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越野賽結束了,想不到零零級電算班最終還獲得了集體三等獎的好成績,真是一個意外的驚喜。好歹咱也是出過力的,有一點自豪感也不算過分。
不知不覺間,2001年即將走向它最後的終點,由於學校剛剛舉行過冬季越野賽,元旦文藝晚會便趁機取消了,但是學校又要求各個班級自行安排慶祝活動,徐景芳考慮了一下,最終決定就在教室裡搞個茶話會了事。
現在,我必須要把視線轉回到我的班級,以及這一眾性格迥異的同學們身上了,因為在我們同窗已經將近一年半的時間裡,我真的沒有把多少經歷放在他們身上。好吧,我一直都是一個自私透頂的人。
元旦茶話會是一個不錯的主意,也不知道徐景芳受了誰的指點,才想出這麽一個絕妙的點子。所謂茶話會,就是喝茶說話,也可以理解為吃吃喝喝再加上說話,既能避免某些沒有才藝的同學主動出醜,也不拒絕某些性格活躍的同學一展風采,真是一舉多得。
為了避免佔用大家的休假時間,元旦茶話會被安排在放假前一天的晚自習。這也是一個很好的安排,起碼我和我的同學們不會介意,更不會反對。
電算班一共四十七名同學,除卻中途退學而去的黃玲,剩下的四十六個人中沒有一個人稱得上學霸,因此我們都是普通人,普通學生。
褪去初進校門時的稚嫩,大家的相處總歸還算愉快,偶有房西西和劉兵這樣的混不吝愛打鬧一下,那也是無傷大雅的。但如果說我們的同學之間有多麽親密,那顯然又要按照宿舍的布局劃分成一個個小團體,徐景芳愛做或者說希望做的往往卻是打破這樣的格局,讓大家融匯成一個大家庭,這個願望很美好,但往往收效甚微。
難得舉行這樣一個公開的聚會,班長郭振榮興衝衝地領著教主等人去學校外面買了大量的瓜子、花生以及水果,其余男生則一起動手把教室裡的課桌收起來,隻留下一部分在教室裡圍成一個大圈,留下中間的場地用於節目表演。
女生們也有事情可做,她們圍在講台邊,把買來的彩色皺紋紙剪成來回彎曲的長條,然後喊叫著讓男生們幫著掛在教室的吊燈上。
記憶中我們全班同學一起動手做某一件事情也是不多見的,因為不管做什麽事情都是眾口難調,光靠我們自己組織永遠都是一盤散沙。從這一點上來講,我們這個集體還得有一個不可或缺的徐景芳。盡管她性格棉柔,不太喜歡爭強好勝,但她總會在關鍵的時候站出來,指點我們看清楚前進的方向。
事實上,我的許多同學都對徐景芳缺乏足夠的尊重,包括我自己。如果讓梁海潮或者房西西來談一談這次的元旦茶話會,他們也許會感覺很無趣,但也不得不承認因為徐景芳的關系,我們的記憶裡才能留下這點無趣的回憶,否則我們都不知道在經校的這幾年究竟經歷了什麽。
除了彩條皺紋紙和圍成一圈的課桌,裝點在教室裡的,就只有前後黑板上的粉筆字:元旦快樂。
這是2002年前夕,我們電算班難得一見的全員聚會。徐景芳很開心,或許是因為她在這個地方收獲了愛情,又或者看著我們這一張張稚氣未脫的面孔而想到了自己的學生時代,總之在這個辭舊迎新的時刻裡,她把未來當做我們今天的第一個話題。那麽,如果是你,你希望自己將來變成一個什麽樣子?
在我們眼裡,這個話題很不好回答,因為未來究竟會變成什麽樣子,
我們根本沒有概念。我說過,我們這四十六個人裡面沒有一個學霸,那我們還能如何期望自己的未來?或許可以說,我們要變得很有錢?很有本事?這樣的答案。而徐景芳卻說,希望我們所有人都不後悔來經校上學這一遭。 好吧,此時我不禁想起新生軍訓時魯教官說過的那句話:軍訓能給你們留下的,或許只有衣服上洗不掉的痕跡。這和徐景芳的理論真是如出一轍,可惜我們不能完全聽懂。
徐景芳的講話照例引不起大家的共鳴,反應也是勉勉強強、稀稀拉拉的掌聲,主動站起來思考或者回答這個問題的人幾乎沒有。坐在桌子裡的人更熱衷於一邊嗑著瓜子,一邊竊竊私語地聊著一些不鹹不淡的悄悄話,徐景芳兵不生氣,她已經習以為常。
如果條件允許,我們總是又說不完的話,不論和誰。茶話會開始之際,徐景芳別出心裁地讓大家一男一女交叉而坐,可分到最後男生不夠了,後邊的人隻好隨意而坐。
盡管徐景芳已經巧妙地把各個小團體拆分開來了,可教室裡依舊還是在竊竊私語,於是徐景芳又建議大家活躍一下氣氛,到教室中間表演一個節目什麽的。一般在這種情況下,大家都非常自覺地低下頭,仿佛這事跟自己沒什麽關系,但只要有人上台,他們捧場的熱情還是蠻高的。
對此,徐景芳自有招數。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徐老師其實很會挑人下菜,她總是在用這種不動聲色的方式,跟我們這幫熊孩子鬥智鬥勇。這不,一提到表演節目,她首先想到的就是我。
在電算班的公開場合表演節目其實才是最無趣的,因為往往這種表演都是虎頭蛇尾,但徐景芳只要認定我這個“虎頭”也就夠了。表演表演唄,平時沒事可乾還恬著臉給人家零一級女生在電話裡唱歌呢,在自己的同學面前唱一首那還不是張口就來。
我呢,似乎已經被打上了任賢齊的標簽,這一上去到還成了個人演唱會,梁海潮叫囂著讓我唱一首《燭光》,我也就唱了。我們班女生王丹老在我跟前說,她最喜歡聽我唱的就是這一首,尤其是唱到“三百六十五支燭光,亮在我心上”這一句,唱腔中那一股婉轉勁兒特別好聽。
一首歌唱完,非要有人起哄著再來一首,我識趣兒地擺擺手,說什麽也不接招,著急忙慌地跑回自己的座位。其實我知道這些人心裡想的什麽,無非擔心徐景芳再叫其他人上台而已,因此我們這個班集體有時候也很沒勁,盡是一些愛躲貓貓的家夥。
我一下台幾乎就要冷場了,這時候我就起哄讓梁海潮也上去唱一首,梁海潮氣不過,狠狠地瞪我一眼後,只能無奈上台。這家夥唱歌軟綿綿的,一點也不像他的性格,自選的曲目也是老套路《那就這樣吧》。
全班一般能有兩三個人上台表演就已經很不錯了,如果這時候徐景芳還要逼宮,那倒霉的可就成她自己了,因為大家都會起哄著讓她也表演一個,徐景芳一般都會拒絕的很羞澀,不斷地擺手就像招財貓,面紅耳赤的。
印象中,董依然也是表演過唱歌的,不過這丫頭似乎在經校入學的第一天就已經用光了所有的勇氣,即使後來有人起哄,她也是堅決不會站出來的。因此,節目表演到這裡就算打住了。
然而,我所見識到的董依然可沒有那麽羞怯。這不,徐景芳才一宣布自由活動,她轉頭就和我開始聊天, 自打我蹭完她那一杯酸奶以後,她在我面前倒是不那麽客氣了。我問她為什麽不敢大膽地上去唱一首,她居然說她不會,這話拿去騙鬼鬼也不會相信。
我笑著說起《今天天氣好晴朗》這首歌,她的臉唰的一下就紅了,說她也就會那幾首。看來這孩子以前上初中的時候真是中了《還珠格格》的毒了。
我再要說什麽的時候,董依然就岔開話題讓我教她唱歌。呃,岔開話題簡直就是她的強項,我隻好從桌鬥裡撕出一張紙,也不管是誰的了,拿起筆默寫一首《死不了》的歌詞,然後一句一句地教她唱,感覺她倒沒什麽不好意思的了。
茶話會開到最後,教室裡儼然成了一個熱鬧的集市,不時有同學在教室裡跑來跑去,追逐打鬧。也有那不愛說話的,悶著頭嗑瓜子誰也不理。
我教董依然唱完歌倒是順帶著得了一個令人無語的差事,那便是答應幫董依然抄寫一本歌詞,也不知道怎麽得,我就被她忽悠的答應了,也因為這一次的允諾,我後來又不得不給馮秀秀也抄了一本,真是一筆不劃算的生意。
元旦茶話會結束以後,元旦假期隨之而來。這個時候,我身上也沒什麽錢了,不僅我自己沒錢,整個宿舍的人都已經窮的快要吃土了。假期在即,正是需要花錢的時候,教主等人就把借錢的主意打到了女生身上,可惜我張不了口,因此便打算趁機回家一趟。
晚上回到宿舍打電話的時候,吳沂說她也想回去,由於我家和她家就在一條線路上,因此我們約定好明天上午一起坐班車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