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東京大震，官家看著撲倒在他面前的高球大怒，下旨意東京汴梁城與外推100裡地毯式搜索。

　　消息傳來，王寅認為有兩種可能，一是宋江等人在東京本身有落腳點，也就是經營多年的據點，二是哪怕如此，此次也應該遠走高飛了，宋朝時的戶籍制度管理並不松懈，鄉村也是保甲制度，王寅本身還兼著保長位子。

　　過了兩天沒有下文，寂靜無聲，王寅對陳希和鐵鋒說:“兩位哥哥，這六人應該是離開了，他們也算是報了仇，接下去是如何生存經營，眼門前兩條路，一是回山東水泊梁山繼續經營，二是南下參加方臘隊伍，我猜以宋江的心思應該是回水泊梁山，他這麽多年一直維持三十六人的核心隊伍，以流寇形式存在，也就是沒什麽野心和格局，去方臘那裡打工並不符合其性格。水泊梁山八百裡足夠躲藏了。官家震怒，東京嚴查，他們也很難藏匿。”

　　陳希和鐵鋒覺得有道理，兩人習慣了家裡風花雪月的生活，在枯燥的莊園也帶夠了，於是帶著家小回清水鎮。

　　王寅吩咐莊丁仍舊嚴守莊園，帶著兩個少年，更換押司的黑色儒衣，帶了把腰刀。這主要是防止進城時被再三詢問，此時是非常情況，城門和沿途查驗會很緊。他挑選了幾樣禮物，幾罐烈酒、幾頭乳豬、蓮藕等鄉間土貨，分裝在幾匹馬鞍後面，去城裡拜訪屠夫幫單幫主。

　　一路上看見廂軍在城外巡查，城裡禁軍來來往往，街道上冷冷清清，東京人人心脆弱，作為一個大都市一向驕傲自得的安逸感被幾個梁山賊寇粉碎的一點信心都沒有了。

　　單家在東城甜水巷擁有一個三進的院子，這在寸土寸金的東京屬於上層生活，當時連蘇軾一家都隻能租房居住。門口站著十幾個花胳膊持著花槍樸刀，還有兩個弓箭手。王寅近前拱手說:“各位大哥，我是清水鎮王寅，過來看望單當家。”

　　這些花胳膊知道他，多半是因為他是單靈芝的緋聞男友，也因為他突然間崛起為清水鎮一個重要角頭，連大當家和三當家也曾去拜訪，關二的草市也被清水幫衝擊過。

　　就有個花胳膊掉頭進去稟報，一會兒來一個管家模樣的老頭，花白的山羊胡子，一臉圓滑，拱手請王寅他們進來。

　　前院也或站或蹲或坐十幾個花胳膊，手邊放著武器。王寅下了馬，把馬扔在前院，少年們提著禮物，跟隨去後院。

　　單鷹坐在中堂，右肩綁著麻布，左手端著杯熱茶，看王寅走進來，眼神銳利的在王寅臉上轉了轉。王寅施禮道:”聽聞單伯伯受傷，小侄特地來探望。”少年人把禮物交給了管家，就站在院中。

　　單鷹陰森森的說:“屠夫幫這次慘事豈不是拜你所賜?”

　　王寅搖了搖頭:“歸根結底，我在清水鎮初期，仍舊交份子錢，受關二節製，外間認為我是屠夫幫的人，這是沒有錯的。至於梁山好漢，是他們先惹到清水鎮，江湖上廝混，生死由命，這也沒得說。大不了日後再找回來。至於三當家和關二爺的死是意外，但是我在城外混跡這些日子，也風聞關二爺很多生意瞞著屠夫幫，走進自己口袋，恐怕也已經失控了，這算是壞事當中的好事罷了。”

　　老管家聽聞，耳朵動了動，不懂聲色的出門，把後院的門關了起來。

　　王寅卻是滿嘴胡說八道，他其實沒有聽說過關二吃裡爬外，隻是貿然的從三當家和關二的行為模式來不惜以最陰暗的心思猜測。

　　單鷹神色沒有變化，心中卻大起波瀾，三當家和關二橫死，老管家年前盤帳時也告訴他，雖然帳目上看著沒什麽問題，收入的現款卻不符合邏輯的少，還沒來得及問關二，兩人就死了。

　　老管家是他父親留下來的叔伯輩，對單家忠心耿耿，也曾提醒他三當家控制幫中的具體經營，已經快把他架空了。他是個老江湖，自然也明白兩人的死對他來說是一個契機，也正好甄別各個分舵，有些是自己安插的親信，有些已經被三當家的親信佔據了地盤，關二就是其中一個。如果關二經手的錢財少了，也就是新增人口販賣裡的巨額利潤，正好可以被三當家拿去收買其他舵口，畢竟老生意是很難隱藏大筆收入的。

　　他的神色未動，沉吟的時間立即被王寅看了出來其心思遊移。過了一會兒單鷹口氣緩和下來說:“屠夫幫畢竟損失不小，江湖名聲受損，勢力出現真空，也容易為人乘虛而入。”

　　王寅自己坐下來，拿起茶壺倒了杯茶，單鷹瞧瞧他，沒有斥責他的無禮。

　　“單伯伯，攘外必先安內，內部等於去了大患，再重新調整三當家下面的舵主，就穩住了。容易被佔地盤的無非是城外，猛虎幫和斧頭幫有可能趁著無人管理佔領三個坊的地盤，但現在馬上到上元節，我看兩個幫派也來不及，足夠時間安排。”

　　單鷹就笑了:“你想做什麽?”

　　“錦衣坊，田子坊，苦水坊就交給我唄，清水幫可以重新並入屠夫幫。”

　　“我就知道你小子野心勃勃，當初散步屠夫幫殺了梁山好漢的謠言，是你放的吧。“

　　王寅決不承認，“這的確和我沒關系。單伯伯也沒有兒子，連侄子都沒有，隻有靈芝一個女兒，她反正也喜歡我，不如我娶了靈芝，日後屠夫幫也後繼有人。”

　　單鷹怒道:“你這個機關算盡的小混蛋。”左手持了刀帶鞘敲過來。

　　王寅不躲任憑刀鞘敲在頭上並不重，就心裡明白了。

　　“這裡有幾瓶烈酒，外面買不到，不過單伯伯傷口沒好前不能喝，也可以用來清理傷口，比金槍藥有效。”王寅自己去把幾罐高粱酒拿過來。

　　單鷹拍開泥封，濃烈的酒味衝出來，單鷹深吸一口氣，點點頭:“我聽說你有這種好酒，不對外買，沒想到如此濃烈。”

　　“如此，我就去看看靈芝妹子。”

　　單鷹嘴角浮起笑意，擺手讓他離開，老管家待王寅出來，引他去內宅，敲了敲其中一扇門，一個少女的頭露出來看看老人身後的王寅，對裡面嘀咕了一聲，門刷的打開了，一個少女的身影竄出來，一下撲在王寅身上，把他撲倒在地，騎著肚子，用手掌擊打:“你這個壞蛋，終於來了，不是說不娶我，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

　　王寅豎起雙手用手胳膊擋著臉，對老管家黠了黠眼，吃了一驚的老管家立即雲淡風輕的走出內宅院。

　　內宅各房伸出數個腦袋好奇的看熱鬧，開門的少女在後面叫好。

　　單靈芝的鐵砂掌打得人生疼，王寅抬身子起來，一把抱住少女，嘴唇印在她的嘴唇上。少女呆住了，大眼睛眨阿眨的，王寅也眼睛眨阿眨，看著她的臉變得緋紅， 過了一會放開來，少女騰的一下站起身，返身回屋把門緊閉。

　　王寅把手在嘴唇上摸了一下聞了聞，大聲說:“你早晨吃的韭菜臭死了。”

　　屋子裡傳來回罵:“你才臭，臭王寅。”

　　王寅拍拍手站起身，轉臉看見一個中年美婦怒氣衝衝的叉腰看著他，趕緊施禮:“伯母。”

　　這是單靈芝的媽媽，單鷹的正妻趙雅芝。趙雅芝生氣的抬手指指，“出去。”

　　王寅沒聽見滾字，覺得事情很完美，就拍拍身上的灰塵，拱手施禮離開了。

　　身後傳來美婦人的罵聲“靈芝，開門，這就是你喜歡的小流氓?”

　　“我爸是老流氓，你不是也喜歡他?”

　　“……”

　　王寅飛也似的跑出內宅院，把門帶上，長出一口氣，從容的踱步來到前院中堂，跟單鷹道別。

　　單鷹和老管家都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我家靈芝的聘禮是清水幫產業的2成股份。”

　　“可。”

　　“讓陳知縣做媒吧。”

　　“行，我去和他說。”

　　“那個六阿婆的孫女怎麽說?王五哥的遺命啊?“

　　“那是我編的，不過小魚會做平妻，靈芝是正妻。”

　　“搞得你好像讀書人一樣，還平妻。單伯，這小子心黑皮厚阿。”

　　老管家說:“比你皮厚，如此我就放心了。”

　　“得，這說哪去了?”單鷹以手加額。

　　“單伯伯，我回去接收草市了，您得跟下面吩咐一下。”王寅起身準備離開。

　　“快滾，看到你頭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