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正月十五,年也就基本過完了。
閉市休息的商家紛紛開門營業,各地文武要員也該回去處理新一年的事務了。
只是直到最後一名外地官員都離開了,齊侯世子之位的人選仍舊還是傳聞而已。
其實這一年北方大統,對於曹鄭,或是整個曹家而,都是一個具有重大意義的裡程碑。
這時立下繼承人,當是最合適的時機穩固根基,安眾擁躉之心,昭示曹家大業後繼有人。
曹鄭卻未趁此時機一並立下世子,顯然現在尚無立繼承人的心思,或者對目前已成年的兩個兒子都還不甚滿意。
有了這一猜測,年前競相追捧曹氏三房的一下子驟減。
不過曹家坐擁的這六大州,其中有兩大州是曹勁和已逝的曹勳一起打下,另又有徐州為曹勁所奪,可謂曹家的天下一半是曹勁打下的。如是,在曹勤少有功勳及曹五郎他們又太小的況下,功勳顯著的曹勁仍是世子之位的不二人選,眾人對於曹勁的態度自是極為恭敬,秉承著交好的原則,只是少了對擁立之功的急切。
隨著眾人對曹勁驟降的同時,新年的鬧也漸漸落下了帷幕。
從正月初一到正月十五,整整半個月時間,甄柔幾乎每一都輾轉於朱雀台上的宴會之中,無一不是過了子時才能上榻休息。
這樣的子忙碌而充實,雖不得閑,還要打起精神隨曹勁各方應酬,時時笑臉迎人,但也在過程中習慣了現在的份和生活,更重要的是將各地要員的關系背景了解清楚了,對時下的局勢又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
當然信都當地的各官要及世家大族,她也都逐一認識了遍,在彼此有心的況下,還結識了不少可說上幾句話的貴婦貴女們。
阿姝作為卞夫人的侄兒媳婦,在過年期間也少不得要見上一二。
甄柔對丈夫的舊人,甚至是要一度談婚論嫁的舊人,委實覺得沒有深入交往的必要。該是她介意阿姝和曹勁的過去,還是她向阿姝炫耀自己才是曹勁之妻這都沒有必要,所以就泛泛之交便可。
好在阿姝和曹勁的事太過久遠,這幾年又和卞昂一直在外地,信都這邊的人要麽對此諱莫如深,要麽就是當時都不甚清楚,現在更是早忘記了。
如此,眾人也沒有異樣之色看她和阿姝,加之圍在她邊的內眷著實不少,使她雖和阿姝時常在宴會上遇見,卻連一次單獨打照面的機會也無。而這樣自是再好不過了。
可阿姝顯然不是這樣想的。
好幾次宴會上,她都發現阿姝癡癡地望過來,那目光真是柔似水,又似帶著淡淡的幽怨,看得她直打哆嗦。
當年她和薛欽正濃時,她都不曾有過這般含脈脈的眼神。
兩相一對比,讓她不感慨,阿姝還真是對曹勁用至深。卻又不由疑惑,兩人那段都是要快十年前的事了,這中間又再未見過,曹勁當真還能讓阿姝如此留戀
於是,宴席上每每發現阿姝這樣看來,甄柔都下意識地望向一旁的曹勁,看一看曹勁到底哪裡值得一個女人十年了都還戀戀不忘。
許是她的目光太過專注,讓曹勁誤以為自己深深為他所傾倒,她每次才看過去,曹勁都會立馬回望過來,黑眸深邃,目露喜悅。
倒是對阿姝的目光視若未睹,一次兩次次次如此,不過念及年前在驛站偶遇的事,認為曹勁這樣冷酷十有是故意為之,目的也是為了阿姝考慮,如此也就不覺得曹勁對自己頻頻露出喜悅有什麽不同了。
整頻繁於宴會應酬的子過得很快,倏忽就是正月過去。
二月一來,東風解凍,大地回。
廊簷上的積雪化水一點一滴落下。
雖有句話說,下雪不冷化雪冷,但郊遊踏、欣賞早景物的人還是漸多了起來。
既然遊人都能不顧早這乍暖還寒的天氣,到郊外彩幄翠幬,鮮車怒馬,恣意地遊樂一番,官家也當重視起新一年的農桑。
大約當年曹勁一力舉薦的屯田製效用顯著,也或許是為了扭轉曹勁在世人心中只知道興兵戰事的殘暴一面,曹勁留在信都主掌的政務之一便是農事水利。
是以,這月以來,曹勁頻頻帶了主水利、農事的官員們到郊外,視察農田溝洫。
走得近還好,當天可以來回。
要是走得遠了,光是路上都要一兩天,這一去便是四五天不在府裡。
但這比長年累月不在府裡要強上太多,再說甄柔這時候還在調養子,曹勁幾不在府中,三房上下都不覺得有甚。
尤其是甄柔覺得如此甚好,曹勁隔三差五外出一趟,她一個人倒更悠哉樂哉些。
這曹勁又不知去哪裡視察了,都三沒有回來了,甄柔剛從卞夫人的院子晨省回來。
甫一踏進內室,就聞一陣馥鬱的芬芳送來。
正是蘭花香。
抬頭一看, 只見南窗的案上正放著一盆開得正盛的蘭花。
再看那“色”、“姿”、“形”,竟也是樣樣不俗,端是一盆上品蘭。
而蘭常在時開放,但北地遲,怎不過二月下旬,就有開得這樣好的蘭花,也不是什麽窖花可比。
甄柔看得歡喜,當下住足道“哪兒來的蘭花開得這樣好。”
今是阿麗隨甄柔去的晨省,阿玉則一直留在院子裡,她跟著甄柔進了內室,一聽甄柔詢問,就回道“今兒少夫人剛走一會,姚夫人的一侍女就送了過來,說是君候特意為姚夫人從徐州尋來的,一共就兩盆,姚夫人自己留了一盆,還有一盆就給少夫人送來了。”
聞,甄柔這才記起,從卞夫人的院子離開時,甄姚曾給她說回去有驚喜,原來這盆蘭花就是驚喜。
甄柔了悟,卻不及語,隨侍一旁的阿麗就張大嘴驚訝道“君候可真是寵姚夫人,這花多嫩,還大老遠從彭城給運了過來。”(步步驕..8484156)--( 步步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