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倒阿爾的腳邊,鴉立刻感到有什麽東西在忽然出現在身後,剛要攻擊,爆炸引發的衝擊讓他不得不丟下匕首,用雙手牢牢握住次席的腳踝。 在阿爾的傳送法陣生效之前,一個更快,級別更高的傳送門將他們送到到下界,傳說中魔物的巢穴。
傳送的過程不算長,失重感一消失,阿爾便給自己施展了一個漂浮術,帶著西希莉亞和鴉,他的下墜速度比平時加快不少。未以防萬一,他又施放了一個法術。一閃而逝的亮光讓浮在半空的三人同時看清他們所處的區域,是一片綿延無邊的森林,當然這森林和他們所認知的森林有所不同。扭曲的樹乾上長滿了大朵大朵的花苞,和垂落的藤蔓,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詭異。
雖說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環境,但對阿爾和西希莉亞卻沒有多少影響。
“啊啊~這下可糟糕了。”過目不忘的記憶力讓阿爾記起他在何處見過這種古怪的植物,血苔。豹貓說過它們的原生地就在下界,莫非……我們被傳送到下界了?
“什麽情況?那些植物是什麽?”西希莉亞對黑暗和邪惡的力量極其敏感,她從那些碩大的花苞感覺到了濃烈的精神體殘留,全都是不甘和痛苦。
“血苔,非常危險的下界植物。”
“我們在下界?”鴉也聽說過血苔,馬上聯想到這種植物的產地。
阿爾沒說話,不過他的沉默也是最好的答案。西希莉亞和鴉都不再說話,拖拽著阿爾緩緩落到其中一株樹上,沒有葉子的枝乾看起來就像瀕死一樣乾枯。而從花苞裡延伸出來的藤蔓如同嗅到了腐肉的野狗,悉悉索索動了起來。
就在西希莉亞拉弓準備射擊的瞬間,鴉拉住她的手:“別亂來!血苔極為敏感,現在只是附近這一小片區域感應到我們,一旦你攻擊,整個森林都會被驚動,到時候可就難脫身了。”
“有這麽誇張嗎……”西希莉亞不大信,就算是食肉植物,也不可能聰明到懂得集體狩獵吧。
“他說的沒錯,這東西不但有智商,還會相互協作。不想當肥料,就別亂動,普通攻擊和低階法術對它不起效。我來想辦法。”上一次,阿爾是用亡魂咆哮乾掉寄生在生命樹上的血苔,這一次,不但有外人在場,而且……他也沒自信能施展將所有血苔都清光的大型死靈術。
剛對著天空射出一個火球,行動緩慢的藤蔓立刻出擊,仿若觸手一樣從四面八方伸向火球,進行徒勞的捕捉。
“是趨光性?還是單純的捕捉移動物體?”原本只是想看看血苔組成的森林究竟有多大,沒想到藤蔓竟然攻擊自己發出的光球,因為不確定,阿爾從儲存袋裡拿出蠟燭,掰做兩截後,點燃了其中一隻後同時扔出。
沒點燃的那一截落到地面,而點著的那一截剛拋出就被伸出的藤蔓給卷到最近的一顆花苞裡了。
“它們對熱源很敏感。”既然知道血苔是如何捕食,就可以制定確切的應對方法。阿爾又召出數顆火球,引得迫進的藤蔓紛紛改變目標,去追逐那些移動的熱源。
【不知道大范圍的冰風暴是否能奏效?】
這後一句,是問豹貓的。
【如果能那麽簡單解決問題,血苔也不會成為連魔獸都懼怕的植物了。人類高階以下的法術對它無效。】半透明的豹貓從影子裡現身,給三人中靈活性最差的阿爾充當坐騎。
【死靈法術為何對它們有效?】
【死靈法術對所有魔法生物都有效,
尤其是像這一類純粹的依靠寄生和吸取其他生物生存的生物而言,死靈術針對生物的特性會直接穿透低密度元素無法破除的表皮,直接攻擊內部。】 原來如此……
阿爾盤算的目光投向鴉。
既然是在下界,我就能無所顧忌的使用死靈術,反正在這裡也不怕被人看到。只是……不能留這家夥活命。
仿佛是感應到阿爾的殺意,鴉緩緩舉起手,將另一把從小腿肚上拔出的匕首橫在胸前。
“次席閣下,眼下這種情況,合力才有一線生機。而且,您就那麽肯定在如此近的距離,能躲過我的還擊?”
“以二對一,我不認為你有勝算。”阿爾回予一個讓鴉遍體生寒的微笑。
“西希莉亞!”鴉分神一看,發現西希莉亞手裡的弓正瞄準自己。
“你怎會以為憑借區區的情報組織,就可以讓我妹妹幫助外人算計自己親哥哥。”
叮!
鴉投出的匕首刺中阿爾的額頭,卻在發出一聲金屬脆響後掉落,別說扎個窟窿,連皮都沒蹭破。
岩石皮膚,是法師唯一能用來抵禦物理攻擊的法術。
鴉的心就如同脫了絞盤的水桶,迅速下沉。不過,他並不想認命。
“我知道返回地表的方法。”這是最後的,也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阿爾舉手,示意西希莉亞不要攻擊,這事交給他搞定。
“我是法師,殺了你,一樣可以從你腦漿裡知道回去的方法。”
“閣下大可一試。”鴉緩緩站直身體,解下覆住整個頭部的頭罩,一頭銀白色的長發垂了下來,尖耳,紅瞳,是月精靈。然後在阿爾詫異的注視中,鴉消失了,他的身體融入四周的黑暗之中,就連氣息也變得若有若無,無法捕捉。
【是月精靈的天賦異能,可以隨時隨地地融入黑暗之中,再配合遮斷氣息,他會比你先脫身。】豹貓用心靈感應解說。
“我確實有對付血苔的方法!”阿爾拔高嗓音,反正血苔對聲音沒有反應。
“返回地表的方法只有身為法師的次席閣下能施展,你大可放心。”鴉的聲音忽遠忽近,即使是西希莉亞也判斷不出他的確切位置。
“但我不信你!如何能證明你不會將我的秘密泄露出去?”
“可以訂立契約,神祇見證的誓言誰都無法違背。”
“呵呵~”本該是極其嚴肅的場合,可西希莉亞卻笑了起來:“那家夥可是無信者。”
狠狠瞪了一眼西希莉亞,也不管她是否真能看見,阿爾攤開雙手,這是有指生物表示自己沒有武器的最直白表現,後來逐漸演變為一種友善的態度,表示談判和締結盟約。
“我能用死靈術能殺死血苔。”
話音剛落,鴉現身在阿爾面前,距他一步之遙。
“我可以用月神之名起誓,絕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說完,鴉咬破手指,伸向阿爾,以血為引,誓約更具約束性。
阿爾才不會跟他客氣,將一個詛咒直接種在傷口處,鴉隻感覺到一陣輕微的刺痛,手指上便出現了奇怪的黑紋,像植物的藤蔓,順著手臂往上蔓延,很快就抵達胸口。
“別忘了你的誓言,這詛咒能在你背棄的瞬間殺死你。”口頭警告了一句,阿爾再度西希莉亞招手,等她靠近,就取下系在脖頸上的鏡龜之盾。
“這是什麽?”西希莉亞能感覺到手心裡的小物件散發出一股穩定的能量。
“拿好,別丟了。”擔心死靈術會傷到西希莉亞和鴉,給了可以反射魔法的鏡龜之盾還不放心,阿爾又用自己的魔力在他們身體外側構築了多達三層的結界。
經過這麽長的時間,血苔終於放棄捕捉火球,掉頭尋找三個沒怎麽挪動的熱源。感應到血苔回撲,豹貓隱匿到阿爾的影子裡。
“亡魂咆哮。”
伴隨著法術名,肉眼可見的亡魂在他周身凝聚成型。刺耳、淒厲的尖叫聲在被血苔佔據的沙地上回蕩,被黑色魔力波及的藤蔓和花苞瞬間枯萎、死去。
鴉站在西希莉亞身後,平靜地看著難得一見的場景,很少有人能在如此近距離親眼目睹死靈術。
外圍處於沉眠狀態的血苔在攻擊中蘇醒,紛紛伸出觸手般的藤蔓,試圖圍攻殺闖入者,卻只能步枯敗的後塵,變成一堆散落的黑灰。這樣飛蛾撲火似的行為一直持續到三人四周清出一大片乾淨的區域,血苔才停止了進攻。
南面的血苔生長最為茂盛,阿爾選擇往這個方向推進,吃過虧的血苔感應到他的前進,紛紛後退,讓開通路。
“果然有智慧,知道敵不過,果斷的選擇停止進攻。”這情景讓鴉感慨萬千。若非親眼所見,真難相信它們是植物,
紅綠相間的植物一直延伸到地平線,三人謹慎而戒備地走了許久,總算脫離了血苔組成的龐大花海,來到一片開闊的沙地。
“終於出來了。”鴉長舒一口氣,如果沒有死靈術,以這樣的范圍,就是一支萬人軍隊也要被困死。
“既然脫險,就把返回地表的方法說出來吧。”雖然身上沒有計時器,但阿爾估算著他們在下界至少待了兩個標準時,也多虧這些血苔懂得進退,若是換了隻知死拚的植物,他的魔力不足以支撐到脫離。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裡是下界的第一層,陰謀之域。”若不是天空黯淡無光,鴉也許會將這裡當做第五層血色平原,那裡就以生長著數量眾多的血苔而聞名,“在影城,有一個能直接傳送回地面的大型法陣,可直接通往加德林和班加羅德。”
“那麽,你所說的那個城市在哪兒?”阿爾撤去布置在西希莉亞與鴉周身的結界,以補充自己所剩無幾的魔力。
鴉聳肩,表示他從未來過下界,不清楚具體的方位,只是知道確實有這個傳送陣。
“殺掉他算了。”西希莉亞用塞特語對阿爾建議,她最討厭這種玩文字遊戲的家夥了,哪怕鴉是她在夜梟的頂頭上司。
“不,他是夜梟的重要角色,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想動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血苔,見它們完全沒有追上來的意思,阿爾直接坐在地上休息。死靈術耗費太大了,才隨便放了幾個,他就覺得魔力見底。
“先休息一下,補充好體力,再找你說的那個城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