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煌哲的自亂陣腳,是他第一次沉入海水之後的自然真實反應。
水壓、陌生的環境、強勁的對手。
不過,這種換亂也隻是暫時的,隻要穩住心態,他比所有人都有優勢。
左煌哲站穩了,他像所有練功者,聚神凝氣,緊張的眼神逐漸變得堅韌、果敢,盯著王老蛋一動不動。
兩道光線在海水中似乎有穿透吸納一切的功能,他的胸口被一股神奇的力量衝撞一下,缺氧的窒息開始得到有效緩解。
一百分攻擊力的轉化作用,開始發揮。
一股充盈的氣體,持續不斷輸入左煌哲體內。
“你所提升的100點攻擊力轉化成為防禦力,轉化成功。”
他得到的轉化力,形式多樣,在水裡和陸地截然不同。
左煌哲嘴角裂開,從容淡定的笑了。
相比之下,王老蛋比左煌哲悠閑自在很多,他在水裡與在陸地沒什麽兩樣,甚至還蹦跳好幾下,用肢體動作向左煌哲施壓。
兩人都在笑,笑對方即將面臨的失敗。
一分鍾之後,王老蛋的表現在左煌哲預料之中,屁事沒有。
左煌哲的表現卻讓王老蛋心神不寧,心跳加速。
這個時間對於平常人來說已經是難以逾越的生死觀。
萬一他的水性超過自己,是不是又冒出出來一個方子海,取代自己呢?
現在,在海水中,隻有兩人,對方和他旗鼓相當時,王老蛋胡思亂想了。
自己不會是在前門送狼後門進虎吧?
怎麽辦?
除掉他,是最簡單的辦法。
突然,站在他對面的左煌哲衝他開始搖頭,似乎是讓他不要乾某件事。
“他知道我的想法?”王老蛋嚇了一跳。
殺人對他是件稀松平常的事,甚至就像喝水一樣簡單,可無緣無故能被對方提前發現,不是什麽好兆頭。
他越怕,左煌哲的表現越神奇。
左煌哲先是點點頭,然後抬起左腿,海水湧動,衝擊他的褲腿褪到膝蓋上面,露出綁在小腿上的一把匕首。
他有準備。
王老蛋不是笨人。
水性好,還有準備,說不定自己不認識的這個男人武藝還很高超,難怪他主動選擇這種比試方法。
更讓他恐怖的是,眼前這個男人,神叨叨的,仔細辨別,像自己老家東頭大槐樹下的神漢。
濃眉、大眼,直挺的鼻梁,長相有點像。
擠眉、瞪眼,搖頭,兩人神態也很酷似。
他記得自己小時候,那個神漢曾經在家裡請他做法事的時候,預測到自己現在的處境,一字不差。
那個神漢死去的時間和左煌哲的歲數差不多。
難道是他轉世投胎了?
他是不是神漢轉世?是不是?到底是不是?
王老蛋冥冥中自我暗示,自我畏懼。
他能預測我的人生,他不是我能打敗的人,我永遠不能打敗他。
王老蛋嚇得一哆嗦,差點尿出來。
他的眼珠瞪大了十幾秒後,變小了。
他徹底放棄了,不是,他根本不敢再想殺死左煌哲的事。
就在他放棄這個想法的時候,左煌哲收回抬起的腳。
再度巧合,王老蛋徹底相信左煌哲是神漢轉世,他開始緊張惶恐,鼻子一抽,一股海水嗆進去。
他想喊,嘴裡也進了海水。
千裡堤壩毀於蟻穴。
王老蛋溺水了。
隨著瞳孔放大,王老蛋想到自己苦難的童年、拚命搏殺的少年和青年、獨霸一隅的壯年,他不甘心自己命喪於此。
他記得清清楚楚,自己手下五個兄弟被鬼子開槍打死,四個兄弟被殘鱷幫打殘,還有幾個兄弟被錢家逼得家破人亡,這些血海深仇他一筆筆的記在腦子裡。
他要活下去,帶著自己的弟兄,攆走連畜生都不如的鬼子,殺死每一個仇人,然後好好的活下去。
他猛的瞪大眼,四肢劇烈舞動,帶動系在腰間的繩子跟著他的身體不停抖動,向著上面發出求救信號。
就算輸,也要活下去。
船上的虎鯨幫兄弟在得到第一個求救信號時,立刻嘲笑左煌哲。
“小樣,不行了吧,就說他肯定贏不了老大。”
“不對,你手裡的繩子不是老大的麽?”
“出事了?老大?不會吧?”
船上的人你瞪我、我瞪你,陷入迷茫。
海底,左煌哲果斷搖晃自己腰裡的繩子。
“這個也動了,快拉繩子。”
幾個人驚呼一聲後,合力向上拉扯繩子。
兩條繩子以相同的速度向上升起。
就在出水的刹那,左煌哲眼珠一翻,死人挺屍。
“老大贏了,”虎鯨幫兄弟歡呼著。
一個死一樣的人,一個掙扎的人,當然是有氣的、翻白眼的人算贏。
船在往回劃的時候,左煌哲痛苦折騰幾下之後,茫然睜開眼睛,恍若隔世的問:“什麽地方?棺材啊?”
他趴在甲板上,眼睛看到的是木頭。
“哈哈哈,”周圍響起一片嘲笑聲。
隻有王老蛋,坐在甲板上,一聲不吭。
木船靠近岸邊,等候在岸邊的虎鯨幫的兄弟,和膽大留下來看熱鬧的漁民,圍住下船的人,急切的問:“誰贏了?”
“那還用說,當然是老大贏了唄。”
一群粗人,簇擁著王老蛋,全都處於極度的自我膨脹中,根本沒人想得到左煌哲行為的詭異。
左煌哲獨自一人落單在最後,哭喪著臉,全然沒了挑戰前的囂張和自信。
“兄弟,活著就好。”張春海理所當然接受兄弟的失敗,他摟著左煌哲的肩膀,笑嘻嘻的說。
兩撥人走到碼頭,跟在船上的幾個兄弟相互之間擠眉弄眼,不約而同走到左煌哲面前。
一個翻著白眼問:“什麽地方?棺材啊?”
他在學左煌哲趴在甲板上的慘狀。
“不對不對,你學的不像,是這樣問的。”第二個人索性把土地當甲板,自己趴下地下,翻著眼珠,裝出虛弱悲慘的樣子。
“嗯,你學的不像,看我。”第三人仰面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完全是個死人。
他在學左煌哲被拉上船的樣子。
“你要臉不要臉,你學的樣子是死人的樣子,當然好學了。”第二個人誇張的罵。
“我有什麽辦法,他就是個死人嘛。”第三個人反駁。
圍觀的人早就笑的樂不可支,衝著左煌哲指指點點。
左煌哲一聲不吭,軟蛋一樣人人拿捏。
“他是軍師。”王老蛋突然插話。
“軍師早死了。”第三個人根本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接話。
他接的話並沒錯,虎鯨幫的軍師的確已經死了。
“他是現在的軍師。”王老蛋繼續說。
“現在的軍師?誰讓他當的?他配麽?”第二個人愣頭愣腦的問,完全無視這句話出自王老蛋的嘴裡。
“對啊,誰讓他當的?”第三個人更傻,立刻跟風。
“啪!啪!”兩聲清脆的聲音響起。
王老蛋毫不客氣每人賞了一個耳光。
“老大?”兩人懵逼。
王老蛋突然右手指向左煌哲,說:“兄弟們,從現在開始,這位老弟就是我虎鯨幫的兄弟,是我王老蛋的軍師,但凡敬我、聽我王老蛋的兄弟,要像對我一樣對待這位兄弟。”
“軍、軍師?”三個模仿左煌哲慘狀的兄弟立刻激靈了好幾下。
“怎麽辦?”他們小聲嘀咕,相互詢問應對之策。
軍師的地位在虎鯨幫,一直是老二,僅次於幫主。
他們嘲笑了半天的人,是軍師。
以後怎麽活?
左煌哲一聲不吭。
“軍、軍師,對、對不起。”模仿左煌哲的第一個人最靈光,主動湊到身邊,低聲示好。
另外兩個心裡暗罵:“孬種。”
罵完之後,陪著笑同樣湊到左煌哲面前,討好的叫到:“軍師。”
第一個立刻說:“對不起軍師,是我不對, 我有眼不識泰山,你說吧,怎麽罰我,我立馬照辦。”
他討好和巴結的姿態,成了三個人中最好的一個。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左煌哲。
“罰你們,好啊,把你們扔到海裡,老大待多長時間你們就待多長時間怎麽樣?”左煌哲說出的懲罰辦法絕不過分,合情合理。
周圍鴉雀無聲。
用王老蛋的標準驗證任何一個人,結果隻有一個字,死。
三個人嚇得呆若木雞。
虎鯨幫雖然是一般的幫派,但幫規也不是隨隨便便立下的,軍師說出的話等同於老大說出的話。
真的執行了,三個人全得死。
“老大,老大。”三個人哭喪著臉,向王老蛋求救。
王老蛋站在旁邊,一字不說,眼角卻瞥向左煌哲。
跟他同生共死的兄弟,他也不忍心讓他們就這麽死了。
可他的幫,他立下的規矩,就的照辦。
“軍師,求求你,饒了我們的狗命吧。”三人明白老大的意思,齊聲哀求左煌哲饒命。
左煌哲不動聲色,聽了一會之後,才冷聲一笑:“不想跳海裡,行,沿著碼頭跑一個小時,不準停。”
三人一聽,二話不說,撒開雙腿沒命朝前跑。
新任軍師真特麽的邪性!
王老蛋走到左煌哲身邊,拍著他的肩膀,低聲說:“老弟,先謝謝你當眾給我留了面子,保全了我在兄弟們面前的地位。再謝謝你饒了這三個混蛋的小命。你有勇有謀,王某佩服之至。說吧,怎麽能宰方子海,我全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