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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柳傳》第5章 盤面
  皇城大內

  “...往來半載有余,屢犯我邊牆,南下涼虜控弦十萬余駐牧漠南,乃虜酋孛兒朵親領,臣惟殫精竭慮,合遼東之敵情兩相計較,為今之計,我軍,我軍...”

  “怎生不念了?我軍如何?”九五之位上慶隆皇帝雙目緩緩睜開,至尊冕旒無風而動,輕微搖晃著掩住其眉眼跳動,寶殿上群臣排班靜佇,除卻皇帝與念塘報那人的聲音外,針落可聞。

  “我軍不可輕攖其鋒銳,當行深溝高壘固守之法以逸待勞,虜雖眾,糧秣兵甲未足,其勢必不能久矣,臣請加派軍資供給前線將士...”

  “行了,不必念了。”慶隆帝打斷那人的聲音,對剛剛隨手扔下去的塘報喪失了興趣。

  那人如蒙大赦,叩謝一番退回到自己的位置。慶隆皇帝此時面沉如水,不動聲色的修為臻至圓滿,但奏報上的隻言片語卻使他心中毒火淤積,隻心道,“這便是總製方面的大員數月間所得?盡是班蠹吏庸將,不足成事。”

  皇帝沉默了片刻旋又開口詢問道:“韓卿如何看?”

  韓卿者,韓不歧是也,領兵部尚書,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授正二品資政大夫。大燕官場上關系交織盤根錯節,自“鄂爾渾血戰”後外朝官員隱隱分為三撥,一是以中書令房志用為首的“竹林黨”文官集團,是對涼作戰持消極態度,力主議和的保守派;另一是以天策上將軍、晉王姬念甫為核心的主戰派;而三者則是以這韓不岐為首,於朝中兩頭不討好的溫和中間派。

  “臣,不敢妄議。”韓不歧出列垂眸站定,豔麗的袍服補七彩錦雞案,韓不歧字正心,詩有雲:不忮不求,何用不臧,這韓正心在為官處世上,正應了其名號般的恬淡情態,自燕孝文帝姬元禮一朝至如今慶隆帝姬文嵩掌權,一路從地方小吏攀到帝國中樞,年近古稀亦穩踞朝中,被人戲稱作“韓不倒”。

  “愛卿盡管與朕說來。”慶隆帝姬文嵩的聲音揚起一個聲調,簡短的發言裡透出不容置喙的態度。

  “老臣愚見,前線情勢朦朧,老奴擺出大軍壓境的強攻態勢,未必行其實。兵者雲實則虛之,虛則實之,北虜宵小亦可能意在劫掠而非攻城。我軍大同鎮步隊為主,不似遼東晉王麾下與西北邊鎮那般騎軍無雙,孛兒朵百般挑釁,必藏誘我主力前出,於野地合圍之意,故此臣以為劉督應對有方。臣料臘月前孛兒朵部必有動靜,然劉督固守之策未免消極,臣請陛下催促劉督分兵小股前出,探查敵情虛實,大軍步隊與天策將士互成犄角相約而進,兩相合力之下,孛兒朵必不敢冒進。”

  “韓卿老成謀國,好。”姬文嵩向下首老頭子投來的目光裡帶著幾分滿意。“可如何分兵前出法?又需探明哪路敵情,與敵接戰於何處?韓卿可有計較?”

  “陛下恕罪,老臣恐擾動前線布置,不敢妄加指示。”韓不歧伏地請罪道。

  “無礙,韓卿快起,朕仍有疑慮,這涼虜聚眾南下,困我大同鎮兵馬數月之久,若無好處豈能輕易折返?朕亦知曉,我大同鎮儲糧比之遠道而來的北虜隻多不少,自有憑城固守的底氣。”皇帝稍一頓,繼續道“那虜酋卻也坐得住,卿等且與朕議一議退那孛兒朵部大軍之策。”慶隆帝又將聲調抬高,向群臣問計。

  慶隆皇帝自登極以來,北方的威脅便如懸於頸上的利刃,時刻刺痛著他的神經。初時北虜韃靼諸部各自為戰且僅限在漠北各處流竄犯案,像極了一股馬匪,

誰知這韃靼諸部裡竟躥起一個孛兒朵。孛兒朵善弓馬,工謀略,早年間便自命大汗,帶領部族內的百余人丁一番施為,分化其余韃靼各部,並逐一將其收服。大致整合漠北力量後,孛兒朵又設立三汗議政制度,下設貴族軍議堂,吸納草原包括中原的各族人丁,十多年南征北戰下來生生在大燕北疆豎起了涼國的招牌。  “啟稟陛下,臣右僉都禦史趙穗。”一個胸繡雲雁的四品禦史踏出前來叩拜殿前,慶隆帝微微點頭應允。

  趙穗目光掃過剛才禦前大聲念著塘報那人,又斜睨一眼前列最上首一位滿頭銀絲,身著朱色祥雲仙鶴補袍的老者,開口道:“臣聞韓翁之方略欽佩非常,韓翁確實老於軍旅,深諳兵法之道,怎奈”,趙禦史啟唇舔齒,先是捧了韓不歧兩句,又厲聲道,“怎奈韓翁所言,卻頗有顛倒主次之嫌。此番涼虜南下,大同鎮周邊百裡,百姓十不存一,皆舉家內遷,萬畝秋糧亦眨眼間拱手相讓於人,敵之真意不言自明。另,幽冀並三地流民之害甚烈,鄉間多有縉紳望族遭難,而劉督節製諸軍於前,阻敵不能近我半步,已是為陛下、為生民百姓立下大功。兵者國之大事,數月間我朝廷天兵錢糧用度巨億,臣鬥膽,謹望陛下暫收鋒芒,傳令劉督收攏大軍虛意佯動,並遣使節北上規勸孛兒朵,將其間利害關節盡數闡明,此雙管齊下,北虜久持不下、退之無益,必會心生畏念,從而退兵複歸漠北。”

  趙穗一番長篇大論結束,前列的朱袍老者嘴角微揚,笏板豎起正欲出列,卻聽到身後已有人搶出,便悄然退回。

  “啟奏陛下,趙禦史身負輸言明諍之責,然其實不明軍務卻信口妄斷,效仿蘇張故事,忝辱禦史台重責。北虜凶殘成性,多年來戕害黎民無數,我前線大軍將士用命,皆恨不能生啖涼虜骨肉!各州縣百姓無不簞食壺漿助王師伐賊,而流落內遷者,皆因受韃虜欺凌以致背景離鄉!鄂爾渾以降,九邊皆消極固守,唯天策將士不計生死數度出擊,保得幽燕安定,臣請陛下明辨,我軍不可與敵相持過久,唯以堂堂之陣挫虜部囂狂氣焰是為正道!”

  “陛下明鑒,數月間大軍雲集徒耗錢糧無數,國力日減,而黎民生計不能保證,與北虜接戰徒耗實為不智之舉。穗倒要問刑侍郎一句,百姓何來食槳助我王師?莫不是天上掉下來的?臣, 亦請陛下明斷。”

  姬文嵩藏於袖內的指節緊崩,面上透出一絲不悅之色,心下已對這針鋒相對的二人失了耐心,換個人選繼續詢問道:“房相公可是有話要說?”

  片刻前那臨陣退縮的老者,便是被皇帝點名的中書令房志用,此時房相公稍稍前趨,禮數做全道:“老臣隻覺得韓翁高論妙極,實為妥帖之法,趙禦史為民請命忠心可鑒,便是邢侍郎所言,也佔了幾分道理。然,前方諸般態勢還是劉督看得最清,劉督一向穩妥著稱,所以劉督之策亦有道理。”房志用沒提出什麽實際論點,隻是滑不溜手為殿上幾人緩和氣氛,又將皮球踢回給皇帝。

  慶隆皇帝四下掃視一圈,心底敞亮如鏡,殿上說話這幾人,除卻韓尚書一貫以孤臣身份自重,其余皆是為各自背後的黨羽集團傳話的發聲筒。房志用講話四面兼顧,但對趙禦史的回護已將軍馬炮亮明;再看那氣勢洶洶的邢侍郎,言談兩句不離天策府,分明是在告訴皇帝,晉王雖遠在遼東,可其觸手已然延伸到了這朝堂之上,而那禦前念塘報之人,既是大同鎮劉督劉以治赴任前的舉薦人,又與東宮一派脫不開乾系。

  “一個晉王便夠叫人頭疼的了,太子卻非要攪一攪這混水。”房志用蹙眉思忖道。

  “罷了,朕乏了,且散去。明日朕會攜皇后與公主去校場觀禮,散了,散了。”慶隆沒再理會殿內的情形,捏著額頭喊過內官,“去坤寧宮,朕也該去看看皇后了。”

  “散朝。”內官的公鵝嗓音響起,滿朝文武再行大禮各自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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