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德老人語氣堅定,對那種屠殺凡人,奪取靈石的邪派,給予毫不掩飾的鄙夷之情,比對愚蠢的名門正派更甚。
“那你呢,你又為何成為邪派?”古歌問道。
“自從頂級仙門陸續開辟小世界,一流仙門爭相閉關鎖門,天元世界陷入長久的動亂。”張德老人道,沒有立即回答古歌的問題,“這一動亂,直到修仙聯盟成立,方才得到解決。”
楊霖小聲解釋道:“只有致力於維護世界和平與穩定的門派,才可加入修仙聯盟……修仙聯盟是這麽說的。”
“只是說說而已。”張德老人淡淡道,“或許他們最初創立,確實是為這一目的,但幾千年了……現在的修仙聯盟,程序冗長,腐敗嚴重,派系林立,內耗不斷,只是一條巨大的毒蟲罷了。”
他沉默五秒,繼續道:“我當初也想加入修仙聯盟,但他們開口便是天價加盟費,加入後還要承擔種種義務,持續繳納各種借口的費用,基本看不到回報。”
古歌敲敲鎖鏈:“跑題了。”
“這要怪你的道侶。”張德老人道。
楊霖頓時羞紅了臉:“你——”
“我和她無意間遇見。”古歌道,“她救了我的命。”
“明明是你救了我的命。”楊霖急忙道,“7次!”
古歌愣住:“哪有那麽多?”
楊霖扳起指頭數道:“懸崖上你開槍救下我一次,飛行中推開我一次,模棱禁地邊緣躲起來一次,模棱禁地內殺掉老虎一次,殺掉巨熊一次,出禁地後殺掉藍巾教主一次,被這個人酒裡下毒一次……”
楊霖基本把能算的次數全部算上。
小金蛇聽得都忍不住想吐槽:“你進禁地乾脆隻統合一次好了,反正全程都只是個代步坐騎。”
古歌拍它一下,對臉紅到耳根的楊霖道:“這樣算的話,你至少也救了我五次:村裡給我神行符一次,禁地邊緣背我藏身一次,禁地內背我奪過老虎、巨熊各一次,出禁地後幫我吸引藍巾教主注意力一次。”
楊霖急了:“哪有——”
“呵哈哈,呵咳咳咳……”張德老人突然笑出聲,笑到咳嗽,依然滿臉止不住的笑意。
楊霖看向老人:“你笑什麽?”
“笑你們一對神仙眷屬,竟然在老夫面前秀起恩愛來了。”張德老人搖頭笑道,“真讓人懷念啊。八十多年前,老夫也曾像你們一樣,當著別人大肆秀恩愛,結果差點被人砍下腦袋。”
楊霖霎時通紅了臉,深埋下頭,偷瞄一眼古歌,不再說話。
古歌平靜看著張德老人,道:“引起共情,讓我同情,放你一馬。這種方法沒用。”
張德老人搖頭道:“不,我只是有感而發罷了。”
“恭維得太明顯。”古歌凝視張德老人的眼睛,“你或許真老糊塗了。”
張德老人沉默數秒,笑道:“好吧,好吧。你年輕,你比我聰明。我老咯,老糊塗了,竟然還想著博取你的同情。”
古歌不置可否。
張德老人的戰略目的,顯而易見:
通過影響楊霖,如吹枕邊風一般,間接影響古歌。
可惜,古歌不吃這一套。
他也根本和楊霖沒有任何兩性上的關系。
在這之前,張德的第一個戰略目的,是試圖通過自己養孩子,引起古歌、楊霖的同情。
結果他察覺到古歌不為所動,立刻改變論點,淡化自己試圖搶劫古歌二人的行為,
通過標榜自我的做人底線,對比世上其他邪派、正派的醜惡作為,凸現自身的偉光正。 並且整個對話流程中,他無時無刻不在吹捧古歌二人,希望以此方式,淡化二人對他的惡劣印象,為通過論點改變看法,時刻做足準備。
對話不到五分鍾,一共站立三個點位,以及大量吹捧的話語,希望憑此讓古歌放他一馬,張德老人的求生欲望,可見一斑。
“回到最初的問題。”古歌道,“你的靈石,都去了哪裡?”
“我說了啊,全都交給我兒子了。”張德老人道。
古歌目光淡漠:“佔我便宜?”
張德老人的一部分資產,也“交”給他了。
“不敢,不敢,是我言語表達有誤。”張德老人道,“可我真的全都交給,我遠在乾坤谷的兒子了。”
“乾坤谷是一個偽一流仙門,二流仙門中的頂尖,具備衝擊一流仙門的水準,但距離真正成為一流仙門,還遠遠不足。”楊霖小聲解釋道。
見古歌對張德老人的“眷屬”等話語不為所動,她心中微微有些失望,但沒有讓這點失望影響她的行事,依然盡職盡責地,為古歌科普當代天元世界基礎知識。
“他們跟乾坤袋有關嗎?”古歌問。
楊林點頭道:“有一定關系。目前世上保留乾坤袋最多的仙門,就是乾坤谷。他們一直在盡力研究乾坤袋,想將這份失傳數萬年的技術,重新恢復,大規模生產。”
古歌看向張德老人:“你的乾坤袋是?”
張德老人一挺胸,一昂首,無比驕傲:“我兒子給我的!”
“你兒子什麽境界?”古歌問道。
一聽到這個問題,張德老人笑得合不攏嘴:“不高,不高,上次聯系時,也才飛橋神境,構建第一座橋梁罷了。”
他的話語裡滿滿的只有驕傲,但古歌和楊霖,卻從中聽出威脅之意。
“即使是最弱的飛橋強者,也至少相當於二藏強者了。”楊霖呢喃,面色一白。
張德老人的背後,竟然有這麽一尊靠山!
古歌道:“說實話。”
“……好吧,好吧,瞞不過你。他還沒有達到飛橋神境,目前僅僅和我一樣,不過破封一藏而已。”張德老人歎氣道。
這種無論說什麽謊話,都會被古歌瞬間洞悉,一秒戳穿的感覺,實在不美好。
“他在說謊?”楊霖一愣。
她聽張德老人的語氣,看面色,怎麽看都好像真的一樣。
“說謊。”古歌點頭,“他若有一個飛橋神境的兒子,怎麽可能還被壓製,連一個藍巾教主都擺不平。”
飛橋神境,這已經是當今天元世界裡,極高的境界,有此靠山,張德老人大可橫行霸道,稱霸一方,而非蝸居在南元洲的偏遠一角,跟藍巾教菜雞互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