融戰貿易戰,就是這詞匯,聽都沒有聽過。

 “此事極其複雜,一般人便是連聽都聽不懂,昔日甘奇與朕面授機宜,朕也是反覆思慮許久才明白其中道理的,聽朕慢慢與你們講……”趙曙有一種為人師的感覺,滿場老頭,都要聽他講課了,這種感覺很爽,簡而言之叫作——裝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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