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光線昏暗,環境幽靜的房間裡,路橋川趴在一張桌子上忽然驚恐的醒了過來,他臉色鐵青,額上滿是冷汗,見桌子上有一次性紙杯,便趕緊去角落的飲水機出水口接了一杯溫水大口地喝了起來。
他看了看牆上掛的鍾表,才九點半。
原來自己已經睡了半小時了。
他來醫院治療幻聽幻視,可等了幾分鍾醫生還未到,而他又十分乏倦,便趴在桌子上睡著了,這一睡便是半個小時,可這半個小時對他來說卻是無間煉獄,他睡著後便做起了夢,還是噩夢。
他夢到一個披頭散發,眼角和嘴角有血痕的紅衣女子不斷在他後面時隱時現,她烏黑的指甲更像是死神鐮刀,不住地在他脖子上時隱時現。而路橋川只能不住的跑,不住的跑,希望能將身後的噩夢拜托,可無論他怎麽跑也無法將那餓鬼甩掉,在即將被追上的關鍵時刻,他腿腳很不爭氣的開始了間歇性抽筋,人也摔倒在了地上,而他摔倒後瞳孔猛然一個驟停,便看到那女鬼雙手已經掐住了自己脖子,絲絲陰冷氣息已經從她的指甲上滲透進了他的皮膚裡,死亡已是眨眼之間。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醒了。
用手胡亂的擦了擦臉,路橋川忽然感覺氣氛不對,因為這個房間裡實在太安靜了,而且空調明明沒開,溫度卻冷得有點離譜,他來時外面溫度至少三十五度,可這房間裡的溫度,用空調溫度來計量的話,相當於開著製冷模式二十五度的溫度,而且開的還是強風。
按理說不應該啊?!
正在他想為何房間裡溫度比外面低時,忽然身後一陣冷風吹來,令他整個人都瞬間不好了起來,而他身後似乎還時有時無的傳來一種詭異陰森的咯咯笑聲,令他連靈魂都在顫栗了。
可自己還在醒著,沒有做夢,他不相信夢中的一切會出現到現實中來,於是一邊渾身顫抖的緊張著,一邊還強打著精神在心裡鼓勵著自己那都是幻覺,都是幻覺的將身子慢慢向後轉去。
可他剛轉了半圈,忽然夢中的那個紅衣女鬼就伸著手,披頭散發的向他笑著,那恐怖的容顏和慘白的膚色,跟夢裡並無差別。
終於,路橋川心理崩潰了,他抄起紙杯就向女鬼砸過去,雙手抱著頭閉著眼睛大喊道:“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就在他驚恐絕望的嘶喊時,門打開後一個穿著白大褂,戴著眼鏡,脖子裡掛著聽診器,長相不差的醫生緊張道:“你怎麽了路先生?!”
路橋川見有人進來,心裡也稍稍有了些安全感,但他不敢轉身,只能用手指著身後的牆道:“鬼...鬼啊?!”可醫生看看那面牆,並沒有任何東西在那上面,於是重新給他倒了杯水,跟他面對面坐下,聽起了他的解說。
原來路橋川是一個小區裡的電工,半年前他負責給一單身女性維修插座後就早早收工了,可第二天那家的女主人便意外身亡了,據說還是因為插座連線太多導致插座漏電觸電而亡,本來他也沒太在意,畢竟是那人自己在插座上安置的插頭太多而導致插座漏電的,雖然他也被公安詢問幾次,但皆因沒有作案動機便釋放了。
於是他換了小區重新工作,可就在一個月前,他感覺自己出現了幻聽幻視的毛病,經常聽到和看到一個歡迎在他身後跟著,還跟他說要報仇。甚至晚上睡覺還經常發噩夢,有時一晚上會發兩三次,屆是一個紅衣女鬼要來掐死他。
起初他以為是自己精神不好,
於是買了一下鎮定凝神的藥物服用,可是隨著藥物不管用後,他終於來醫院就醫了。 可以因為是晚上,精神科的專家已經下班,值夜護士在把他安排進專科門診後就給醫生去打電話了。
這才讓他在門診室裡多等了一些時間,也讓他在噩夢中醒來。
“實在抱歉,來的路上有車禍,讓您久等了。”
“啊,車禍嚴重嗎?”
“嗯,相當嚴重,司機重傷,乘客當場死亡,現在死亡者的照片已經被傳上網了,正在尋找其家人呢?!”
主治醫生肖海洋一副懷疑神情的看著他道:“您說您剛才見鬼了?”見對方毫不猶豫的點點頭,他也拿出手機道:“其實見鬼這種事雖然很多人都有過自己的一些經歷,但那些並無實質性的證據。我想在當今這個時代,超自然現象也許會存在,但絕不會突然就出現在我們身邊,對嗎?”
路橋川再次有些懷疑的點點頭,十分肯定道:“雖然我也是個無神論者,但我身上發生的事實在有些太詭異了。隨意即便是相信科學的我現在也懷疑那些東西是真的存在了。因為我的眼睛在剛才還看見了。”
“那也許是您精神不好的緣故。”
肖海洋十分認為他是幻覺的道:“其實人們生來就害怕死亡,聽到一些靈異傳聞或看一些電視電影都會讓大腦對那種令自己深感恐懼的東西記憶深刻。也許在您精神不好的狀況下,您的大腦又把那些記憶給重新釋放了出來。我以前也遇到過您這樣的病人,結果他們都只是生活壓力大而產生的幻聽幻視,經過我的診斷後已經康復了。”說著他還拿出手機要翻出今晚出車禍的死亡者照片給他看道:“其實越害怕死亡以及恐懼那些可怕的畫面就越會令自己心存魔障,如果你看了真是的死亡畫面,漸漸適應了,直到死亡也就是那麽回事兒,便不在害怕了,心結自然也就解開了。今晚的死亡者照片你要看看嗎?說不定你會有些線索呢?!”
“不要,那走,不要給我看那些。”
路橋川雙手揮舞著組織主治醫生將手機拿過來,他十分害怕的道:“你根本不相信我,你不信我怎麽給我治病。我不要你給我看病,我要換人。”見對方情緒幾乎失控,肖海洋趕緊把手機放在桌子上,半俯著身子製止他繼續暴躁道:“不,我相信你,我信你說的都是真的,因為我是路先生的主治醫師啊?!我絕對相信我的病人,所以也請您相信我,我絕對可以替您治好頑疾,給您一個健康的狀態。”
“真的?!”
“我保證。”
肖海洋豎起三根手指發誓道:“我以我從業五年,從未有人對我有過任何不滿的名譽發誓,我絕對相信我的病人,所以也請您相信我。我想您這段時間一個人肯定很辛苦吧?所以有什麽都可以跟我傾訴,現在我們繼續好嗎?”路橋川點點頭:“謝謝您的信任,那我?!”就在他點頭時忽然發現桌子下面主治醫師肖海洋沒有雙腳,他只有庫管沒有腳,於是路橋川滿是害怕神色的抬起頭一看,肖海洋的臉色居然變得十分慘白,臉上哪裡還有任何血色,那根本就是毫無血色好嗎?!
“沒沒,沒有腳,鬼啊!”
一生中氣十足的嘶喊,路橋川直接把那杯溫水潑到了醫師的臉上,嘴裡還不住喊著:“腳,你沒有腳?!”見對方說出害怕理由,肖海洋趕忙歉意笑道:“這褲子嗎?現在流行oversizel啦!”
“原來是這樣?”
見對方從褲管裡伸出雙腳,路橋川松了口氣道:“對不起,我太敏感了。”醫生搖搖手,重新給他倒了一杯溫水坐回來忽然拿出手怕擦了擦眼睛道:“抱歉,眼睛進東西了。”路橋川一看桌上有鏡子,善意的拿給他道:“這裡有鏡子?”可他剛拿起鏡子忽然發現鏡子裡沒有醫生的影子,只有半張椅子的影子。而當他再次看向醫生時,他的臉色竟然比剛才還要慘白,於是又一聲蘊含驚悚的叫聲響徹診室,剛倒的一杯水又潑到了醫生的臉上。
“這是個照片啊,鏡子在那邊呢?!”
隨著醫生一邊擦臉,一邊指著左邊角牆角下的落地鏡湊過身子道:“你看,我有影子,你也有影子。”果然,路橋川看去時,果然在裡面看到了自己和醫生的影子。
“抱歉,真的實在抱歉,我,我真的太敏感了。”路橋川再次道歉。
“沒,沒關系,請看看我,我真的不是鬼,不信你可以摸摸我的手,我有溫度的。”
可是醫生在握住路橋川的手時,路橋川忽然抽離自己的手,雙眼直盯著他道:“不,很冷。而且這屋裡的溫度一直很冷,空調也沒開,你又這麽冷,你還說自己不是鬼?”這下醫生也幾乎有些耐不住性子了,他今要不證明自己不是鬼,還真跳進黃河都洗不清自己的冤屈了。
“抱歉,我有手足冷症,空調開的太低了。”
說這醫生還指了指天花板,示意冷風是從那裡灌進來的,所以屋裡安裝的空調根本沒開,只是備用的冷暖機。不過看對方還是有些緊張,醫生隻好拿著自己的手腕跟對方的手腕碰在一起道:“來,我的脈搏在跳吧?!”
“嗯,果然有脈搏。”
接著醫生繼續大口呼吸道:“看吧,鬼會呼吸嗎?”也不知今晚醫生吃了什麽,總之口氣很大的說,於是路橋川捏著鼻子道:“行了,我相信你,現在別再弄了好嗎?”可事情到了這一步,醫生的執拗勁也上來了,對方既然這麽害怕自己,三番兩次懷疑自己不是活人,那他就必須趁著這個機會實用些強硬手段讓他信自己是活的,讓他從自己身上看到現實世界的同類,將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幻想徹底拋棄掉。
於是醫生又拿出一根針道:“不行,你好像還是不相信我,我讓你看看我的血,鬼是沒血的吧?!”於是忍著疼痛像孩子打針一樣的叫了兩聲後,他手指上終於擠出了一滴鮮血。
見對方如此的歇斯底裡。
路橋川懷疑自己遇到了神經病了,於是不住勸他道:“那個,我相信你,請別再試了好嗎?”醫生見他牙齒都有些緊張的發抖,以為對方還在害怕他,鼻子裡悶哼一聲:“不是的,我知道你還不相信我,我會用行動來向你證明的。”於是他乾脆出大招的叫來護士鍾白,給他抽血。
“抽血結束後記得多喝點水,別做劇烈運動吆。”
給主治醫師輸上血的鍾白囑咐了醫生幾句後便離開了。
而幾分鍾後醫生拿著兩百CC的血袋道:“看,現在信了吧?!鬼有這麽多血嗎?不信你握著血袋,這裡面還有溫度的。”見這醫生如此執著,路橋川這下是真的信了,他急忙向醫生歉意道:“醫生,我真的相信你了,請停下來吧!”
“不行,你還是不相信我,我要把肉切下來給你看?”
這下路橋川的脾氣也上來了,他直接一拍桌子起身道:“我信你,我都說信你了,為什麽不相信我說的話。”而醫生也拍著桌子起身跟他雙目相對道:“你懷疑我好幾次,讓我怎麽相信你相信我呢?!”
“那,那個,我也發誓行嗎?”
“哈,其實我跟你開玩笑的啦,謝謝你信我。”
“沒有啦,我才該謝謝你呢,現在我已經不害怕了。”
可這時護士突然推門進來道:“我剛剛有聽到吵架聲音,是發生什麽了嗎?”這下路橋川回頭一笑道:“沒有吵架啦!”可護士好像並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依然看著醫生自語道:“可房間裡只有你一個人,你剛才跟誰吵架呢?!”
“一,一個人?!”
路橋川還以為護士說的是自己,於是驚恐的看向醫生道:“她說一個人,一個人呀!”想到醫生說來的途中發生了車禍,於是他按了一下手機,剛好看到了死者照片,人也徹底愣了。
見他像丟了魂一樣看著手機,醫生不耐煩道:“好啦好啦,冷靜點,出車禍的不是我啦?!”然後醫生才看著護士道:“玩笑有點過分了吧?!”可這句話讓護士十分的莫名其妙,於是疑惑道:“您怎麽了,話語有點嚇人啊?從剛才拿針扎自己,又叫我過來給你抽血,你到底怎麽啦醫生?”
“什麽怎麽啦?我在跟患者對話, 你嚇到我的患者了。”
“可是,自從您來後,診室裡就真的只有您一個人啊?哪來的患者?!”
被護士這樣一說,醫生也頓感十分困惑,於是他看向鏡子,發現自己的對面只有椅子,根本沒有任何人的存在。
這下可真有點恐怖了,但他剛才真的在給人精神和心理雙治療啊?而且那個人,真的十分熟悉的才對?!
可究竟是哪裡熟悉,他這腦子一想急事就有點斷片了。
於是他看著手機,按了一下,剛好看到了今晚來時車禍死者的照片。
上面赫然是──
渾身是血的路橋川的照片。
啊?!
隨著最後一聲慘叫發出,宮夜羽終於喊出了卡,向眾人道:“OK,本宮短片《誰是膽小鬼》正式殺青,多謝各位的配合和賣力演出啦?!”
“哎呦,瞧你們這一驚一乍的,膽子小點的都能讓你們嚇得花容失色、半夜不敢上廁所了。”
見人家拍完,余皓從門口的拐角處拍著小心口閃身進來道:“不過說實話啊,這大半夜的,房間裡燈光又暗環境又幽靜,明知這是拍戲,可你們那種刻意營造出的恐怖氣氛還是讓你皓哥這樣的膽小人士分分鍾背後一涼。”
“你是說我嗎皓哥?!”
忽然,還未卸妝的林洛雪突然也閃了進來,直接讓余皓,肖海洋,路橋川三人再次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叫。
而其余人除了宮夜羽外顯然也被她這副妝容給嚇得不輕,紛紛拍著小心臟各自求安慰,就差拿出速效救心丸來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