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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天下》【第44章 燕督府】
  武陳朝的軍事區域劃分有點類似於後世,民事行政區域劃分是一回事,軍事防區的劃分又是另一回事。

  燕山衛的駐防范圍不僅僅局限於燕州府一地,而是包含了燕州、永寧州一部分以及定州一部分。因為燕州方向是燕山衛防衛的重點區域,所以將總督府設在燕州府城。

  燕山衛,分前後左右中五軍,稱衛軍。設總督、立衛府,統一管轄。衛軍的主要職責是戍衛防禦,分駐燕山的長城防線上,采用輪戍製,所有在籍甲士都要在衛軍服役三年,然後再進行輪換。一般常備兵力隻維持在兩萬人左右。

  如果朝廷興兵,會在上京組軍府,設督軍一人,對朝廷方略做統一指揮,衛府進行配合。

  為了防止衛軍不聽軍府督軍號令,所以組了軍府之後,會從上京調來禁軍做進攻性作戰。禁軍到了燕山後,一般會維持原衛軍體制不變,由衛府下達征召令,將所有在籍甲士召集起來編入禁軍中,隨同作戰,這時候整個軍隊就被稱為禁衛軍。

  不過也不是絕對,像燕山衛這種直面胡竭人的第一線,衛軍的組成成分頗為複雜。除了衛軍正常的五軍之外,還有從各省輪戍調來的輪戍軍,以及犯人組成的邊軍。邊軍的主要職責就是守在長城各個烽火台上,作為示警用,待遇也是最差的。

  所以,現在的燕山衛總督府,其實主要由三種兵力組成,衛軍、輪戍軍、邊軍。其中衛軍大概有一萬五千人,輪戍軍最少,只有四千出頭,邊軍最多,將近一萬八千人。

  這麽多兵士中,輪戍軍最單純,因為他們的輪戍期只有一年,然後就會回鄉。

  邊軍最苦,因為他們大多數都是犯了事的刑徒,北地州府只要被判了流刑的,大都會被送到燕山衛充當邊軍,對待這些人,怎麽可能好吃好喝供著?不餓死就行了。

  衛軍則是待遇最好的。但仔細區分一下,五軍中也有心腹嫡系和雜牌軍的區別。

  因為歷史遺留和軍事需要等原因,燕山衛前軍、右軍和後軍的將官是元豐元年那場大戰之後遺留下來的禁衛軍將領,他們在未軍府的時候,自然是聽從衛府的軍令,但如果軍府組建,他們就會第一時間聽命於督軍。而左軍和中軍,則都是裴榮從赴任時帶來的老部下。

  這種區別不仔細是看不出來的,畢竟都是在一個鍋裡攪馬杓,齊心協力共抗外敵才是常態。

  不過,在某些時候,這種區別對待就很明顯,比如總督府今晚舉行的宴席,就只有左軍和中軍的將官派人來“關撲”,其他三軍根本沒接到邀請。

  當然,這也與裴榮宴請的客人有關。

  永寧衛府錄事參軍司馬傑,關寧道四品參議劉敬岑,以及戶部錢糧司司曹龔路,這三人就是今天的主賓。

  這三人身上的職務各不相關,卻又偏偏同時在燕州府,為何?只因朝廷兩年前便定下了草原方略,去歲就進入了實施階段,這三人分別代表各自的職能部門,來燕山做前期的協調工作。

  此次的草原方略需要永寧衛出兵,需要關寧道協防,更需要戶部錢糧司供給糧草,每一個環節都已經開始運作。甚至龔司曹在年初的時候就已經到了燕山,足足在燕州待了半年。

  七月中旬楊牧就會抵達燕山,他們三人與燕山衛府的前期協調事宜也即將告一段落,臨別在即,裴榮宴請他們作為餞別,這都是官場上應有的禮數。

  ……

  趙暄對坐在側首的王易譬說了今日宴會的主要參與者。

  這裡是總督府前廳右廂院落的天井裡,一張八仙桌上擺滿了寫著數目的各色綢布條子,與一刻鍾前熱鬧喧囂的場景有天壤之別。

  天井周圍掛著方格紋路的燈籠,周遭擺放著綠色盆栽,天井的地面上有些潮濕,青苔都長滿了。之前應該是有仆役灑過水,所以顯得有濕濘,正散發著一股霉味。

  趙暄一邊整理桌上的綢布條子,一邊繼續道:“剛才輸的最多的,應該是左軍,喲呵,快一百兩了。”

  王易提著毛筆在本子上記錄,抬頭望了望天色,嘟囔道:“還說叫我來吃酒席,原來是做會計,早知道就回客棧了……”

  趙暄嘿嘿一笑:“這不是讓你開開眼界嘛……你還沒見過武陳朝真正的高門大戶吧?你看,這不就見著了嗎?”

  說到這個,王易直撇嘴。

  燕山總督府位於府城西北角,靠近廣武門,是一座六進九折的大院落。大門朝東開,進門就是一個長百步,寬六十步的校場,校場西面是馬廄和雜役房。校場西南角是一個拴馬石和一面立起的大纛,上面用隸書寫著“武燕山衛裴”五個鎏金大字。大纛正對著是總督府的前廳大門,鬥拱飛簷,“忠勇無雙”的黑色石匾就嵌在那裡,氣派無比。

  再往裡走是前廳大院,左右兩側有成套環連接的廂房。從前廳繞過蟠龍影壁和朱紅的梁柱大門,是總督府最緊要的中堂天井,左右兩側有白虎節堂和玄武節堂,此乃總督辦公的地方。再往後就是家眷居住的後堂了。

  如此氣派的高門大戶,的確很少見,可這跟王易有半毛錢關系嗎?他進來的時候走的是大門邊的側門,進門以後還沒在校場上走上十步,就拐進了右廂天井,這算哪門子開眼界?

  似乎是看出了王易的不滿,趙暄沒臉沒皮地笑著說:“先把該收的錢收了,晚點自然帶你去見識真正的權貴怎麽宴客的。說不準,比韓熙載也不遑多讓呢!”

  眼前這些綢布條子,就是那些人送的隨禮---當然,還是派代理人過來,以關撲的形式送。

  這次來參加送行宴的人顯然不多,出手也沒那些軍商大方,王易統計下來,也就左軍軍將韓寶朋“送”的最多,足有一百兩,其次是中軍軍將馬日田,有八十兩,最少的是魏府台,才五兩---代理人居然還是王琛王捕頭。

  “這些人的名字取的,怎麽這麽沒水準啊!”王易一邊記一邊吐槽。

  趙暄道:“都是些軍中將領,之前的名字估計跟洪老七差不多,能有大名就不錯了,呶,你看,這還有個叫武大的呢,也不知道頭上綠不綠。”

  王易接過一看,果然,上面寫著“衛府右軍軍從武大”六個字。

  “還真有人叫武大啊,就是不知道他有沒有個弟弟叫武松……”王易也笑了,記下問道:“這個右軍軍從是個什麽官?”

  趙暄想了想,道:“好像是李撫軍那邊派來的人,應該是個軍從衛吧。”

  “哦”了一聲,王易不再問,問了估計趙暄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今日的送行宴上,李來也參與了,方才呂輕侯還過來轉了一圈,看見是趙暄和王易在這裡關撲,只是微笑點頭,就又回轉了前廳。

  此刻,前廳那邊絲竹管弦的聲音還在隱隱傳來,王易凝神聽了片刻,對趙暄道:“你這馬子的技術可以啊,我才說了兩遍,已經將曲子弄的像模像樣!”

  趙暄得意一笑,轉而又拉下臉:“什麽馬子不馬子的,難聽……紅粉知己,OK?”

  王易舉手投降,笑道:“好好好,口誤,是紅粉知己。”環顧一下四周,道:“咱們總不能在這裡等宴會結束吧?叫我來總要搞兩口吃的啊!”

  趙暄也覺得肚子直叫,將綢布條子往懷裡一揣,便帶著王易往後走。

  他們走的是右廂通往中堂的石子路,兩邊不時還有丫鬟仆役穿梭,過了右廂往裡便是後廚,廚房裡油煙彌漫,各種切菜剁菜炒菜聲不絕於耳,端著菜盤捧著酒壺的丫鬟仆役似跳舞般從他們身邊走過,豪門富戶的宴席,果然是不同凡響。

  見後廚的前院裡還有一頭宰殺好的牛,以及三頭剖開胸腹,還沒來得及收拾妥當的豬,王易有點咂舌:這宴會得搞到幾點才能結束啊?

  “暄哥兒,你怎地也來這裡了?”柳瓶兒端著菜盤從前廳過來,看見他們站在後廚邊的回廊上觀望,便走過來道。

  趙暄趕緊上前:“好瓶兒,哪裡有吃食啊?我都餓壞了。”

  柳瓶兒抿嘴一笑:“你們還未吃過嗎?我去給你們拿。”

  說著她把菜盤往院裡的湯水盆裡放下,轉進後廚,不多時便端出兩大海碗的白米飯,上面還鋪著肉汁飽滿的紅燒肉和油光水滑的青菜。

  “好瓶兒,還是你最好!”趙暄趕緊接過,塞給王易一碗,就近找了個地頭蹲坐下來大嚼。

  王易看他那樣子,不由苦笑。趙暄穿的衣服方便隨處蹲下,他身上可是儒常服,頭上還戴著文士冠呢,怎麽蹲啊?

  柳瓶兒看出了他的尷尬,貼心地從後廚裡又搬出一個條凳放在院中,示意他趕緊坐過來,別在回廊上站著堵路。來往的仆役丫鬟都忙,還得避讓著他,著實不方便。

  趙暄見柳瓶兒站在那裡看著他吃,不由臉紅,咽下一塊紅燒肉,問道:“你吃了沒?”

  柳瓶兒擺手:“我吃過了,你且吃吧。今晚的宴席都是我們醉仙樓負責,裡面的主廚劉待詔也是我們醉仙樓的,要是不夠,你盡管與他說。”

  王易說:“夠了夠了,麻煩瓶兒了。”

  趙暄卻不客氣地說:“要是再來碗湯順順就更好啦!”

  “嗯,有的有的。”柳瓶兒又轉身回了後廚,不多時也是兩大海碗肉湯端到眼前,這服務實在周到。

  見趙暄吃的開心,柳瓶兒也彎起柳眉,兩隻眼睛笑的都看不見縫兒。

  “這宴會得搞到什麽時辰啊?”趙暄含糊地問。

  柳瓶兒看了眼後廚端出的菜肴,很有經驗地說:“還得再過十六道菜才能上甜點,怕是還要一個半時辰吧!”

  王易一聽,頓時咂舌:“一共幾道菜啊?”

  柳瓶兒掰著指頭道:“冷盤九道,熱菜十八道,還有各類湯果甜點,合計應該是三十六道菜肴。”

  “我滴乖乖,這才幾個人啊,吃得完嗎?”王易吃驚。

  柳瓶兒捂嘴一笑,倒是沒回答這個問題。

  趙暄瞥瞥嘴,一副教訓土包子的口吻道:“大驚小怪,這才三十六道菜而已,吃不完下人也可以吃啊……想當年我一頓飯吃了一百零八道菜呢!”

  這下輪到柳瓶兒奇怪了:“是什麽席面有一百零八道菜啊?”

  “滿漢全席!”趙暄頭也不抬。

  柳瓶兒有些疑惑,蹙著眉頭正要再問,忽聽前面的樂聲停了,然後是一陣喧嘩,她也顧不上問什麽是“滿漢全席”,提溜裙裾一溜小跑出去。

  外間發生啥事都跟趙暄無關,王易抬頭看了幾眼,也繼續埋頭大嚼。

  不多時,一個帶著緇撮的管事從前廳急匆匆過來,揮手叫穿梭於回廊間的仆役和丫鬟停下:“快讓後廚息了爐火……”

  後廚的主廚劉待詔走出來,攥著胸前的汗巾,不滿地說:“息了爐火怎麽來得及上菜啊?這爐上還燜著……”

  管事一擺手,怒道:“不管燜著什麽,都必須停下……裴督有令,立即上關防,無關人等一律不得進出。”

  後廚待詔愣了一下,臉上的錯愕慢慢變成害怕,見管事說完就要走,趕緊上前拉住,點頭哈腰地說:“裴管事,出了啥緊要事,怎地要上關防呢?”

  那裴管事斜睨了他一眼,冷聲道:“白虎節堂就在那邊,要不你去問問?”

  “不敢不敢!”劉待詔連連擺手,一臉惶恐。

  開玩笑,他一個做飯的廚子,別人尊重稱一聲“待詔”,還真當自己是唐時的翰林待詔不成?哪裡有資格去過問總督的事啊!

  只是這上關防可非同小可,關防,意為守關防邊,通常是有事關軍機大事才用得上。一旦上了關防,整個總督府就成了軍機重地,任何人不得隨意走動和進出,特別是白虎節堂和玄武節堂兩處,有總督親軍守護,若有人擅闖,可以當場格殺,死活不論。

  後廚離兩處節堂還有點距離,不至於說在院中走動都不行,但除非下了關防,不然他們走不出這間院子。

  果然,不多時就有四個披甲掛刀的甲士,分別守在了回廊和院門口,所有人都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

  正在大口嚼吃食的趙暄和王易也忍不住放低了聲音,窸窸窣窣,跟老鼠似得,但還是沒停下吃食的動作。

  “易哥兒,啥是關防?”趙暄壓低嗓門輕輕道,嘴裡還在嚼著米粒。

  王易將關防的來歷簡單說了一下,道:“在古代也就大將級別才有權力上關防,文官的話,哪怕是魏府台也沒這資格。”

  “這麽牛啊!”趙暄吸溜一口湯,又道:“到底出啥事了?”

  “你問我,我問誰去?”王易白了他一眼。

  月上中天,清冷的月光灑在後廚院子裡,鋪滿一層幽幽的光暈。時間已經到了將近子時,整個總督府靜悄悄的,前廳宴席上的音樂早就沒了聲響。

  王易和趙暄無聊地在院子裡抬胳膊蹬腿,想睡又沒地方睡。留在院子中的其他人,也是一副愁眉苦臉,東一搓西一堆的到處亂坐。反倒是四個披掛的甲士,還是一臉沉悶嚴肅的神情,守在門口。

  就在趙暄考慮著是不是要找塊乾淨地方直接坐下來睡覺的時候,裴管事腳步匆匆地前廳過來,到了院門口拿出一張蓋有關防印信的紙遞給衛兵檢查,衛兵檢查無誤後就撤了。

  眾人大出一口氣,心道總算撤了關防,現在可以走了吧?

  “裴督有令,關防即時解除,眾人可自歸家。”裴管事面色難看地掃了眾人一眼,道:“你們中可有在籍甲士?”

  眾人一愣神,紛紛搖頭。

  趙暄在王易耳邊,嗤笑道:“這裴管事瘋了吧, 跑這裡來問有沒有在籍甲士。”

  王易也深表同意。

  可就在這時,方才說話的劉待詔忽然舉手,怯怯地道:“裴,裴管事,在下是府城的在籍甲士。”

  趙暄驚掉下巴,王易也瞪大兩眼,不可置信地望著這個胖乎乎圓滾滾的廚師,他怎地還成在籍甲士了?

  裴管事顯然也有點意外,隨即道:“衛府已下征召令,你趕緊去衛府報備,不可耽誤,耽誤了是什麽罪名,你可明白?”

  “明白明白!”劉待詔連連點頭,但又擔心害怕地說:“裴管事,這,這到底怎麽了啊?”

  裴管事看了其他人一眼,歎氣道:“罷了,反正府衙也下發了公文,你們遲早也是知曉的---胡竭人叩關了!”

  啊?

  劉待詔腳一軟,坐倒在冰涼的地上,滿臉吃驚。

  其他人頓時也是一片驚慌,有膽子小的已經驚問道:“胡竭人,胡竭人打到哪兒了?我們現在跑還來得及嗎?”

  裴管事見他們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瞬間板起臉怒斥道:“慌什麽,胡竭人還遠著呢!爾等趕緊回家,府衙隨後會派人來通傳……記住,不可隨意造謠生事,否則嚴懲不貸。”

  說完也不等他們再問別的,徑直走了。

  眾人連鍋碗瓢盆都沒收拾,一窩蜂地往外跑。

  王易和趙暄面面相覷,眼看周圍的人都一副驚慌的神情,竟也忍不住跟著往外跑。其實他二人對胡竭人的恐懼根本不深,見都沒見過,哪裡恐懼的起來?只是眼見身邊的人都害怕,他們也不由自主的跟著害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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