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主宰命運的這一刻,每個人都拿出了自己最看家的本事,無數修行者在這深淵裂縫中拋頭顱、灑熱血,將自己生命最輝煌的那一刻定格在了這一瞬間,大量的法咒催動也在空中形成了無數股亂流,迷亂的風沙遮人眼球,根本看不清兩三米之外的情形。
讓人絕望的事情是這深淵狂潮源源不斷,根本就沒有終止的那一刻,即便所有人都拚了命地區阻止,然而還是沒有辦法將衝出裂縫的魔怪殺絕,混戰人在持續,我瞧見了好幾道被魔怪撲倒在地的身影,他們甚至連慘叫聲都為來得及發出,便被那一隻隻的魔怪撲在身上,揮動利爪的獠牙,化作了一堆肉糜。
沒分每秒都有這樣的事情發現,一開始我們還能憑藉數量的優勢,將這些魔怪阻攔在距離甚遠裂縫不足五米的地方,然而無窮無盡的魔怪根本沒有盡頭,而李道長所率領的人馬則無疑都是血肉之軀,大夥勉力維持了幾分鐘,防禦圈子變得搖搖欲墜,有著逐漸崩潰的跡象。
阿贊吉越看越無力,小聲說怪物太多了,根本就殺之不絕,看來唯一的辦法就是衝進獸潮,去將那血陣的根基毀掉,也許才能真正地解脫。
道理誰都清楚,可要想靠近血陣的陣眼,就必須先穿越無窮的魔怪大軍,我們這些人,光是抵禦眾多魔怪的進攻就有些勉強,還談什麼殺入陣中,將這法陣根基搗毀?
事已至此,大家唯有做好搏命的打算,不成功便成仁,已然沒有第二種選擇,在一陣又一陣的衝擊過後,地面留下一個個漆黑的大坑,以及無數支離破碎的屍體,這些屍體有人類的,也有魔怪的,密密麻麻地堆積起來,就彷彿那秋天的麥稈。
可即便是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我們並不能有效地阻攔深淵狂潮的進攻,正在大夥絕望之際,人群之中卻突然走出了幾個穿著道袍的老人,他們都是中原道派各家的掌教,每一個人都是年紀一大把了,垂暮老朽,然而在這衰老的軀體下,卻是那熊熊不滅的強大氣息,其中幾個人的氣息更是超越了李道長。
紫光閣的龍真人,茅山教的陳掌教,龍虎山的張天師……他們一個個都從人群中走出來,大部分人我也不認識,只是在電視上曾有幸瞧見過,這幾個老人,每一個都堪稱中原道門頂樑柱一般的角色,此刻卻是同步跨出,各踩方位,緊緊結成了一個防禦大陣。
大陣即成,那洶湧的魔怪大軍也被暫時阻隔了下來,李道長忙著前去補充陣眼,在狂奔之際,又忽然回頭朝我們喊道,「快,我們布陣爭取時間,應該能困住這些魔怪兩個小時左右,剩下的人不用再防守了,全都衝殺進去,一定要將血陣的陣基搗毀!」
得了這命令,所有人都開始往前沖了,事關整個人類生死,容不得半點馬虎,所有人都陷入了捨生忘死的狀態下,就連我和阿贊吉也受到了這股情緒的感染,莫名地生出幾分力量來,紛紛從地上操起了法器,十分艱難地朝前衝殺。
我倆傷得挺重,每一步都很艱難,然而面對那氣焰滔天的洶湧魔怪,不反抗便只有死,斷然沒有第二種選擇,我們只能鼓起最後一點余勁,不要命地衝殺上去,在這洶湧的魔怪大軍中強行撕開了一道缺口。
混戰無疑是慘烈的,每分每秒都有人倒下,在魔怪們的瘋狂啃食中化作齏粉,戰鬥到了這一刻,局面早就變得十分的混亂起來,我們再也不能夠堅守住陣線,大量的魔怪從人種的間隙衝出,滲透到了我們的大後方,那裡正有幾個道門宿老在布置法陣,也是整個防禦圈子的最後一層底線。
所以我們只能分出一部人去增援,一時間人頭混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到處都是喊打喊殺的人,卻被那無數洶湧的魔怪切割,分為了無數片,彼此纏戰不休。
一片混亂的修羅場,我早已分不出究竟誰是誰了,無窮魔怪遮掩了我和阿贊吉的視線,而隨著敵人的人數變得越來越多,我們也陷入了重重的包圍裡面。
到了這個時候,我終於發現再這般無止境的戰鬥下去,即便我們再能打,能一個打十個,也不能扛得住這沒有盡頭的衝殺,而隨著身邊的人不斷倒下,四面八方已經全部都是敵人,再堅持數秒,這些魔怪就會徹底將我們吞沒!
「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這裡實在擋不住了!」阿贊吉和黃溯合作斬殺了一頭體型碩大的魔怪,然後朝著我大聲喊道,我發現黃溯背上多了一道血淋淋的傷口,阿贊吉本就虛弱的氣息也變得更加萎靡了,兩人的臉色看起來都是格外的嚇人。
當然了,我自己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剛才在混亂中連續遭到了五六隻魔怪的攻擊,要不是身邊的人好心助我一把,恐怕我現在也變成了屍體。
我們的潰敗也造成了全線的崩塌,大量魔物越過我們,沖向了那幫正在布陣的老頭,陣法遭到衝擊,頓時瀰漫出大股強烈的氣流波動,雖然將這些醜陋不堪的魔怪逼退了一截,然而法陣也開始出現了崩毀。
畢竟是倉促間布置出來的法陣,實在難以抵擋如此洶湧的魔怪攻擊,幾個老頭的臉色都是一片潮紅,嚴重點的則直接噴出了血來,李道長號稱法陣啟動,可以阻擋這魔物兩個小時,然而以現在的場面看來,便是支撐二十分鐘也夠嗆。
沒有選擇,唯有殺戮,我的魚叉已經折毀,趕緊從一具屍體手上奪過了一把短刀,拚命揮動起來,將衝到我面前的怪物斬掉,又是一番艱苦的鏖戰,我胸前、背上,到處是被怪物扯出來的傷痕,血淋淋樣子尤為猙獰,鮮血染紅了我的視線,我卻根本顧不上擦一下,任何一秒鐘的疏忽都有可能導致喪命。
我已經殺到沒力氣了,整個身體都陷入麻木,感覺沒有一塊肌肉是屬於自己的,即便是這樣,我還是本能地揮著刀,將衝到我面前的魔怪一頭頭斬殺,直到一聲淒厲的慘叫劃過我的耳膜,我麻木地回頭去看,只見一個正在布陣的小老頭終於支撐不住了,被洶湧而來的魔怪們撲在地上,魔怪們揮動起了又粗又長的爪子,那人的腦袋就碎成了稀爛,白的**紅的血,灑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