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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天下》【第4章 進村】
  這日中午時分,幸存者們到達了燕西村。

  不對,他們現在有了一個全新的身份:“逃人”。

  逃人,在古代其實也算是流民的代名詞。

  一般背井離鄉,四處遊蕩的人都會被稱為逃人。

  逃人的權利很少,在古代戶籍制度中,逃人幾乎跟牲畜沒有太大的區別。這也是俗語“人離鄉賤”的最初來源。

  那個叫洪七公的老實村民還是對王易和李化羽撒了謊,從小瀑布到燕西村,走快點的話,最多隻要4個小時。

  所以說,貌似忠厚的人撒起謊來,哪怕你精似鬼,也很容易上當。

  逃人們並沒有被直接帶進村,而是在村口一座略顯破舊的祠堂偏房裡關著。

  “媽的,還洪七公呢,老子寧願當歐陽鋒,一巴掌拍死他!”等看守的壯丁出了門,趙暄恨恨地說。

  他們手上的繩索並沒有解開,還是一長串拴著。李化羽和李胤身上還比其他人多了幾道綁著腳踝的麻繩。

  從這特殊待遇可以看出,燕西村的壯丁對這群逃人裡最忌憚的是誰。

  這間祠堂的偏房沒有窗,屋頂有幾處未用瓦片覆蓋的口子,陽光從口子裡灑進來,照在這個略顯陰濕逼仄的房間。

  眾人還沒從方才同伴慘死的陰影下走出來,圍坐在一起,除了趙暄,沒人說話。

  連林耀先,此時抱膝在他那沉默寡言的父親身邊,聽見趙暄毫無意義的抱怨也一言不發。

  死人,這幾天來他們卻是見過不少,飛機失事,野獸襲擊,昆蟲鼠蟻的存在,多多少少都讓他們對死亡有一個直觀的印象。這些死亡都是事故和意外造成的,死亡原因還在他們的理解觀范圍內。

  可同伴在眼前被人活生生的殺死,這就已經突破他們的底線了。

  趙暄見沒人搭腔,也靜靜低抱膝坐著。

  盡管沒人說話,可周遭的靜謐空氣裡,似乎又能很明顯的聽見一種發自心底的碎裂聲---那是所有人對過往堅持、對心理底線的一種割裂!

  “我們,我們會不會都被殺死?”

  過了良久,偎依在李化羽身邊的鄭曉嵐突然帶著哭腔,囁嚅著道。

  倒吸涼氣的聲音從逃人們嘴裡發出,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凝固了。

  21個幸存者,如今卻只剩下17個逃人了。還有4個病號,都在路上被殺。

  盡管李胤判斷,那4人即使不被殺也活不了太長時間,可當時畢竟是活生生的人,就這麽被像殺豬宰羊般輕易殺死,屍體都沒火化和掩埋,直接丟到路邊---山中野獸眾多,不用幾天,他們的屍身連骨頭都不會剩下,更不用擔心會因此引發瘟疫。

  一眾穿越客真實感受到自己的脆弱,更深刻理解到,有時候,人比野獸更加危險。

  李化羽很想說:“不會,沒人敢動你們。”可這句話憋在嗓子眼裡,卻怎麽也說不出來。

  在沒有了現代社會的物質基礎和人際依托,他們顯得是那麽的無助和脆弱。

  就算是李化羽,也沒有把握自己能活著走出這間偏房。

  對於4個病號的死,李化羽其實很自責。雖然他也知道,這跟他關系不大,但作為這個臨時團隊的“領導”,李化羽還是希望自己能夠為他們做點什麽,而不是像剛才,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個中年人一刀一個了結生命。

  這時,一個頗顯滄桑的聲音響起,是一直沉默寡言的林建國:

  “我只求你們一件事,

如果我死了,一定不要讓我暴屍荒野。”  眾人望向他,林建國的臉上沒有其他人的那種驚懼和惶恐,反而是一臉淡然,他說:“到了我這快知天命的年紀,生死其實看的並不重。”

  他看了看抱膝坐在身邊的兒子,眼神浮起些許無奈和慈愛:“上飛機前,耀先他媽還打電話說煲好了湯,等我們回去喝……”

  林耀先頓時眼睛就紅了,幾滴晶瑩的液體在眼眶裡打轉,卻倔強的沒掉下來。

  氣氛更加沉悶,好幾個人已經開始嚶嚶啜泣。

  壓抑了這麽多天的思念,終於在這一刻彌散開來。

  對親人、對家鄉、對以往生活的思念,就像一團火,始終包裹在眾人內心裡。

  他們不敢說,更不敢想,生怕一旦觸及,那團火就會灼傷自己。

  可如今,回家已經沒了希望,而所面對的時代又是如此險惡,眾人悲從中來,能忍住才怪了。

  就連李化羽都沉著臉,一言不發,隻是緊緊抿住嘴,臉色漲的通紅。

  “……我想,”林建國繼續說,“沒準我死了,就能穿越回去了,可如果是暴屍荒野,被野獸啃食乾淨,那怎麽回的去呢?所以,我只求大家一件事,萬一我有不幸,請一定記得將我埋了。”

  “爸……”林耀先再也忍不住,一頭撲倒林建國懷裡,嚎啕大哭。

  林建國撫摸著林耀先的頭髮,眼裡也有淚水滴落,他說:“還有一件事,我這兒子太年輕,有太多不切實際的幻想,還希望大家多多包涵。耀先啊,其實我們有幸來到這個時代,就像是重生了一樣,多活一天都是賺的,我們更像是這個時代的新生兒,才‘出生’幾天而已,不要動不動就想著招兵買馬,能先活下去才是正經。”

  眾人的哭聲更加大了。

  這時,就見李胤忽然站了起來,徑自走到偏房那扇木門前,仔細打量著。

  而在他剛才坐的地方,已經斷了的麻繩就靜靜的擺在陰濕的地上。

  “李胤,你……”李化羽驚喜地看著他。

  李胤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手一甩,一塊打磨的極其鋒利的小刀片就從他手裡飛出,精確地落到李化羽腳邊。

  所有人都是精神一振,哭泣聲也頓時止住了。

  如果說林建國用語言將所有人心頭的思念釋放出來的話,李胤就是用實際行動告訴大家,我們還有活下去的資本。

  “乾你佬,你怎麽不早把刀片拿出來?”解開手腳束縛的李化羽欣喜地走到李胤身邊,壓低嗓子道。

  “那個帶頭的不肯靠近我2米以內……”李胤答非所問,眼睛卻在四處巡視,似乎在找什麽東西。

  雖然李胤解釋的不清不楚,但李化羽和趙暄都聽明白了。

  剛才那種情況下,隻能先擒住那個帶頭的,其他壯丁才會停下抓人。如果那個中年人肯靠近李胤2米之內,李胤應該有把握用刀片一擊必殺,就像殺那條尖吻蝮一樣。

  而那塊鋒利的刀片怎麽出現在李胤身上,也就沒人去追問了。

  “你在找什麽?”

  李化羽奇怪地看李胤沿著這間偏房的門,一直往牆角摸索,似乎知道這裡會藏著什麽似的。

  “找到了!”李胤嘴角扯過一絲來之不易的微笑。

  只見他從牆角的牆縫裡摸出一個鐵塊,鐵塊不大,大約三根手指寬,半掌長,呈長方形,一端平整另一端卻有弧度,仿佛一個縮小版的掘地鏟,放在陽光下一看,這鐵塊卻是鏽跡斑斑,看來放在牆縫裡有年頭了。

  趙暄卻是激動地叫道:“胤哥,你怎麽知道那裡有這玩意兒?你以前是不是來過這裡?”

  一語驚醒夢中人,所有人頓時精神一振,匍匐在林建國懷裡哭泣的林耀先也激動地站起來,看著李胤。

  “沒有。”李胤的回答很簡短,也不容置疑,“我小時候也住在農村…”

  王易解開手上的束縛,靠過來奇怪地問道:“這是什麽?”

  李化羽仔細看了看,撇嘴道:“這是加固鋤頭用的半鐵(注1)。”

  李胤衝李化羽點點頭:“不錯,這就是半鐵。”

  “什麽是半鐵?”趙暄問王易。

  王易卻回答不出來,反而是李化羽道:“以前農民下地都會用到鋤頭,但鋤頭把子跟鋤頭也許不能完全吻合,所以會用一塊半鐵塞進去用來加固……”他打量了一下四周,恍然道:“我就說怎麽這麽眼熟,小時候我老家的祠堂裡也有這種偏房,一般是用來放置農具的,所以才會有半鐵。”

  說著,李化羽也開始四處蹩摸起來,果然,在房間的四周又被他摸到幾塊,其中一塊還有四指寬,兩掌長,握在手裡簡直像是一把短杵。

  “乾你佬,總算不是手無寸鐵了,那幫混蛋要是再敢上來硬乾,嶺北非下狠手弄死兩個不可。”李化羽欣喜道。

  趙暄仔細打量著這些鏽跡斑斑的鐵塊,實在很不信任它們的殺傷力,頗為懊惱地道:“羽哥,不是誰都有你和胤哥那種身手的,他們人那麽多,就憑這幾塊鐵,實在夠嗆啊!”

  “怕他個球,人死鳥朝上,不死萬萬年,大不了跟他們拚了!”一個很光棍的聲音傳來。

  這是一個叫楊敬元的幸存者,個頭不高,身體頗為結實,他手裡握著一塊半鐵,眼裡的似乎有種嗜血的狂熱,不過他顫抖的手和額頭細密的冷汗,還是出賣了他的內心。

  這種人李胤以前見過太多,許多普通百姓,在絕對的殺戮面前,可以從畏懼轉變為暴戾,從而變成炮灰、肉盾和人體炸彈。但那種暴戾隻是被血腥刺激起來的短暫感覺,不用別的,把人丟在這個偏房幾個小時就能讓他重新回歸理性的懦弱中。

  李胤不是恐怖份子,沒想過把別人變成炮灰,他很輕松的從楊敬元緊握的手裡拿過半鐵,放進自己兜裡,用很輕但不容置疑的聲音說道:“都別犯傻,他們要我們服城防役,短時間不會殺我們。”

  “那你拿這個幹什麽?”李化羽將自己的短杵塞進兜裡---他看清了李胤從老楊手裡拿半鐵時的動作,那是擒拿格鬥裡的小擒拿術,兩根手指捏住脈門,根本沒法拒絕別人從手掌裡拿任何東西---當然,手指力氣得不小才行。

  李胤看了李化羽一眼,也沒想過從他手裡拿那根短杵,環視四周道:“如果那個帶頭的敢再對我們其中任何一個動手,我一定先讓他死!”

  其他人或許還不太明白李胤拿這些半鐵做什麽用,但見識過李胤樹枝穿蛇口絕技的趙暄和李化羽卻瞬間明白了。

  李胤是想靠自己的能力保護大家。

  有了這幾塊半鐵在手,再配合上李胤那幾乎跟小李飛刀有的一拚的絕技,下次想再擒賊先擒王就有道具了---方才那刀片也太小太薄了一點, 2米以內才有殺傷力,實在不如這半鐵實在。

  轉念一想,李化羽又明白過來,自己兜裡的短杵分量太重,李胤根本不想要。

  了解李胤的王易知道,李胤這番話其實就是一句承諾,而且他也相信這句承諾。

  其他人是否相信,這就難說了。

  李化羽和趙暄固然是信的,但對林氏父子,以及那個老楊和其他沒有見到樹枝刺蛇口,甚至連早上一打三的場面都沒見到的人來說,李胤這句話的說服力不足。

  “李胤,你有這心我們很感激,不過我覺得事已至此,我們應該和這些古代人坐下來好好談一談。暴力,不能解決所有問題。”

  年紀最大的林建國一改之前的悲切,反而頗為誠懇地對著大家道:“當然,我很讚同李胤剛才前半段的分析,這些古代人需要我們去那個什麽城防役,既然有需求,那就能坐下來談嘛!供給結構總是會平衡的,我們國家近些年來都在大力搞供給側結構性改革,那是黨和政府高瞻遠矚的策略,對我們現在的處境也是有現實意義的……要相信,人都是互相需求的物種,而且你看他們早上並沒有帶武器,說明還是很有誠意的嘛……”

  王易忍不住湊到趙暄耳朵邊低聲問道:“這林建國之前到底是幹嘛的?”

  趙暄囁嚅地道:“聽小林說,他老子好像是某個部門的主任。”

  嘖,難怪……這套話說的真順口。

  林建國的“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古代版報告還沒結束,屋外就傳來了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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