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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北宋當大佬》第474章 是他自己先動手的,不能怪我。
(這一章應該是四百七十三章,打錯了章節數,改不了,尷尬。)

 東京汴梁,垂拱大殿,滿朝文武聚得差不多了,滿場說話之聲,亂得如甘奇的相撲場一般,人聲鼎沸。

 “怎麽就打起來了呢?啊?”

 “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啊!”

 “他甘奇豈敢這般大膽,把遼人得罪到了如此地步?”

 “怎麽能動手呢?”

 “此子向來是行事乖張,還說什麽聖賢子弟,什麽狀元之才,看看他做的好事,這般大戰一起,哪裡還能有安睡之日?”

 “生靈塗炭啊,生靈塗炭啊!”

 “甘道堅,一個黃口小兒,豎子匹夫,朝廷如此重托,他竟能辦成這般模樣……”

 “愧對先祖,愧對先祖啊,昔日真宗陛下一朝,為了澶淵之盟,不知多少將士血染疆場,不知多少臣子殫精竭慮,更不知真宗陛下是何等用心良苦,毀嘍,毀嘍,前人心血,皆毀於一旦嘍……”

 滿朝文武,驚慌者有之,失措者有之,謾罵者有之,甚至還有那白發哭泣者也有之,六十年前的澶淵之盟,有白發之人那時候還是小兒,經歷過連年大戰人心惶惶,好不容易過了一輩子的好日子,到得行將入木了,又要體驗小時候的人心惶惶,哭先輩,哭真宗,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高台上的皇帝趙禎,也是一臉擔憂驚慌,哪怕他聽過之前甘奇膽大包天的開戰之語,哪怕他知道甘奇謀劃了許多,哪怕他知道此時遼國燕雲也有內亂,哪怕他是一個坐擁八千裡江山的皇帝,此時他是有些六神無主了。

 今日這朝會,連大太監李憲“上朝”的話語都沒有喊出來,朝堂上就已經是一鍋粥了。

 宰相富弼,此時也是一臉的煞白,與遼國開戰這個局面,他是想都沒有想過的,他甚至都沒有想過甘奇敢做出這種事情,他也是出使過遼國的人,出使的目的就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刀兵相見。且不說他是不是以己度人了,但凡這朝堂上腦子正常的人,都不會想著要去與遼國開戰。

 曾公亮在震驚之余,卻首先開口:“諸位,靜一靜,靜一靜,吵吵嚷嚷的像什麽話,議事就要有一個議事的模樣。”

 “議事,還議什麽事,趕緊給甘道堅下旨,趕緊給他下旨,讓他把戰事停下來,趕緊再派使節去遼國,一定要止住戰事擴大了,以和為貴,以和為貴啊!”

 “是啊,為今之計,就得快快給甘道堅下旨,讓他先去斡旋,朝廷也要趕緊再派使節往遼國去。”

 眾人七嘴八舌,說得一片吵雜,曾公亮是聽得煩躁不已,開口喊了一句:“若是朝堂上都如此失了方寸,還怎麽處置此事?都急什麽?這軍情上不是說了嗎?甘道堅不是還打贏了一仗嗎?”

 “這話也能信?他甘道堅憑著幾千人馬就把遼軍三萬人打敗了?他甘道堅實在罪不可赦,到得這般時候了,還敢謊報軍情,待得此事之後,定要嚴懲甘道堅。”

 “甘道堅這廝,仗著陛下信任,仗著其妻是郡主,仗著皇親國戚,倒行逆施,定要嚴懲!”

 要說宋朝的文人,是真的剛,這話看起來是說甘奇,其實就是在噴皇帝了,把一切的矛頭直指皇帝。

 皇帝趙曙聽得這話,自然也要開口了:“這也不能完全怪甘奇,甘奇在奏報上說得清清楚楚了,開戰也不是甘奇所為,他是去送禮的,一千多車財物都送到對岸了,哪裡知道遼人會忽然襲擊?他甘奇就是再愚蠢,也不可能帶著一千多車財物與幾千人馬過河去打遼人,此事豈能都怪在甘道堅頭上,要怪就怪遼人包藏禍心,此番遼人是想要我朝割地,妄動刀兵之人不是甘奇,而是包藏禍心的遼人!”

 “陛下到得這個時候了,還包甘奇說話,難道這些事情不都是他甘奇惹出來的嗎?若不是甘奇,遼人豈有借口撕毀盟約?又豈能在此事起兵來打?”這話,是富弼說的。

 “陛下不必為甘道堅說項,此事必須由他負責!”

 趙曙心虛不已,他這是少不得一個識人不明的罪過了,誰叫甘奇是他的妹夫?誰叫甘奇捅出了這麽大一個簍子?但是趙曙還得開口:“事情遠遠還未到得那般危急的地步,遼人包藏禍心,卻是這第一步就被甘奇挫敗了陰謀,遼人初戰失利,斡旋起來便不會太難。”

 “陛下,甘奇發來的軍情奏報,豈能全信之?誰知道他是真的打了個勝仗,還是想開解罪責?他的奏報中說初戰以八千打遼人三萬而得勝,還是在巨馬河北岸打的,此言不可信啊,興許此時他甘奇正在雄州城裡被遼人大軍圍得惶恐不已也說不定。再說,遼人在巨馬河北岸聚了十幾萬人馬,號稱七十萬大軍,豈能因為一戰失利而善罷甘休?”

 這是富弼的話,此時已然不是他非要與甘奇作對了,而是按照他的理解,宋遼又不是沒有打過仗,遼軍又不是泥捏的,何況按照甘奇的說法,遼人是處心積慮早有準備,甘奇匆匆過河送禮,措手不及。哪裡還有以少勝多之理?

 富弼此時倒也真是為國著想,若是對甘奇的謊言聽之信之,就怕甘奇一潰千裡,朝廷連一個反應的時間都沒有了。

 卻是曾公亮開口了:“富相公,倒也不能說此言不可信。”

 “怎麽?曾相公如此信他甘奇,莫不是曾相公親眼所見了?”富弼回問一語。

 曾公亮還真開口說道:“在下倒是知曉雄州確切情況,與甘道堅奏報之中並無出入!”

 “你如何敢如此斷言?”富弼連問。

 “富相公可還記得之前陛下聖旨是誰人去送的?”曾公亮問道。

 富弼一想,想起來了,之前的聖旨不正是曾公亮的兒子曾孝寬去送的嗎?富弼連忙問道:“你兒子回京了?”

 曾公亮點點頭:“孝寬回來了。”

 “他如何說的雄州之事?快快說與大家聽聽!”富弼是真對雄州的真實情況上心,這不是假的。

 “我兒也剛回來,適才皇城敲鍾之時,我兒正在家中與我說雄州之事。”曾公亮話說到這裡,停了停,等著滿朝所有人的話音徹底安靜了,都把眼神投向了自己之後,曾公亮才接著開口:“我兒說,他剛到雄州的時候,正看到甘道堅帶著一千多車財物出城。”

 “當真有一千多車財物?”富弼似乎還不太相信。

 “千真萬確,我兒還形容當時的場景,綿延幾裡的車架,雄州城內皆是議論之聲,議論甘道堅給遼人如此重禮之事。”

 “接下來呢?”

 “接下來,我兒就到了州衙,準備等著甘道堅送完禮回來,給他宣旨。未想不得多久,就傳來了對岸打起來了的消息,狄青狄樞密得知消息之後,立馬帶著雄州一萬七千多大軍全部出營過河去援,我兒當時也連忙趕到了城外,正親眼得見狄青帶兵往北去了。”

 立馬有人接道:“對對對,狄青跟著甘奇去了河北,我倒是還把這事情給忘記了。”

 不知為何,一說到狄青在河北,立馬就有人安心了一點點,昔日那個在西北戰無不勝的狄青,仿佛能給這個朝堂帶來一些安慰。卻是這滿朝之人,不是此時曾公亮說出狄青這個名字,都想不起來世界上還有能打勝仗的老狄青這麽一號人。

 曾公亮接著說道:“又不得多久,對岸就傳來了甘道堅打了勝仗的消息,起初我兒也是不信,不說我兒不信,便是整個雄洲城都沒有人信。若不是頻頻有軍漢從對岸回來運送糧草軍械,便是沒有一個人敢相信甘道堅真的倉促之間在對岸打了勝仗。我兒當時還在城門口不斷去攔那來去的軍漢問話,那些軍漢一個個喜氣洋洋說出得勝的消息,此般豈還能有假?甘道堅把歸義城都佔了,雄州這邊,運糧運軍械的車架是源源不斷往北去,來回運送的軍漢兩三千之多,東西都往歸義城運去,這豈還能有假?”

 滿朝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覷,這事情不合常理,倉促應戰的七千人,竟然把準備妥當而忽然襲擊的三萬遼軍給打敗了?這事情太不合常理了,但是曾公亮如此之言,已然不似作偽,那就是真的了。

 那就太讓人震驚了!

 趙曙聽得曾公亮一番話語,激動不已,連連說了幾句:“好好好,好啊,得勝了就好,且教遼人也知道我大宋的厲害,看他們還敢不敢要朕割地與他。便是佔了他的歸義城,便也不還了。甘道堅,甘道堅這叫作背水一戰,所以他能勝。對,背水一戰,所以他勝了,遼人敗了,遼人的陰謀也破滅了。”

 趙曙激動不已,甚至還主動給甘奇的勝利找了一個合理的解釋。甘奇,再一次沒有讓他失望,而且也解除了他剛才被人冠在頭上的一個識人不明、任人唯親的罪名。

 甘奇倒也是聰明,他處心積慮開此一戰,到頭來成了遼人包藏禍心。反正就是不關我的事,是遼人先動手的,我只是去送禮的,我高高興興騎著馬,唱著歌,在所有人的親眼目睹之下帶著一千多車財物過了河去送禮,忽然就被遼人打了。

 我甘道堅前面是遼人大軍,後面是拒馬河,我也沒辦法,唯有背水一戰,總不能跪地求饒做了俘虜?沒想到還給我打贏了,這我能怎麽辦?

 但是富弼立馬又打擊了一下趙曙:“陛下,萬不可如此樂觀呐。遼人處心積慮開這一戰,興許最初只是想給我朝一點顏色,想要我朝割地與他。而今呢,而今陰謀不成,那遼人必然惱羞成怒,巨馬河邊,遼人可是聚了十幾萬大軍,敗了個三萬人,遼人就算是為了臉面,也要重整旗鼓再來打過,,那就不是一點顏色了,這麽打下去,就是兩國不死不休的血戰。又回到澶淵之盟以前那般局勢了,傾全國之力之大戰,社稷安危所系,生靈塗炭且不說,危機重重啊,西北還有黨項人虎視眈眈,一旦河北大戰打起來了,黨項人豈能不趁機南下?為今之計,定是要想辦法止住戰端,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趙曙聽得富弼之言,試探性一語:“要不,再等等消息?看看甘道堅如何處理此事?”

 趙曙知道富弼說得在理,但是他對甘奇有不一樣的期待,從認識甘奇開始,甘奇就沒有讓他失望過。按照常理所言,這件事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雙方言和,甘奇臨時佔的歸義城還給遼人,雙方回到以前的狀態,都安安穩穩過日子。

 但是趙曙心裡不自覺對甘奇有了一些期待,就不免多想一些僥幸的事情,是不是能把佔了的歸義城不還給遼人?把歸義城當做插在遼人心口的一把利刃,讓遼人再也不敢輕舉妄動?這樣的話,裡子面子都有了,大宋這回就佔了個大便宜了。他趙曙這個皇帝,史書上也要記下一筆這場與遼人爭奪的大勝利。

 至於如何把歸義城不還,那自然得甘奇想辦法,比如死守歸義城,在歸義城打退遼人的大軍,讓遼人無計可施,畢竟城池總是好守的。到時候遼人無可奈何之下,不還是個握手言和嗎?

 “陛下,不能再等了,若是再等下去,遼人就算是只為了臉面,也會四處調兵遣將而來,幾十萬大軍南下,那就真的不死不休了,甘道堅手上能有幾個兵馬?加上狄青支援之軍,也不滿三萬。難道真的要從全國調派幾十萬大軍去馳援甘奇嗎?生靈塗炭便不說,這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幾十萬大軍靡費,又從何處籌集啊?”富弼是實事求是,這朝廷,是真經不起一場這般規模的大戰。

 富弼這番話,也把趙曙拉回了現實,趙曙舔了舔嘴唇,有些發乾。遼國,依舊是那個強盛的遼國,幾十萬大軍是真有,對甘奇再如何期待,也不能期待甘奇憑借兩三萬人與遼國幾十萬大軍對壘。

 趙曙熄了心氣,問了一句:“曾相如何作想?”

 曾公亮答道:“陛下,此時甘道堅既然佔了一些優勢,倒也正是言和的好機會,如此壞事反倒變成了好事,那契丹人死在汴梁的事情,便也就此揭過了。也不用割地,也不用賠款,面子上我朝還勝了一遭,倒也是個皆大歡喜。”

 曾公亮也是務實的,真要像幾十年前一樣與遼國開一場舉國之戰,這朝堂是真有一些有心無力了。更何況西北還有一隻黨項狼,那西夏黨項人豈能錯過這麽好的機會?綜合考慮,還是言和最穩妥。

 趙曙點著頭,也泄氣了,不過聽得曾公亮一番話,倒也覺得是自己賺了,契丹人被打死在汴梁城的事情完美解決了,面子上自己又勝了一仗,言和之後,雖然把歸義城要還給遼人,但是看起來是真的不虧。在勝利的時候主動言和,還盡顯大國風范,也還可以震懾一下黨項人,讓黨項人知道大宋的軍隊,依舊如此能打。

 想得這麽多,倒也能接受了,趙曙開口說道:“那便速速再派曾相之子往歸義傳旨,教道堅見好就收吧,好好斡旋一番。”

 滿朝之人聽得皇帝這麽說,皆是大氣一松,剛才進來的時候,一個個驚慌失措,喊的喊,罵的罵,哭的哭,此時反倒有許多人面上有了些許喜色。

 倒也是奇觀。

 “陛下聖明!”

 “陛下聖明!”

 聖明,趙曙也笑了出來,難得滿朝文武皆躬身喊“聖明”,這是趙曙登基之後第一次有這種待遇。

 東京城這邊商量好了,聖旨也快速備好,曾孝寬再一次飛奔往河北,讓甘奇罷戰斡旋。

 但是誰又知道,短短書信來去的幾日,甘奇已經兵臨燕京城下了,與燕京城內的遼國皇帝不過一牆之隔。

 罷戰斡旋?

 那是不可能的。

 甚至甘奇已經坐車出了大營,不僅甘奇出了大營,甘奇還用來來去去從歸義運送糧草過來的車架,運送了一萬余人出了大營。

 這是暗度陳倉,不想被燕京城內的人知曉。所以車架裝滿糧草進大營,半夜裡就安排人鑽進車內被運出去。

 卻隻運走了一萬來人,因為甘奇還要保證這座大營看起來依舊是滿的。

 為了暗度陳倉,留在大營裡的狄青,加派了更多人手在城外來去巡城,四門更是被盯得死死,不教燕京城有一人能進出,盡量封鎖消息。

 從灤州回來的十萬遼軍,正在飛速往燕京趕來救援。身後一直跟著無數的賊匪,賊匪自然是越跟越多。

 狄詠一路上是極盡裹挾之能事,把麾下的軍隊越裹越大。

 燕京城東百十裡,那裡是潞縣,也是後來的通縣,潞縣南方有大片的區域,叫作延芳澱。

 澱這種名詞,意思就是較淺的湖泊或者濕地, 全國最出名的澱,就是白洋澱了。

 延芳澱就是一出濕地,後世依舊還有延芳澱濕地公園。只是後世的延芳澱濕地不大了,只有一千多公頃,兩萬來畝。

 但是在遼朝時代的延芳澱就不一樣了,根據《遼史·地理志》記載,遼時的延芳澱,方圓數百裡,涵蓋了後世的漷縣、廊坊邊緣,采育、馬駒橋、大羊坊,大羊坊這個地名就來自延芳澱,大羊坊以前叫作羊坊店,就是延芳澱的諧音。

 方圓數百裡的延芳澱,更是遼國皇帝喜歡的狩獵場,歷史記載,歷代遼國皇帝如果住在燕京的時候,往東出了燕京,不遠就到了延芳澱,延芳澱裡最多的獵物就是數之不盡的鳥,天鵝,大雁,野鴨,數不勝數,遼國皇帝最喜歡到這裡來獵這些大鳥。

 甘奇所謀,這場圍點打援之戰的戰場,就在燕京城東邊佔地幾百裡的延芳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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