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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柳傳》第57章 龍城前沿
  裕昌十八年臘月二十一。

  史載李唐三京,一為西京長安,二為東都洛陽,而三者,則是太白名句“襟四塞之要衝,控五原之都邑,雄藩劇鎮,非賢莫居”所述之北都晉陽—龍城太原。

  太原府城襟山帶水,踞坐九州肩背,勢甚險要,與燕雲京畿、關中、河洛肘腋相托,歷來是河東地區頭號的軍事重鎮與統治核心。其東西兩面山川縱橫,嵯岈峻峭,溝深谷險,以為府城天然屏障;府城向北至忻州一線有天門關、石嶺關等咽喉隘口,據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險,再北則接續偏頭、寧武、雁門三大要衝,出則控扼河套地區與大同府,與宣大二鎮環環相扣,構成防范北虜南下的前沿防線;太原之南則有平陽府,居高臨下,西瀕潼關鎖鑰、關中盆地,東瞰洛陽、開封,翻越太行便直抵黃、雒、衛三河交匯的中原腹心,是故,坐於三晉正中的太原府戰略意義非凡,實乃京薊、中原門戶,兵家必爭的要害。

  天策上將軍姬念甫封藩地即在太原,其晉王府宮城坐落於太原城中偏東方位,宜春、迎暉二門以西,拱極門之南,是晉王姬念甫的根本所在。

  有燕,領巡撫某某地方這等職務的官員,扮演著一省或幾省之地最高行政長官、軍事主官的角色,是真正的封疆大員、實權人物。山西巡撫統管山西布政司三州四府事,冀寧、潞安等整飭兵備道六員皆為山西巡撫的從屬,此外,山西巡撫還掌握山西都司在太原左近八個衛、四個千戶所,近十萬兵馬的調遣之權及錢糧籌供調度,負責配合宣大總督共禦北虜涼軍,權責甚重,地位崇高。

  宋祖有言,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晉王姬念甫氣血方剛,志衝凌霄,心有鴻鵠,振翅即飛,絕非啁啾燕雀,亦菲安穩自守之輩,一個如此權重位高的角色盤踞在其老窩巢穴之中,晉王如何能夠心安神寧,泰然處之?

  冬月時,晉王檄令麾下天策軍從遼東開拔,進抵燕雲控制京師的同時,太原城內亦爆發了一場兵變,主要針對的目標,便是雁門提督兼山西巡撫張和順與其家丁部曲百余。兵變當日,山西巡撫張和順毫無防備,未及作出反應,家丁數百力有不逮,死的死,降的降,張和順本人自戕未遂,在巡撫衙門被天策兵當場捕拿,爾後與家中妻小仆婢一並被軟禁在了晉王府中。

  拿下巡撫一家、接管府城後,晉王留在太原的幾員裨將順勢分兵四出,按晉王所授之計,作勢往攻雁門,同時遣使投書,附上宗室金印為證,廣散金銀,勸降守將,接管了太原東西南北四面的關隘要道,亦斬殺了部分頑固抵抗者。至此,雁門千戶所以及太原前、左、右三衛,平陽衛、鎮西衛、潞州衛的官將兵馬,盡數降服,幾萬衛所兵卒被打散,資質較差的軍戶悉數遣散屯田務農,資質較優者吸收重整,編入天策軍新立的幾個營頭之中,進一步充實了晉王的力量。

  話說回來,臘月二十一這日,隅中時分,一隊十數名頭頂飛碟盔帽,腰挎柳葉彎刀,身著蟒服的羽林衛旗校自迎澤門飛馬馳入城中,直抵都司街鑼鍋巷,此處正是山西都指揮使的駐節地。

  旗校中的為首之人手持銀字令牌,越過重重守衛趨入衙門,由一衛兵領至正中廳堂內。廳中甲士分列兩旁,一身縛戎裝的濃眉青年正來回踱步,與一長叩地面不起,形如喪家之犬的老者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著話,那青年嗓音清朗,神情冷冽,不怒自威,正是晉王姬念甫本人。

  晉王聽得外邊甲士喝報,

當即延請來人入內敘話,晉王挪轉幾步,對那瑟縮成一團,顫巍不已的老者絲毫不加理會,隻緩緩迎上前道:“玉鏘派你等來太原,有何事要稟於本王?”  “卑職孫應科,拜見晉王殿下。”孫應科乃是鬱牧川、尚文詔應舉時結識,同隊同期的好友(見前文),京師大變時,與鬱牧川、尚文詔同隊的戴紀投效天策軍,賺得盆滿缽滿的同時還榮獲晉升,無著無落的孫應科羨煞眼饞之余,主動靠攏戴紀,因此被戴紀舉薦給了羽林衛鎮撫使,兼掌內衛司印的“新任長官”唐錚,充入唐錚主導的新羽林衛任緝事緹騎。

  孫應科此來太原,正是齎送掌印鎮撫使大人密信給晉王的,孫應科踧踖不安,他充入羽林衛時日不長,大人物沒見過幾個,此時面對名震四海的晉王殿下,老孫自然是局促拘謹,不得安泰。孫應科從懷中掏出書箋,遞到前來取書的衛士手中,隨後恭敬道:“殿,殿下,卑職還有鎮撫使唐大人口信要稟。”

  晉王接過唐錚的書信,朝左右甲士遞過眼色,護衛們立即拖著跪地不起的老者從廳中退下,待廳中再無閑雜人等,晉王才對孫應科道:“講罷。”

  孫應科被晉王衛兵們的粗暴舉止嚇得膽寒不已,絲毫不敢動彈,生怕舉止不當,觸怒了晉王,如那老者一般被拖將下去,隻垂著腦袋,用心回憶唐錚大人交待給他的口信,磕磕絆絆道:“鎮撫使大人...”孫應科喉頭一哽,談吐頗不利落,像是一時緊張,忘記了該說些什麽,停頓了幾息的功夫,才低聲道:“鎮撫使大人,請殿下速回京師主持局面,鎮撫使大人探知,太子殿下與東宮一系人馬近日有不穩跡象,另外...”孫應科一時心急,不住抓耳撓腮,高度的緊張使他記不起唐錚的原話,過了半晌才道:“另,萬全都司兵馬已於八日前與涼軍交戈,我軍於野地輸了一陣,現全軍已退入城中固守,亟待殿下天兵馳援。”

  晉王面無表情,冷冰冰道:“可是說完了?這些事寫一封書信便罷了,何必專遣你等傳報?”

  孫應科從懷中又變出一封加蓋火漆、刻有幕府典簽專印的書信,呈遞於前,慌慌張張地說道:“殿下,還有一事,日前鎮撫使大人收到聯絡信一封,唐大人要卑職說,接信後大人他不敢啟閱,亦不敢耽擱了殿下的大事,唐大人隻交待卑職道,茲事體大,事涉朝局安穩與否,百足大蟲,死而不僵,羽林舊將悉數潛藏暗處,疑是忙於撮合東宮竹林二股合流,欲糾集奸佞對殿下不利。”孫應科一頓,繼續道,“鎮撫使大人說完這些便沒再說其他,隻命卑職將話傳到,並火速為殿下送來此信。”

  “哦?”晉王接過第二封書信,見到其上的典簽專印,嘴角微揚,呵呵淺笑兩聲,便對孫應科道:“下去領賞吧,歇息歇息便回京師,告訴玉鏘,本王對那人自有安排,不許他妄動那人,還有,堵不如疏,不如將計就計,順勢而為,你可記下了?”

  孫應科連連點頭,忙稱:“卑職記下了。”

  “下去吧。”晉王轉身閱信,不再理會如蒙大赦的孫應科。

  ——

  次日午時,京師蘆草坊。

  “砰砰砰”山棗一手連叩王得地院子宅門上的門環,一手攙著腕挈竹籃的好姊妹山茶,揚聲呼道:“王家嫂嫂,王家嫂嫂~”

  王氏此時正在廚房裡洗菜剁肉,料理午飯,聽得門外的響動,兩隻濕噠噠的手往圍腰上一抹,急忙前去應門。

  王氏推開院門,見到來人是尚文詔的侍婢,便笑盈盈道:“兩位快進來。”

  山棗拉著山茶走進小院,福一福道:“王家嫂嫂,賤妾有禮了,我家老爺可睡醒了?”

  王氏抬起沾了水後凍得發紅的手掌, 抹抹額頭笑道:“哎喲,二位姑娘來了,正好幫老奴勸一勸,奴家是勸不動了,尚大人今日一早起來,便拉著老王一起鼓搗麥稈,說是要送灶王爺上天了,必得給灶王爺他老人家準備上好的車架,這不正跟老王在後頭做劄馬紙轎呢嘛。”

  臘月二十三小年在即,民間送灶王爺的習俗沿襲久矣,每逢小年,家家戶戶必要備上好酒與甜食,諸如麥芽糖等吃食供奉灶王爺,以好酒灌醉灶王爺,甜食黏住他老人家的嘴巴,祈願灶王爺上天向玉帝匯報時,莫講家中是非,多說好話。

  山茶聽聞王氏所言,不住掩面發笑,山棗則蹙著眉頭道:“這賣劄馬的小販到處都是,今日出來前我倆還曾商量,用完午食便去買些回來,唉,老爺怎地就愛做些下人才做的營生,不行,我去叫老爺出來。”

  王氏笑呵呵道:“二位姑娘快去吧,尚大人與老王就在偏廂,廚房還燒著火呢,老奴先去拾掇飯菜。”

  山茶拽住山棗,對王氏道:“嫂嫂,奴婢備了些羊肉扁食,嫂嫂不必再備乾糧了,奴婢正好無事,打幫嫂嫂一齊燒些菜吧。”

  王氏道:“這哪行,這哪行,二位姑娘是客,哪有教客人忙活的道理。”

  山棗低眉瞧瞧今晨搗碎貯藏久矣的鳳蕊,精心塗染過的指甲,要她毀了好不容易拾掇好的指甲去幹活,心裡那是十萬個不願意,山棗撒開山茶,往偏廂踱去,邊走邊道:“妹妹便打幫嫂嫂罷,姊姊我得去找老爺,你說說,老爺這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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