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的心思我理解,只是……唉……”滕毅又歎了口氣:“此事說起輕巧,做起來實在難比登天!你可知道,這些事,涉及到多少覺醒者,又涉及到多少的恩怨情仇,哪裡是說能了結就能了解的呢?”
“呵呵呵呵。”舒懷山點了點頭:“滕警官說的不錯。此事,確實不易解決,所以,我才決定親自出馬,幫幫這些小孩子了。”
“哦……”滕毅對舒懷山此話不甚感冒,他並不認為憑舒懷山一個人,便能平息這些所有的紛爭。
“我想過了,此事,歸根結底,是因邢恨,褚建國和梁文德對夢都控制權的爭奪所引發的。”舒懷山倒是看得很透:“無非是前兩者不擇手段,而後者文明一些罷了。”
“老先生所言甚是。”滕毅見舒懷山說得在理,便繼續耐心的聽了下去。
“邢恨的日子,沒幾天了。”舒懷山語出驚人:“待他幫我完成最後一件事,我便送他上路。”
“褚建國為了權利和欲望,不斷自毀陽壽,早已無法自拔,不用我們出手,他已為自己置好了棺材。”
“至於說那梁文德。”舒懷山虛了虛眼:“當他發現對手已不複存在後,終會一朝醒悟,跟那另外四聖一般,歸隱田園的。”
“他,會嗎?”滕毅懷疑到。
“會的。”舒懷山點了點頭:“即便有遲疑,那四聖也會點醒他的。”
“哦……”滕毅聽完後,應了一聲。
想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問到:“老先生,你的話是沒錯,滕毅受教了。可是……”
舒懷山笑了笑,似乎知道滕毅想說什麽。
“鏘!”一聲嗡鳴,一柄絕世神劍橫在了滕毅身前的半空。
“這是……”滕毅打量了好一陣,直到看到劍柄末端刻著的一個“淵”字,方震驚的喊出聲來:“龍泉寶劍!老先生你是……”
舒懷山點了點頭,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呼——”滕毅長舒一口氣,躺靠在了椅背上:“有老先生在,我便放心了……”
“事情雖解決了,但你最終還是要給夢都一個交代的。”舒懷山放下茶杯,問到:“你想過嗎?到時如何唱這一場尾聲?”
滕毅聞言低下了頭,他確實未曾想過,或許是因為陷在了故事之中,也未曾看到故事的結尾,所以他從未想過,當所有的故事都結束後,該如何給夢都一個交代。
“不如,送我個順水人情如何?”舒懷山看著滕毅的眼睛說到。
“滕毅不明白。”滕毅搖了搖頭。
“這一切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總得有人來背。”舒懷山說到:“對於一個行將朽木的老頭子來說,走之前,能了結一段故事,再劃算不過了。”
“你是說,將所有的事都……”滕毅從舒懷山的眼中看到了答案。
“不行!絕對不行!”滕毅唰得一下站了起來:“不是你做的,怎麽能由你頂罪!”
“滕警官,坐下吧。”舒懷山壓了壓手,平和的說到:“哪些案子是哪些人犯的,我一清二楚,警官心裡應該也有數。”
“我這麽做,不是為了別人,而是為了我的女兒,舒青青。”舒懷山說到這裡,歎了口氣:“殺人者,未必是壞人;救人者,也未必是好人。我問你,滕警官,你眼中的正義是什麽?”
“正義……”滕毅有一百個詞可以描述什麽是正義,但卻終不知該如何融合在一起。
“我認為,正義,就是先做好自己,再去做自己認為對的事。”舒懷山說到:“小帥也好,他身邊的那些小朋友也好,雖然算不上英雄,但在我們覺醒者的世界裡,都不失正義。”
“但覺醒者的世界,不比這夢都。”舒懷山看了眼窗外的高樓大廈:“所以,我願意讓他們在覺醒者的世界裡伸張正義,而由我,這個可能等不到上庭就會西去的廢朽之軀,來還夢都一個公道。”
滕毅仔細聽著,想著,不知該如何反駁。他知道,舒懷山說得沒錯,若按夢都的律法去衡量小帥一幫人,個個都夠判死刑的了。可在覺醒者的世界而言,他們,有功無過。
他終於知道矛盾在哪裡了:他的徽章讓他承擔著維持夢都秩序的責任,而他自己,卻無法逃離的深陷覺醒者的世界。
矛盾的,其實,是他自己。
“好了,我要說的就這些了。”舒懷山說著站起了身:“無論警官怎麽決定,該做的,我依然會按我所說的去做。”
“我們……再會!”舒懷山說完最後一句轉身離開了。
滕毅依然呆坐在沙發上,於矛盾中無限徘徊。
“咚咚咚!”管老五的家門再次被敲響。
“誰啊?!”管老五奇了怪了,怎麽這兩天總有人找上門,還讓不讓人清淨了。
“我,開門。”門外傳來一個半老的聲音。
“怎麽這麽耳熟?”管老五撓著耳朵,歎了口氣,拉開了門。
當他看到來人時,整個人都呆住了。
“怎麽,不認得我了?”舒懷山笑了笑,說到。
“認得認得,怎麽敢不認得……”管老五咽了口唾沫:“快請進快請進,我只是沒想到你居然會來找我。”
“喲,在家吃獨食呢?”舒懷山看了眼桌上的酒菜,說到。
“嘿嘿,老哥,要不,你也整點兒?”管老五一臉討好:“微菜薄酒,不成敬意。”
“呵呵,不了。”舒懷山擺了擺手:“我馬上要走,來就是跟你打聽個事。”
“這麽急?什麽事我能幫上的?”管老五臉色不太好看,講真,他不願白給人乾活兒,可這舒懷山什麽人啊,他哪敢拒絕。
“幫我算算,鬼谷子現在何處。”舒懷山直言不諱。
“鬼谷子?”管老五一顫:“你找他幹嘛?”
“殺了他。”舒懷山攤了攤手:“怎麽,你跟他關系好?”
“沒,沒沒沒。”管老五頭搖得撥浪鼓似得:“我們雖算半個同行,但各走各得道,沒關系的。”
“哦,那就好。”舒懷山說到:“省得我多殺一人。”
“……”管老五心底一寒:都是些什麽人啊,一言不合就要殺人,幸好我管老五沒說錯話。
“要不,你現在幫我看看?”舒懷山問到。
“好勒,沒問題。”管老五擦了把冷汗,摸出一個輪盤,開始撥弄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長舒一口氣,說到:“找到了,他在一個叫升仙觀的地方,距這裡向西五十裡,上山便是。”
“好的,多謝了。”舒懷山拍了拍管老五的肩膀:“老弟,這應該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將來,我也不會再來打擾你啦。”
“哪裡的話,你能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管老五言不由衷的說到。
“走了。”舒懷山來去匆匆,起身離開了。
“最後一次見面?”管老五這才開始回味舒懷山的話:莫不成, 他大限到了?
想到這裡,管老五急不可耐的從茶幾上取過幾塊牛骨,向半空拋去。
“叮叮咚咚……”幾聲過後,牛骨落回地面,紛紛落定。
管老五看著幾塊牛骨,呆住了。
“這,這,這是什麽卦?!”管老五一遍又一遍的來回看著牛骨。
“這,這不是人間的卦啊!”管老五嘴角抽了抽:“老舒啊老舒,想不到,我管老五居然有幸見證奇跡!”
“哈哈哈哈……”管老五頓時發瘋似的大笑起來:“仙卦,我竟然能卜出仙掛!管輅,你看到了嗎?你的心願,達成啦!”
笑著笑著,管老五閉上了眼睛,軟軟的躺倒在地上。跟著,一個淡淡的影子飄升起來。
影子看了看地上沉睡的管老五,又仔細欣賞了一番牛骨仙卦後,心滿意足的飄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