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迤西銀冶洞洞主名為牛毛哆哩,乃是楊鋒同父異母的哥哥,老洞主死後,獨眼牛等人趕走楊小蠻母子,扶持其為新洞主。 牛毛哆哩在洞中擺下酒肉,所屬二十一洞洞主也都來臨,只等獨眼牛得勝而歸,為其慶功。
但獨眼牛領著殘兵狼狽而回之時,牛毛哆哩包括二十一洞洞主,甚至正在洞外烤肉的婦女們都驚呆了。
但見這些敗兵多數身上掛傷,盔也丟了,甲也破了,一些蠻兵甚至連兵器都扔了。二十一洞的兵馬統帥獨眼牛連鼻梁骨都被人打斷了,鮮血長流。
牛毛哆哩又驚、又怒、又喜。驚的是據雍家家丁說對方隻有一百來人,居然能讓戰力非凡的銀冶洞鐵甲兵損失過半;怒的是自己召集二十一洞洞主原想通過這一雷霆之戰樹威,沒想到反倒折了面子;喜的是這獨眼牛仗著是長輩,又掌管軍隊,一向不將他這個洞主放在眼裡,現在栽了跟頭,沒來由地心中一陣竊喜。
“啪!”牛毛哆哩一掌拍碎面前的竹幾,奮而起身,一指獨眼牛道:“來人,給我綁了!”
獨眼牛與二十一洞洞主都是一愣,平時牛毛哆哩對牛帥恭恭敬敬,如今突然翻臉,都有些意外。
牛毛哆哩卻在心中暗罵,老子原想借著你的勢力向二十一洞揚威露臉,沒想到臉沒露成,反把屁股露出來了。也正好借此機會治你一治,讓你知道誰才是這一洞之主。
獨眼牛一愣之時,早被衝過來的四五名蠻兵摁倒在地,抹肩頭,攏二背捆了個結實。“洞主……洞主……”
牛毛哆哩怒聲道:“出發前你誇下海口說若不能勝就讓出元帥之位,如今兵將折損大半,損了我洞威名,還有何話說!”
“讓出元帥之位!?”獨眼牛聽出了其中不尋常的味道,他當初說這話時並不是對牛毛哆哩說的,更不是什麽軍令狀之類的保證。而是為了鼓舞士氣,對手下的士兵們說的,“贏不了老子這個元帥就不當了!”這曾經是他與弟兄們同赴生死、同甘共苦的豪言壯語。
當然獨眼牛也知道,以他目前的實力,還沒有誰真的敢拿這句話當真,而不讓他當無帥。如今卻被牛毛哆哩拿來說事。
“再給我五百勇士,定能將銀坑洞的兔崽子們殺得雞犬不留!”獨眼牛站起身來,一甩膀子,掙脫蠻兵抓肩膀的手,鼻子有點漏風,但還是大聲地叫道。
“銀坑洞?!”牛毛哆哩謹慎起來。銀坑洞是他們謀劃要吞並掉的對象,也是目前他們的大敵,雍家的家丁不認識這些人,來求救時隻說既沒旗號,也無統一裝束,一百來人,像是行商的。
他們做夢也想不到銀坑洞的人居然敢公然讓商隊行走在銀冶洞的地盤上,這不是往老虎嘴裡喂肉嗎。但更讓他們沒想到三百鐵甲軍對一百人的商隊,潰敗了!
當下獨眼牛將前因後果細說了一遍,並說有人認出對方中三人為孟乾的三個兒子。
牛毛哆哩摸著下巴沉吟良久,一對牛眼亂轉。突然哈哈大笑:“哈哈哈……真天助我也!”
當下走上前來,親自為獨眼牛松綁,笑道:“二叔,五百勇士拿住銀坑洞的那三個小兔崽子夠不夠?”
“他們騎馬隻能走大路,我們翻山越嶺如履平地,在我們的地盤諒他們也飛不到天上去!五百足矣”獨眼牛拍著胸脯道。
“好!明日銀坑洞便不姓孟了!詭計最多的孟家老大、武力最強的孟家老二居然同時離洞,孟乾啊孟乾,你可真能乾……”牛毛哆哩咬牙道,
“二十一洞即刻整頓兵馬,每洞出兵一千,二更天聚齊,由我親率進攻銀坑洞!” 當下酒肉也不吃了,獨眼牛再整五百鐵甲兵,各懷利刃,翻山越嶺而去。牛毛哆哩則聚積二十一洞兵馬,準備直攻銀坑洞。
卻說孟乾送走孟獲等人,與木鹿大王及所屬三洞洞主暢飲一番,說一些孩子們到中原遊歷而回會給各洞帶來的興盛,當然孟乾也想著能夠找回赤兔馬。
直到下午才散去酒席,各洞主回歸本洞,孟乾見平日裡打鬧聲不絕的洞府中寂靜冷清,心中不免酸楚,長歎一聲,醉意湧將上來,便倒頭睡去。
半夜時分孟乾被一陣喧嘩吵醒,大怒道:“何人洞外吵鬧?”
不多時,蠻兵帶著幾名傷員進來。孟乾大吃一驚,劈手抓住為首的一名傷員,大聲道:“你不是隨幾位少洞主去禿龍洞了嗎?出了什麽事!”
這傷員咧嘴一笑,“稟洞主,是喜事兒!”遞上孟節寫的竹簡,將他們這百余騎兵橫穿銀冶洞地盤,如何殺散雍家家丁,如何大敗銀冶洞鐵甲兵一一道來。
這傷員說到興奮處,已混然忘了疼痛,唾沫星子亂飛,指手劃腳,正說到他們繳獲多少鐵甲,殺死多少敵人的緊要關頭,卻見一隻老大拳頭飛來,正中臉頰,將他打了個跟頭。
孟乾將那竹簡擲在地上,大怒道:“這幫禍事的王八羔子!”原地轉了兩圈,搓著兩手,喃喃道:“禍事,還是喜事?禍事,還是喜事?”猛然衝左右蠻兵大喝道,“快去傳令,讓三洞即刻整頓兵馬,今夜以最快速度聚集銀坑洞!”又吩咐一蠻兵前往八納洞,備說詳情,請木鹿大王前來助戰。
那傷員被孟乾一拳打倒,先是一愣,不知因何挨揍,後來又一樂,暗暗嘀咕道:“少洞主們都是王八羔子,那洞主不就是……”
孟乾見那幾名傷兵都茫然地看著自己,也無暇顧及那個倒地的傷兵嘀咕什麽,忙將他扶起來,道:“你們乾得好!長了我銀坑洞的氣勢!此功暫先記下,大戰之後一並加賞!快去讓最好的巫醫為你們治療!”
一眾傷員更加有些摸不著頭腦,這洞主又罵又打又賞,到底是個什麽章程,大戰?難道眼下銀坑洞會有大戰?
他們出了洞,見洞外都忙成一鍋粥了,一個個年輕勇士怒氣衝衝,誓要讓敵人有來無回,各持刀槍,身背弩箭,正從各家往洞前的寬闊地帶趕來。更有幾人騎馬往馬場馳去,通知本洞騎兵前來備戰。還有數十哨探被派往銀冶洞方向,隨時關注異常。
卻說牛毛哆哩帶著二十一洞兩萬余鐵甲兵,一路翻山越嶺,直奔銀坑洞而來,他想的是憑借此次突襲,既滅掉老對頭銀坑洞,又樹立威望,削去獨眼牛兵權,可謂一舉兩得,心中不由得充滿興奮。
此時已至五更天,天色微亮。但見前方兩座小丘,中間是大片開闊地,其後大片竹林,朦朦朧朧罩在白霧之中。
“洞主,過了前面那片竹林,便離銀坑洞不足三裡地了,想必此時他們還是睡覺,正可一鼓而下!”一名老者向牛毛哆哩道。
“傳我命令,到前面那片竹林休息片刻,然後整頓隊形殺向銀坑洞!”牛毛哆哩意氣風發地道。指揮眾人穿過開闊地,往竹林而去。
又看了看身後的二十一洞洞主,心中暗暗盤算,佔了銀坑洞後,就趁勢讓這些洞主明確表態忠心於我,那獨眼牛今夜不論勝敗,我都得尋個借口將其除去。大小權力攬於一身,再吞並其他不聽話的勢力,打造南中的鐵桶江山,再聯合益州雍家, 出兵巴蜀,與那中原的皇帝老兒理論理論,說不得也要封我做個州牧,不聽話便將他拉下馬,我也稱孤道寡……
堪堪到竹林十余步距離,牛毛哆哩還在暗暗展望美好未來,卻聽林中突然一聲梆子響,震破晨霧,也震破牛毛哆哩的美夢。
就聽“嗡”地一聲鳴響,無數竹標自林中飛出,黑壓壓一片從天而降。
“撲哧!”“啊……”標槍入體聲和蠻兵慘叫聲頓時響成一片。銀冶洞兩萬余人雖有鐵甲護身,但也擋不住標槍的巨大衝擊力,很多都是透體而過,釘在地上。
“快舉盾!”牛毛哆哩大吼一聲,抬腳將那被一支標槍穿透身體,受慣性衝擊“噔噔噔”後退而來的老者踢到一邊,一直以來這老者都被他當作智囊,沒想到在第一輪標槍襲擊下便喪命當場。
“嗡!”又一聲鳴響,第二輪標槍如雨而至,然後叮當之聲不絕,多數被盾牌擋下,也有部分透過縫隙,殺傷一些人。
牛毛哆哩的心在滴血啊,自己帶來兩萬余人,在兩輪標槍的襲擊下,便死傷八百多人。
“衝!衝進竹林將他們屠光!”牛毛哆哩大喊道,我衝進去仗著人多的優勢和鐵甲的優勢與你肉搏,銀坑洞人無盔無甲還不是讓我怎麽屠就怎麽屠。
“哈哈哈……”突然小丘上傳來大笑聲,“誰這麽大的口氣!”
牛毛哆哩抬頭一看,大吃一驚,急忙大喊:“快,快撤!”
(今天晚上休假去江蘇,所以晚上不能按時更新了,明天恢復正常一天兩更。特此請假,請各位書友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