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落下，襲長雙臂就已放開，濃濃劍眉微挑，薄唇微抿，漾出絲絲笑來。

　　 “你在府中等著，書佑這處消息，我會及時相告。”

　　 同時，他已經調小八入營，作為童子軍一隊營地的後勤總管事。

　　 秦雲舒點頭，見他要下車，揚手扯住他，“你事務繁忙，書佑怎樣，不必事無巨細都和我說。”

　　 “好。”

　　 輕言一字，而後掀簾下車。

　　 透過車簾縫隙，秦雲舒目送蕭瑾言遠走，不多時小八也跟著走了。

　　 就在這時，先前秦府趕車小廝才從樹林回來，本來大小姐說走，他突然身有不變，去樹林方便，耽擱這麽久。

　　 摸著後腦杓，十分不好意思。

　　 秦雲舒擺手，輕聲道，“走吧。”

　　 小廝立即應聲，一躍上了馬車，揚起馬鞭，車軸轉起，直朝京城。

　　 一個多時辰，馬車入了秦府，而不遠處，正停著另一輛華貴馬車。

　　 車中，男子筆挺而坐，一身玄色長袍，穩沉不已。

　　 眸神淡淡，忽而沉重，時緩輕斂，令人琢磨不透情緒。

　　 馬車一早從秦府駛出，現在才回，去了哪裡，結合今天什麽日子，他知道做了什麽。

　　 秦太傅已經同意，唯一的兒子棄文從軍。

　　 若在以前，傳揚出去，勢必引起軒然大波。可現在不同，因蕭瑾言青雲直上，因紅河一事，皇上對武將青睞有加。

　　 風向稍變，底下跟著變動，不止農工商戶，就連世家子弟，也有不少報名入營。

　　 所以，秦府少爺，這個時候選擇入營，即便被外人知道，除了感慨外，不會妄加議論。

　　 唇角略勾，溢出輕笑，眸中光芒直閃。

　　 不得不說，蕭瑾言走了一步好棋。這麽快平定紅河，其中必有周無策周旋。

　　 悄無聲息合作，更不上報四皇子，往大裡說，便是通敵。

　　 不過，現在的周國，不是齊國的敵人。

　　 “大人。”

　　 一聲沉喚打斷他的思緒，挑起簾子，並未多說，很快手中多了一張字條。

　　 邊關暗衛營急報，打開看去，一目了然，和他預料的分毫不差。

　　 楚琉璃沒有死，薑對雪怎成替嫁，布局罷了。

　　 低聲一笑，聽不出情緒，很快字條成了碎片，落在車板上。

　　 “回去。”

　　 沉沉兩字，不多時車軸轉動，朝隔街行去。

　　 秦府所在街道，地處齊京東側僻靜地帶，向南五條街，就是商街，沿街小販多。這條街橫貫東南，謝府就在南邊，從這裡經過比別地快。

　　 現在不是用膳高峰，小販正在休息，行人不多。

　　 “小姐，太陽大，您怎麽不走了?”

　　 今日出門采買胭脂，剛從鋪裡出來，小姐就不走了，豔陽高照，馬車停在前頭巷子裡呢！

　　 常知茉沒有回應，清亮的眸子直直盯著前面那輛漸漸駛近的馬車。

　　 她見過，謝府馬車，準確說，謝大人的座駕。

　　 他在裡面。

　　 “小姐?”

　　 丫鬟見不對，揚手在她眼前擺動，卻被她打下。

　　 “別說話。”

　　 循著看去，她發現小姐一直盯著前頭那輛馬車。從大小和裝飾看，華美不已，必是大人物。

　　 眼看馬車駛來，常知茉緊張起來，自從茶館一別，已經太久沒見。

　　 她以探訪謝蔓兒的名義，去過謝府幾次，因她那次落水引發哮喘，謝府對她很禮待。

　　 然而，一次都沒見過謝大人。

　　 這一次，竟碰到了。

　　 她想……

　　 “小……小姐！”

　　 馬車已經駛來，小姐忽的朝對面走，嚇的丫鬟立刻叫起，撞了怎辦！

　　 籲，緊急拉韁繩，車輪連轉，一陣顛簸晃動，最終堪堪停下，僅距常知茉兩三米。

　　 趕車侍衛嚇的嗓子提起，有些惱的看著突然闖出的女子。

　　 若非瞧她是女人，他早就破口大罵，不要命了?

　　 “怎了?”

　　 幽沉聲傳出，話音平靜。

　　 侍衛立即回稟，“大人，沒什麽大事，差點撞到人。”

　　 而這時，常知茉走來，停在車簾邊，隱在袖中的手緊張的握起，聲音都是繃著的。

　　 “謝大人。”

　　 謝凜一聽就知，一早就認出馬車出自謝府，篤定他在上面。

　　 他和姑娘接觸不多，不知哪個府邸的，也不感興趣。

　　 “嗯。”

　　 沉沉一字，沒有多言。

　　 “謝大人，我是常知茉，之前去過謝府，您還……”

　　 記得嗎三字還沒出口，就被打斷。

　　 “常?父親是常縣令?”

　　 “正是。”

　　 常知茉雙目泛著驚喜，他記得。

　　 謝凜有印象，最近京城縣衙那位師爺，不知哪裡得罪蕭瑾言了，已被下罪貶黜，連著常大人的日子，都不好過。

　　 “謝大人，您這是去謝府嗎?”

　　 溫軟出聲，目露柔光。

　　 趕車侍衛一瞧，就知她心裡想什麽，京城裡肖想他家大人的姑娘多了，但大人為人淡漠疏離，至今都沒見過這麽大膽的。

　　 上來擋車，搭訕本領也高。

　　 不過，他家大人不吃這套。

　　 “怎麽，你也要去?”

　　 從始至終，謝凜沒有掀開簾子，隔著簾子，話音淡淡。

　　 常知茉抓住重點，也去，說明他去的就是謝府。

　　 其實，她就是想看看他。

　　 “大人，我最近熬了枇杷露，可以緩解疲勞，想給您送一盒。”

　　 “只聽枇杷可以止咳，未聽可以去除疲勞，小姐好意，謝某心領。”

　　 說罷，略略停住，再次出聲，透了沉冷，“走。”

　　 趕車侍衛不敢怠慢，連忙揮開常知茉，揚起馬鞭。

　　 看著遠離的車，常知茉明亮的眸子暗淡，她和他的距離，始終那麽大。

　　 太久沒見，她隻想看看罷了。

　　 天邊的雲，哪怕再努力，也夠不到。

　　 “小姐， 剛才是哪位大人?氣派好大。”

　　 常知茉緩了口氣，聲音聽不出情緒，“京城謝家。”

　　 一聽謝字，丫鬟倒抽一口涼氣，真真大家族！小姐的膽子，什麽時候這麽大了?

　　 竟敢攔謝大人的車！

　　 而這時候，馬車已緩緩駛入謝府。

　　 謝凜下車後，遠遠的就見幾個嬤嬤，皺著眉頭，一副很麻煩的樣子。

　　 而那幾個，他認識，伺候祖母的，在謝府奴仆中，有點資歷。

　　 “大人。”

　　 一見謝凜，幾人全都緩神，躬身行禮。

　　 “起身，出何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