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再繼續說下去,簡易察覺它的恐慌和恨意,皺眉詢問。
“怎麽了?”
扭頭,雙眸空洞的看著自己:“剛才,趙前是進去了我家所在的小區。”
“你說,我父母是不是也被他……”
剩下的話,說不下去,簡易卻安慰道:“你別胡思亂想了,不會的。”
鬼臉依舊神遊,直到一對看起來五六十歲的身影落入眼前,鬼臉的眸子亮了,隻是很快兩行血淚又落了下來。
“爸,媽……”
君凌天順著視線望去,一頭白發,面容看起來六十來歲,黯淡的瞳孔顯得憔悴,兩人相互攙扶,被佝僂著,緩步進去小區,直到背影完全消失。
鬼臉才不禁繼續喃喃:“他們老了很多……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女兒不孝……”
嗚咽的語氣在簡易耳邊不斷,看著鬼臉的模樣,輕輕撫摸:“最起碼,還活著,一切,”遲疑一下:“都會好的。”
眸光模糊,手不自覺的握起來,大概,會好吧。
等鬼臉哭夠了,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低著頭平淡道:“現在怎麽辦?”
“……”歎息一聲,幽幽的看著它:“你說說,你招惹的什麽人!”
“……是他招惹我,我能逃的掉?”
“好吧,這樣說也沒毛病。他不是一般人,你我都清楚,而且,現在我們加起來都不夠給他塞牙縫的,所以……變強!”
“怎麽變強?”
“這是一個好問題!”摸著下巴,又不正經的說道:“因為我也沒有答案。”
齜牙一笑,看的鬼臉不由翻了個白眼。
知道父母無事,雖然……蒼老許多,但,還在,就好。
至於趙前!打了個寒顫,後咬著牙,瞳孔滿是恨意,總有一天自己一定會親手把他身上的肉一塊一塊的咬下!
“去哪?”
“還能去哪?當然是先回去,就要我們倆的實力在人家的地盤,說不定已經被發現了!
當然是先離開再說。”
……
張露也沒反對,“你知道你的身體在哪?”
搖搖頭,“不知道。”
“能感覺到嗎?”
依舊搖搖頭,扶著額頭,“好吧。”
左手握住自己的心髒,剛才,似乎又閃過異樣。不似遇到那個男人時的灼熱,反而帶著淡淡的清涼,依舊如同流星,快的驚人。
不由一頓,向周圍看去,身體卻不自覺的進入戒備的狀態。
可……來往的行人,沒有一個人有什麽不同,不禁疑惑。
“怎麽了?”鬼臉察覺簡易的不對,不由出聲詢問。
搖搖頭,深吸一口氣:“沒事。”
直到身影消失不見,街道兩邊的一個棵樹上的其中一片綠色,上面似乎沾染上黑色的汙跡,滿是粘稠。
慢慢的合起來,大片的粘稠,形成一雙詭異的眸子,直直的注視簡易離開的背影。
而此時已經來到公交車上的簡易,坐在最後排靠窗的座位,鬼臉很明顯的察覺他緊握的拳頭,面容似乎也有些不對,呼吸顯得有些局促。
“你怎麽了?”
簡易垂眸,不語。
張露雖然和他相識不久,卻本能的覺得對方雖然漠然,但……依舊不是壞人。
雖然對待很多事,他都不在意。
可……現在是為何?他似乎有些不安?
不過,終究沒有說什麽。
沉默,
沒有人知道簡易現在的心,很亂。 低垂眼簾,澄清的眸子似乎湧上黑暗,紅色在瞳孔來回湧動。
喉嚨湧上一股腥甜,閉上眼睛,強製清除煩亂的源頭。
頭放在窗戶上,微灑的陽光落在他白的近乎透明的皮膚上,仿佛隨時都要化作光消失。
微微皺起的眉頭,不安?
張露不解,她認識的簡易應該是一個自戀且無畏,而且還很厲害的男……孩!
可……不自主的回憶起,他時不時的言論。
好像,很多都是:活著就好。
眸光複雜,不過是十八歲的男孩,他究竟經歷過什麽?
一千漆黑,肮髒粘稠的冷冰冰的液體不斷的湧向自己,直到把自己全身都給沾染,呼吸困難,窒息到最後一秒,才全身發軟的攤在地上,沒有一絲力氣,清醒過來,又一輪的黑暗湧來。
鮮紅,腐爛,腥臭,一切的一切都讓自己快到崩潰。
每次睜開雙眸,都希望是一場夢境,可……依舊是無邊無際的地獄。
再次睜開雙眸,簡易已然恢復正常,隻是額頭上的點點珠痕,帶著噩夢的蹤跡。
“嗯,到站了?”揉了揉眸子,伸了個懶腰,看著鬼臉不由一愣,挑眉:“這是擔心我?”
“嘿,是不是被爺的盛世美顏迷住了,不可自拔的愛上了我?”
“嘿嘿嘿, 告訴你,就算你愛上我,也是沒用的!”搖搖頭,看似一本正經的勸慰:“早就和你說過,人鬼殊途,我們不合適!而且,老牛吃嫩草,這樣真不好!”
白露就默默的看著他表演,直到他一個人演完,幽幽說道:“啊呸!”
剛才竟然看著他有些心疼的感覺,肯定是錯覺!
“嘿嘿嘿,惱羞成怒?我懂!”
“呵呵呵。人要臉樹要皮,不要臉的……你說呢!”齜牙咧嘴,笑得滲人。
“你別笑,我有點方。”縮了縮腦袋,簡易訕訕笑。
“黝,還有你會害怕的事?”
“當然!比如……女人的眼淚,我不怕!但女鬼的我可能就有點承受不來!”暗道,畢竟,鬼知道女鬼的眼淚是真的傷心,還是什麽大招!
所以,還是小心為上!
等回到家的街道,簡易不動聲色的放慢腳步,用余光中看了眼身後的陰影處,眸光暗沉。
大腦飛速運轉,最後依舊沒有想出什麽辦法。歎息一聲,突然回想,上次離開時,惡魔漆黑的眸子滿是冰冷,勾起的唇角帶著笑說道:朋友,不,你不需要朋友。
簡易!你要記住,你隻能一個人,隻要是有任何能夠影響你思緒的人,我都會一一殺了呢~
跳動的心髒依舊保持著不緊不慢的速度,但卻本能的不安,還有一抹潛藏的恐懼。
不是對於自己,而是至親之人,藏在心底的兄弟。
閉上眼睛,握緊拳頭,指甲刺進血肉,喉嚨發疼,它,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