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宿舍是多人宿舍,好在大家也體諒,這年頭兒也沒那麽多女流氓,大家擠一擠,倒是沒什麽人有怨言。
第二天清晨。
天氣微冷。
“給咱爸咱媽帶個好,我頭過年兒的時候回去。”
徐婉把自己的手套給小弟戴上,然後緊了緊衣領,清秀的面龐之上帶著笑意,輕聲說道。
“嗯。”
“你也好好學習,沒多些天就期末考試了,這回期末考試考好了,姐有獎勵。”
徐婉嘮叨著,都是一些家長裡短,但是聽在徐凌的耳朵中,卻極為的暖心。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吧,一會兒我搭公交車回去。”
徐凌看著姐姐臉龐凍得通紅的樣子,有些心疼,半推著姐姐離開,然後才拎起蛇皮袋,遠遠的擺了擺手。
深深舒了口氣,看著姐姐重新回飯店忙碌,徐凌的心情卻說不出的暢快。
還有什麽能比現在更加完美?
隻不過眼下,要抓緊時間賺點錢了。
說實話,姐姐的學籍被替換,如今已經成為了無法改變的事實,徐凌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盡快讓自己強大起來,當把那些掠取姐姐人生的人全部踩在腳下,或許姐姐的心裡才能稍感安慰。
另一方面,母親的身體也是他的一個心病,上一世事情發生後,他一直往家裡寄錢,但是卻極少踏上南陽的土地。
如今姐姐安然無恙,他的心中也不由得有些歉疚。
――
中午吃午飯的時候,徐長庚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兒子逃課,這件事情在如今的年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兒。
不過徐凌從小到大都沒挨過父親的揍,對於老爹那一副難看的臉色也毫不在意。
父子倆無語。
匆匆吃完午飯,徐凌才拎著自己的書包騎著自行車向學校趕去。
心裡未免沒有一些向往。
人至成年,那些曾經的朋友早已經各奔東西紛紛組建自己的家庭,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的家庭奮鬥著,大家三年五載不見個面已經成為了常事兒。
而如今。
他卻能再次回到校園,親身經歷一番那早已經模糊了的記憶,哪怕那些同學們此刻已經絕大多數都叫不上名字了,但是那陌生中透著熟悉的面孔,還是讓人的心情漸漸亢奮起來。
當徐凌推開教室門的時候,大家正在上自習課,班主任老師也早早到了,正在甬道當中穿梭著。
破舊的教室門發出吱呀一聲澀響,眾人的目光紛紛凝望在門前的徐凌身上。
說實話,徐凌177的身高在班裡也算出挑的了,長得也很是俊朗,屬於那種老人見了都不由得出聲誇讚的孩子,不過他在班裡的存在感卻並不強。
在這個沒有互聯網侵擾的質樸年代,學習成績是衡量一個人唯一的標準。
學習好,哪怕長得像牙擦蘇一樣的家夥身上好像都能籠罩著一層光環。
而徐凌這個性格本來蔫蔫噠噠的家夥,又是個吊車尾,無人問津也完全不難理解。
“報告。”
記憶中頭髮花白的班主任老師如今還正值壯年,身材有些臃腫,和二十年後那個瘦弱佝僂的形象難以重合在一起。
班主任張豐年瞥了徐凌一眼,卻是沒有說話,好似門前根本沒有站著人一般,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繼續在甬道之中溜達著。
如今快要期末考試,一個個心裡長著草,連假也不請,
竟然敢逃課了?! 這是一種自尊心的懲罰方式,任由學生站在門前,不打也不罵,接受班級所有人的注目和議論,臉皮薄的學生都恨不得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若是以前的徐凌,一準兒臉色漲紅,唯唯諾諾的手腳都不知道哪裡放了。
不過此刻他的心態早已經超越了如今的時光,哪怕被老師這樣對待,他依舊面不改色,目光則是好奇的打量著班級裡同學的面孔。
那些湮滅在時光中的臉龐,此刻卻好像玻璃上的照片一般,輕輕拭去灰塵,便再次鮮豔的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徐凌的目光一一在同學的臉上掃過,有調皮搗蛋的學生遇到徐凌的目光還在擠眉弄眼,稍有姿色的女生則是完全不給面子,柳眉微蹙,毫無感覺的瞥上一眼,然後繼續埋頭讀書。
隻有一雙純澈動人的眸子有些憐憫的看著自己。
目光相遇,對方微微抿了抿嘴唇,然後才低下了頭。
徐凌笑容滿面。
曾經那個好像布滿了他所有少年回憶的身影再次出現在眼前,這種心情,當真是奇妙萬分。
秦煙。
這個名字簡直就是高二五班的一張名片。
無論是高三或者高一的學生,提起高二五班,都會恍然大悟,然後說上一聲:“哦,就是秦煙那個班吧?”
這年頭兒沒有什麽所謂的校花這麽一說,但是如果真的要排一排顏值排名,秦煙一定榜上有名。
172公分的身高,在女生堆裡簡直是鶴立雞群,甚至連許多男生都不遑多讓,腰身纖細盈盈一握,但是胸前卻高高的頗為引人注目,哪怕穿著寬松的校服,依舊不能掩蓋她那婀娜的身材。
難以置信,在如今這個資源匱乏的年代,一個高中生究竟是如何出落的如此完美。
而最讓人記憶深刻的是她白皙的肌膚,以及那近乎完美的容顏。
嬌嫩的鵝蛋臉兒和那些二十年後遍地都是的網紅錐子臉相比,好像她全身上下都充斥著一種叫做清純的氣質,一雙鳳眼明亮深邃,鮮有少年人的嬉笑怒罵,她好像總是安安靜靜的,哪怕笑著的時候,好像眼睛中都擁有著一種叫做冷靜的東西。
這是一個讓再沒臉沒皮的男生都能自慚形穢的女生。
也是一個所有人公認,但是卻沒有人敢遞情書的女生。
上一世,徐凌隻是遠遠的望著她的背影,偶爾目光與之相遇,也立刻面紅耳赤驚慌失措的挪開。
直到多年後,大家分道揚鑣,秦煙的身影才漸漸的從腦海之中模糊,隻有偶爾回憶起青春年少的學生時代,她的身影才不經意的驀然出現。
這件事情他甚至曾經和妻子開過玩笑,說自己當年多麽後悔,要是再勇敢一些表白,說不準還有萬分之一的機會,可是卻已經成為了遺憾。
而每當這時候,妻子也總是會笑意吟吟的看著自己。
“你放心,除了我,沒人會看得上你的。”
思緒飄飛,漸漸已經脫離了現實。
班級裡讀書的聲音漸漸變得小了很多,片刻之後便寂靜無聲。
大家都有些目瞪口呆的看著站在門前的徐凌毫無顧忌的直直盯著秦煙出神,心裡頭既羨慕這個家夥的膽子,卻又惱怒原來盯著秦煙的色狼又多了一頭。
當名花無主的時候,大家遠遠欣賞都覺得賞心悅目,心裡未嘗沒有一絲期盼,但是當一個家夥表露出對這朵鮮花的覬覦的時候,那麽立刻就會成為眾矢之的。
秦煙恍無所覺,依舊低頭安靜的複習著。
仿佛超脫世外的大能,無視腳下追逐推搡的螻蟻。
隻是她的耳朵在午後和煦的陽光照射下,彌漫起一層淡淡的粉紅。
昭示著其實她的內心,並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般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