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劍山莊的議事廳。
上孫舯、上孫擎、幾位客卿長老、上孫直以及魏康,圍坐在桌邊。
“沒查到?”
上孫舯沉著一張臉,語氣間是強忍著的怒氣。
幾名長老搖了搖頭,面露挫敗之色。
守礦山的長老秦升皺眉道:“礦山坍塌的時候不知道發生了何事,我們趕到的時候,隻發現了被迷暈在樹底下的三名弟子。”
“那三名弟子可有交代什麽?”
“說是一整天沒遇到什麽可疑的人,隻有一個擎先生派去送酒菜的侍女。”另一名守礦山的長老趙甲道。
眾人將目光轉向上孫擎。
上孫擎點了點頭。
“我的確吩咐了一個侍女給他們送些吃的慰勞一番。”
上孫擎做事周到,習慣顧及旁人,所以他讓人送吃食還真的不令人意外。
旁人也沒有因為這個事對他產生什麽懷疑。
畢竟他是上孫舯的三叔,當初上孫舯接任家主也是他一力主張的。
“那酒菜已經驗過了,沒什麽問題。”趙甲又道。
問題沒有出在那酒菜上,並且那幾個弟子壓根就沒吃,要說他們是被酒菜迷暈的也著實牽強了些。
“那三名弟子我也給他們查驗過了,身體沒出什麽問題。”
這意思就是,查不到任何蛛絲馬跡。
他們是怎麽暈倒的?誰下的手?
沒人說得清楚。
唯一可疑的,還是那個侍女。
畢竟那是三名弟子唯一見到的人。
“那侍女怎麽說?”上孫舯問。
秦升歎了口氣,“那侍女臨時被四小姐叫走,換了個侍女幫忙送的食盒,可是那個送食盒的侍女,卻不見了。”
哢嚓
上孫舯捏碎了一個杯子。
“查到那侍女的身份了麽?”
幾人都搖了搖頭。
“廚房那頭都說那侍女有些面生,但是模樣卻是頂好的,說話做事也利索,像是咱們家調教出來的人,所以他們也沒多疑心。”
秦升頓了頓,又補充道,“那三名弟子也是這般說辭。”
“平白出現個誰也沒見過的侍女,咱們上孫家竟然一無所知?”
上孫舯冷笑一聲。
眾人低著頭都沒有反駁。
秦升拿出一張畫像放到桌上,在上孫舯面前鋪開。
“這是根據那些人的供詞做出的畫像,倘若這侍女喬裝打扮混在賓客中間,怎麽也能找到的。”
事已至此,說什麽也沒用了。
上孫舯歎了口氣,吩咐魏康:
“那侍女極有可能易了容,你留意一下今日過來的女客,誰的身形同畫中人類似的。”
說到一半,上孫舯又補了句,“男客也留意一下,既然會易容,也有可能女扮男裝。”
秦升搖頭道,“女扮男裝應該不可能,畢竟男子和女子周身的氣息差異還是很大的,若是女扮男裝,絕對逃不過咱們的眼睛。”
上孫舯想想也是,“那就重點排查女客吧,最多兩日,一定要出結果。”
上孫家再強勢,也不可能一直把一百多個客人都關著不放,一兩日旁人尚且可以理解,時間久了,很可能把人都得罪光了。
“監聽的暗侍有消息嗎?”
魏康搖了搖頭。
“目前沒發現什麽異常,隻有個別人抱怨被強行扣留的。”
“我新收的那個弟子,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嗎?”
上孫舯忽然問。
不怪他懷疑鶴煊,整個礦洞的黧金都不見了,黧金是什麽?可是極難熔鑄的東西!就連開采也頗為不易。那賊人能在短時間內讓那些黧金都消失,可以熔鑄黧金的鶴煊,自然就顯得可疑起來。
更別說礦山出事的時候,鶴煊恰巧沒有出現再眾人面前。
他於鑄器一道本就有極高的造詣,為何千裡迢迢過來參加鑄器大會拜入上孫家門下?
若是為了地火,他大可不必加入上孫家受人驅使。
若是為了修為,那就更說不通了。他年紀輕輕就到了五品玄台的境界,想來是不差那些提升修為的奇珍異寶的,他這一手鑄器術,多的是人用這些珍寶作為酬勞來請他出手鑄器。
在專為他舉行的拜師大典上出這樣的事,這個鶴煊怎麽看都十分惹人懷疑。
魏康卻搖了搖頭,“我一直派人在暗處盯著,他表現得十分自然,對礦山發生的事似乎也不甚了解。而且在他沐浴的時候,池邊是一直有侍從伺候的,侍從說,他全程都沒有離開過。”
意思是說,鶴煊完全沒有機會去礦山行竊。
“鶴煊那孩子,我看著天分好,心性也不錯……他既然顯露了鑄造黧金的手段,沒必要在礦洞裡把那些黧金也煉化乾淨,興許是真正的賊人想要嫁禍於他也說不定。”
“咱們上孫家在鑄器一道頗有聲望,江湖中的鑄器師比較向往也是正常的。”
上孫擎笑著拍了拍上孫舯的肩幫勸道。
他的輩分比上孫舯高,對上孫家也是勞苦功高,說的話也不無道理,上孫舯也不好駁他的面子,隻得沉著臉點了點頭。
隻是整個礦山的烏璩石說沒就沒,這事想起來就讓人氣不過。
“三叔,不是我非要懷疑誰,咱們家當初為了得那礦山,犧牲了那麽多,為的不就是其中的烏璩石?誰能想到這還沒開采多少呢,就被人盡數盜走了。”
“我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爹,您說有沒有可能是二叔那邊……”
一直沉默的上孫直忽然開口道。
眾人一愣,隨即陷入了沉思。
是啊, 今日之事說到底是因那礦山而起,礦山裡頭有烏璩石這事上孫家自己都捂得嚴嚴實實,尋常宵小怎麽可能知道得那般清楚?
若是二房的人,那這一切卻都說得通了。
常言道,日防夜防,家賊難防。
能不被人猜疑而把礦山裡頭的東西盜走的,除了心思縝密的外人,還有對上孫家了如指掌的內鬼啊!
上孫舯掃了一眼鋪在桌上的女子畫像,忽然問道:“今日三小姐有何動靜?”
他問的是上孫的嫡長女上孫盼。
上孫一共就兩個女兒,上孫盼正值妙齡,另一個上孫明自幼體弱,常年臥病在床,卻是絕無可能出來作亂的。
“三小姐……”魏康遲疑了一下低聲道,“今日鬧著要來前邊觀禮,後來跟達觀先生的兩個徒弟碰上了,起了些衝突,然後她就把人帶進萃芳園單獨跟他們待了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