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爾棟搖了搖頭。
“實不相瞞,我爹跟她的亡夫大山叔是好兄弟。”
“我是要叫她一聲嬸子的。”
“雖然不是特別親近,但一個人說話的神態和習慣,甚至是一些小動作,旁人很難模仿的。”
“那日我見到她,便覺得她整個人變了個模樣,明明外表看著還是那個人,但給人的感覺卻是換了個芯子的樣子。”
虞夏聽明白了范爾棟的意思。
“假如我告訴你,從她面相上看,應該已經是個死人了,你會覺得這是為什麽呢?”
虞夏忽然說。
范爾棟聞言一驚。
他自然是不會看相的,他所倚仗的,不過是他敏銳的感知力和細致入微的觀察力。這時候聽虞夏這麽一說,他忽然想起一個傳聞中的說法。
“借屍還魂?”
虞夏點了點頭。
“倘若是普通的借屍還魂便也罷了,但先前我看過徐寡婦的面相,不該是短命之人。”
虞夏這句話讓范爾棟遍體生寒。
她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害了徐寡婦性命,好讓那個妖邪借屍還魂?
他果然該聽他父親的話別多管閑事啊,這可不是他能摻和的事。
“而且,她還有同謀。”
虞夏第三句話讓范爾棟徹底熄了想管這事的心思。
“一個妖人,一個在暗處的道士,天色已晚,我該回家了,你就當今日沒見過我吧。”
說完,范爾棟轉身就走。
虞夏並沒有阻攔他。
遇到這樣的事,明哲保身在情理之中。
“那個妖人方才說,有個叫她嬸子的小東西長得十分美味可口,她說的就是你吧?”
范爾棟腳下一個趔趄。
他頓了半晌,才回過身來看著她,眼神有些冷。
“所以呢,你想說我不可能置身事外嗎?”
虞夏假裝沒看到他冷下來的神色,隻搖了搖頭。
“我隻是想讓你注意安全,我不想讓我大姐傷心。”
范爾棟一愣,還想再說些什麽,虞夏卻直接轉身就走,沒有再搭理他的意思。
他能看得出來,虞夏方才說的話是認真的,並不是假意同他客氣或者置氣。
這一刻,他忽然覺得自己卑鄙而又自私。
想脫身事外不算什麽錯事,可是他方才明明已經聽到那妖人盯上了虞大有了。
那可是他喜愛的女孩的親爹。
可是他第一反應便是假裝沒聽到。
范爾棟自嘲地笑了笑,“我果然還是個卑鄙無恥的家夥啊。”
隨即,他的神色又黯了下去。
“可是,我也有我的苦衷,我要保護的,不僅僅是我自己啊……”
接下來幾日,虞夏一直暗中觀察著徐寡婦的動靜。
她仿佛是受了極重的傷,才依附在徐寡婦的肉身上,雖然她修邪法,卻用了特殊手段遮掩住了邪氣,讓她一眼瞧起來與旁人無異。
要不是見過她的面相,又聽到那日她自言自語說的話,虞夏未必能察覺出她的不妥來。
此等遮掩邪氣的手段,卻不知是這妖人本身,還說她口中那個“臭道士”的手段了。
虞夏心中有些隱隱的不安,最近發生了許多讓她值得留意警覺的事。
先是那日在縣城疑似被人跟蹤,再就是如今這個吸人陽氣的妖人。
一個小節有失卻未曾犯下大惡的鄉親悄無聲息被人害死,如今被妖邪上身,用她的肉身作亂。這種事,連報官都沒用!
虞夏想了想,提筆寫了封信,去了趟隴河村找到了進士第的虞老太太,委托她找人把這封信送到淮陵縣的風水鋪子。
收信人是江聆帆。
她不知道她們金壇縣有沒有道遠堂,即便有,她也不知道該如何聯系。
麻煩虞老太太也是無奈之舉,倘若文S還在任,她找他應該是更方便的,他似乎有直接聯系到陳嗟姆椒ā
對手是一個妖人和一個來歷不明修為不明的道士,她雖已經晉升三品,卻也不想托大。
倘若出了事,她著實沒辦法同家人交代。
再者,這裡牽扯了一條人命,哪怕她最後將那妖人斬殺,卻又該如何對前一陣子還活蹦亂跳忽然變做一具屍身的徐寡婦做出解釋?
在這期間,她找到了繆氏給了對方一枚符。
“你把這符燒了用開水衝開讓他喝下去,他便能安生一陣子了。”
繆氏對她的話深信不疑,回去便照做了。
她以為虞夏給她的符是化解桃花煞的,卻不知道,其實那枚符叫做“坐懷不亂符”。
說是說坐懷不亂,頗有君子風度,其實這枚符的作用就是讓男人變得……不行,對女色提不起興致。
這也是虞夏沒辦法的辦法。
她不想打草驚蛇,但又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虞大全羊入虎口。
畢竟虞大全的面相已經青到只剩一點陽火的地步了。
這個符,也算是能夠從一定程度上讓他避免桃花運。
沒毛病。
虞夏對自己這個做法十分滿意,至於范爾棟跟虞大有,她卻沒有再用這個手段。
范爾棟顯然有自保的辦法,不必她操心。而虞大有忠厚老實,卻不是那妖人隨隨便便就能勾搭得手的。
再說她要是真的對自己親爹用了這法子,那她娘怎麽辦……
道遠堂的信鴿來得很快。
信裡江聆帆對虞夏的來信表示十分意外。
“竟然會有這等事發生!著實令人震驚!我這裡還有一個案子即將了結,之後立馬來你這邊,還得勞煩你繼續幫我盯著,讓那妖人暫時不要興風作浪。”
“另外,這隻信鴿送給你,以後有什麽事直接通過它來聯系我就可以了。你們金壇縣有九霄上清宮所以並未設立道遠堂,這幾個縣主要還是由我們淮陵道遠堂兼顧著。”
“以後你有什麽比較麻煩的事隻管找我,就是你們縣太爺見了我也得恭恭敬敬的,跟著我保準讓你在金壇縣橫著走!”
信的最後江聆帆用誇張的語氣再三表達了對她的思念之情,並說他最近修煉頗有所得,等見了面一定同她分享經驗,好讓她早日晉升三品境界。
而此時虞夏不知道的是,在金壇縣人來人往的碼頭上,一個路過的黑衣道士忽然停下了腳步,看向了一個一口氣扛著兩個大包的漢子。
“那位壯士是誰?”
他指著那個漢子問身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