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眼神,消瘦的身體,蒼白的臉頰,這個風一吹就要倒下的少年,卻給人一種堅韌不拔,百折不撓的強悍意志。
最詭異的是這位少年懷裡抱著一黑一白兩柄長劍,黑色的那柄,漆黑的劍柄,漆黑的劍鞘,護手處卻有鑲嵌著一顆精美的貓眼石,完全不像是尋常武林人士用的武器,反倒像是王公貴族的佩劍,與之對應的白色那柄,反倒樸實無華許多,渾身上下被一層破麻布包裹著,要不是上方露出的劍柄,旁人還會以為是一根鐵棍呢。
如此造型詭異的兩柄劍,放在哪裡都會引起旁人的注意,更別是由這樣面容冷峻的少年挾帶著,只見他雙手環繞劍身,將其護在胸前,好似這兩柄劍比他自己的性命更加重要,讓人絲毫不會去懷疑,如果有危險,他可以為此犧牲自己。
林飛只不過多看了兩眼,冷峻少年便心生不滿,冰冷的眼眸中迸射出一股令人心悸的殺意,殺氣之強,連周圍用餐的商販都察覺到了異樣。
“奇怪,怎麽突然感覺有點冷啊。”少年身後的一位中年男子有些疑惑的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嘀咕道。
旁人尚且如此,他面前的林飛感受更深,一瞬間,他面前的少年好似一柄凌厲無比的劍刃,迸發著無盡的殺意朝自己席卷而來,令他下意識的運轉其了體內的烈陽真氣來與之抗衡。
奪人心神的劍意如冰冷的寒氣擴散開來,周圍氣溫突降,桌面上甚至浮現出了些許潔白的寒霜,寒霜沿著桌面蔓延開來,超著林飛所在的位置襲去。
寒霜一路延伸,到達林飛身前十寸左右,迎面被一股灼熱無比的氣息擋住,寒霜逐漸融化,化成點點冰水,自桌面上的裂縫滴落而下,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
林飛沒想到自己只不過多看了對方幾眼,少年便暴起發難,這未免也太無語了,要不是自己體內的烈陽經天真氣有所感應,說不得要被他凍成重傷。
想到這裡,林飛心裡也升起一絲怒意,想看看這少年究竟有多厲害,敢如此猖狂,稍有不滿便欲取人性命。
烈陽經天的灼熱真氣與冷峻少年那冰冷無比的劍意互相碰撞,一冷一熱,一陰一陽,自茶寮中纏鬥爭鋒,連帶著讓周圍的商販和平民也遭受到了無妄之災。
少年身後的商販感覺到越來越冷,有些人甚至嘴唇發紫,面色發白,沒有了方才疲憊燥熱之感,反倒用力縮進身子,打著哆嗦顫抖不休。
魁梧大漢也察覺到了少年和林飛身上的異樣,夾起碗碟中的一塊牛肉,放到少年的面前朗聲道:“十三,吃飽點,等會還要趕路。”
大漢筷子上的牛肉往名為十三的少年面前一放,陶碗上布滿的寒霜,瞬間消融化,騰起一股白色的霧氣,霧氣升起,好似開了個頭,其余被少年那冰霜劍意所影響的事物,身上的寒霜盡數融化,頓時間茶寮裡被升騰而起的霧氣所彌漫。
“奇怪了,怎麽剛才這麽冷,現在一下子又冒霧氣了。”中年商販見四周圍冒起的霧氣,一臉茫然的詢問道。
可惜其他人跟他一樣都是一臉懵逼,哪裡能解答的出他心中的疑惑,互相對望了一眼,隻當成天氣異常,哪裡會想到是身旁這少年所為。
冷峻少年被魁梧大漢一言驚醒,環顧四周,意識到自己剛才差點犯下大錯,眼神中浮現出愧疚之色,低下頭小聲道:“義父,十三又讓你失望了。”
“傻孩子,錯不在你,你已經做的很好了,怪隻怪義父太急了,來吃東西吧,別多想。”魁梧大漢眼眸中流露出一絲異樣的神色,其中有愧疚,有痛苦,有不舍,更有滿滿的憐愛。
林飛聽著大漢和少年口中的話語,顯然剛才發生的事情與這大漢有關?
察覺到林飛臉上的異色,大漢轉過頭來望著林飛道:“小兄弟,方才某家這孩兒劍意失控,多有冒犯,還請見諒。”
說著他端起桌上盛滿酒的陶碗,不等林飛回話便一口氣幹了下去,完事後還將碗底翻過來給林飛看一下自己的誠意。
林飛心中縱有滿肚的疑惑,此刻也不好發問,不說別人一出手便製止了少年失控的劍意,單單就這勇於認錯的態度,自己就沒有挑刺的理由。
按下心頭的疑惑, 林飛端起面前的陶碗,示意道:“兄台客氣了,令郎小小年紀,便以悟出劍意,將來成就不可限量,小弟有幸與之交手,他日令郎功成名就,我也有吹噓的資本,今日以茶代酒敬兩位一杯。”
林飛此話,半真半假,前半句是真的,後半句是假的,這位名為十三的少年,將來成就如何與自己沒有任何關系,這番話純粹是為了討面前這大漢的歡心。
畢竟為人父母的沒有一個不會關心自己的兒女,更不會為他們所取得的成就而感到自豪。
然而林飛的這番恭維,沒有起到意料中的效果,魁梧大漢和少年均沒有為此感到雀躍,冷峻少年反倒面露苦楚和不舍,薄如刀片的嘴唇上下開合,卻終究沒有吐出半個字。
這對父子如此異樣的神情,讓林飛心中的疑惑更盛,心中猶自不解的時候,遠處官道上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在茶寮中歇息的眾人本就無所事事,此刻聽聞馬蹄聲漸近,紛紛抬起頭望向聲響傳來的官道之處。
只見一匹棕色的駿馬,背負著一位渾身染血的男子自官道上疾馳而來,馬身上還懸掛著兩條木杠,木杠的尾端垂落在地上,一路拖拽而來,發出“滋滋滋”的細響。
“出人命了啊,這是。”
位於茶寮最外側的商販,看著馬背上那染血的男子,面露驚恐之色道。
“這世道真是太不安穩了,大白天的居然還有劫匪,真不知道是哪路人那麽倒霉遭了難。”茶寮的老板望著愈來愈近的駿馬,搖了搖頭歎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