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畫符?
錢漢川父子二人俱是一愣,兩人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議的神色。
虞姑娘分明不是左撇子啊,還能用左手畫符?
虞夏自己心裡也沒有底。
別說她不是左撇子,就連平日裡,左手也很少用。第一次用左手拿筆,她隻覺得手腕十分無力,竟然還有些微微顫抖。
掌心的鴉影忽然之間逸散開來,化作一團黑色的霧氣。
虞夏隻覺得左手一涼,仿佛被什麽陰冷的東西包裹住了。
左手不抖了。
虞夏不知道鴉影能讓自己維持這個狀態多久,立即運轉元氣。
左手提筆,筆尖穩穩地落到了符紙上。
“天圓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筆,萬鬼伏藏!”
以“敕令”為符頭,上請天神,下降神通。
符腹、符膽,一筆一劃,繁雜而不凌亂,元氣蘊藏在紋路中,在元氣之外,又仿佛有一絲冰涼的氣息也一道順著筆尖沒入符紙中。
最後是叉符腳,為請兵將鎮守之意,同時也是繪製符的最後一個步驟。
最後一筆畫完,虞夏將筆提起,黃色符紙上的紅色符紋發出一道晃眼的亮光,隨即又漸漸隱沒了回去,所有的氣息都被收斂到了符紙上。
等到紅光散去,一張黃紙朱紋的符,靜靜地躺在了書案上。
符,成了。
錢漢川父子面露激動之色,看向虞夏的眼神又敬又羨。
方才紅光大放,讓人不得不閉上眼,此等異象定然是一張好符啊!
“虞丫頭,你這符,能給我看看麽?”
得到了虞夏的首肯,錢漢川小心翼翼地捧起符紙,生怕不小心給造成損傷。錢風站到錢漢川邊上,屏著呼吸盯著符看。
高階符,他們也不是沒見過。無論是錢漢川師父畫的,還是在別處買來的,都算不上稀奇。
但是以二品玄師的修為畫出的三階符,確實值得研究。
更別說,這符本該是五階符,他們實在是好奇,虞夏到底是通過什麽手段給符降的階。
“這是……三階上品?!”
錢漢川聲音微微顫抖,這才畫了第二張啊,就成符了?還是三階上品?
這也太逆天了吧?
她真的隻是個二品玄師嗎?
錢漢川帶著難以置信的神色看向虞夏,卻發現她又端立到了書案前,提起了筆。
這是……還打算接著畫?
錢漢川覺得今日所見已經遠遠突破了他素來的認知,隻是他也知道現在不便出言打擾,愣是忍住了驚歎的衝動,低頭仔細研究起手上的符來。
神降護靈符他沒有親眼見過,但依稀聽說其符紋繁奧,是玄門中十大最難繪製的符之一。
眼前的符紋雖然繁雜,但卻遠遠沒有到達傳說中最難符的層次。
這符紋,簡化了?
這是怎麽做到的?
眼前的符,線條流暢,並且整個符紋都構成了一個相當完整的整體,隱隱可見有一股奇特的元氣在其間流動。
符頭、符腹、符膽、符腳,主事神佛居中間,仿佛人的五髒六腑,每一筆每一劃,都恰到好處,多一分是畫蛇添足,少一分則是憾然有缺。
這麽完整精妙的符紋,竟然是簡化過的?
錢漢川看了眼正在畫符的虞夏,又扭頭看了眼自己正一臉迷茫地看著自己手中符的錢風,心中五味雜陳,最後隻能暗自歎息。
這位虞姑娘,還真是個奇才啊。
怎麽自己家這小子,就沒這個命呢!
這時候,屋中又是紅光一閃,比方才更為刺目,錢漢川父子二人心中一個咯噔,臉上俱是露出震驚的神色。
這氣息,跟上一枚一模一樣,且更為純粹濃厚。
這是,又成符了?
待到紅光散去,他們也瞧見了書案上的情形。
果然,又一枚同他們手中這枚一樣的符,出現在了那裡。
“……”
錢漢川已經不想說話了。
而錢風看不懂這符,只知道虞夏自第一次失敗之後,接下來連續畫成了兩枚很厲害的符,這叫他驚歎不已。
真是厲害啊,怪不得能在玄師大會上奪得第三名的成績呢!
虞夏將筆放下,抬眼瞧了一下案前的香爐。
此時三炷香早已燃盡,一縷青煙都飄散不出來了。
其實畫第二枚符的時候,三炷香已經燃盡了。
可是,她第二枚,畫得卻比第一枚好。
虞夏低頭看了眼左手,有些不解。
神降護靈符既然是請達天神下降,自然是需要燃香溝通上天的,為什麽不燃香還能成符呢?
而此時那片鴉影,卻似乎有些疲累,顏色暗淡了一些,閉上了眼睛,在她掌心昏睡了起來。
虞夏伸出右手輕輕撫了撫鴉影,它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碰觸,輕輕點了點腦袋,然後安然睡去。
虞夏歎息一聲,抬眼看了下天色。
已經過去將近兩個時辰了。
此時太陽西斜,就快落山,想來她家人已經回去了。
虞夏將符收起來,錢漢川瞧她動作,便知道她打算離開了。
“虞丫頭,我有個不情之請。”
虞夏接過錢漢川遞來的第一枚符,有些疑惑地看著他。
“我今日才見識到了你在畫符一道上的本事,對你是心服口服。”
錢漢川笑著,右手按在錢風肩膀上,將他往前推了推。
“我這不成器的小子資質愚鈍,我也天資有限,給不了他多好的教導。我想勞煩你,要是方便,就過來隨便指點我這小子兩句,好讓他開開竅。”
錢漢川沒有問虞夏是如何簡化的符, 隻轉而提了這麽個要求。
他知道有些玄師有自己的獨門秘籍,這不是他這麽個外人該打聽的。他雖然與虞夏交好,但本質上卻是沒有什麽牽扯的玄師,這樣沒有分寸的問題,他也不會去問。
但是瞧見虞夏這一手畫符的本事,他卻不願意輕易錯過了,便厚著臉皮向虞夏提出了這麽個請求。
他一個壯碩魁梧的大漢,同一個跟自己兒子那麽大的小女娃說這樣的話,這叫他老臉臊得慌。
要不是為了你這麽個不成器的東西,我何至於如此!
錢漢川這麽想著,瞪了錢風一眼。
“當然,我知道你師門規矩嚴,是不能隨便收徒的。我也隻是想你偶爾有空過來的時候,稍微指點兩句便罷了,好叫這臭小子不至於連個基礎符都畫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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