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宴結束之後,楊堅雖然在宴席間喝了不少酒,但是遠沒有到醉酒的那種程度。於是又來到偏殿,用毛巾擦拭了一把臉之後,拿起公文看了起來。而獨孤皇后見楊堅處理公務,便也在楊堅一旁靜靜的看起了文史。
偏殿便處於一片靜默之中,只有蠟燭燃油時發出微弱的聲音。一個宦官步履謹慎的走了過來,向楊堅和獨孤皇后稟報道:“聖上聖後,晉王殿下求見。”楊堅繼續瀏覽著公文,連頭都沒有抬起來,說道:“讓晉王進來罷!”
宦官領命下去,不一會便見楊廣走了進來,向楊堅和獨孤皇后行禮道:“父皇母后,兒臣是來辭行的。本來是想在宴席上說,但思前想後,著實有些不妥,故而散席之後,兒臣來向父皇母后請辭。”
楊堅這才放下手中的公文,看著晉王說道:“這番你回京,不過才十日,本欲應該多留你一會兒。但是大隋新建,國事諸多,事務繁雜,你早些回去也是合適的。朕知道,你在河北道做得不錯,但是不可驕傲自滿,亦不可奢侈浪費民力,知道了嗎?”
楊廣恭敬的說道:“兒臣知曉,請父皇放心!”楊堅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你上次所說的科舉製,朕會在幾日後的大朝上向眾臣提出,然後公告天下,今年秋天便會舉行第一次秀才科的考試……”
“陛下!”獨孤皇后有些不滿的打斷了楊堅,眼眶微紅的說道:“阿摐此來是辭行的,怎麽又談論上國事了,那科舉製早先早已經商議定了,現在還談它作甚。就是阿摐,阿娘見你連半月都沒有,這次一走,又不知何時歸來……”
獨孤皇后說到這裡,有些哽咽的說不下去了,楊廣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安慰道:“阿娘無需傷心,阿五在宮中常住,長兄幼弟也在京城。有他們在,孩兒遠在千裡之外,亦是放心的。”
獨孤皇后收起傷心,似是有些愧疚:“阿五賢良淑孝,阿娘自是倍感體貼,可是東宮什麽言行,想必你也有所聽聞。你幼弟貪玩,但總歸還是日日進宮,最讓我擔憂的還是東宮,若是東宮能有你的一半,那阿娘也就放心了。”
楊堅皺起眉頭,像是有點不願意談論東宮,向楊廣說道:“既然阿摐辭行,朕和你母后自無不可,可決定何時啟程?”
楊廣答道:“明日做些準備,後日一早啟程回晉陽。兒臣走後,望父皇母后保重身體,不可操勞太過。”楊廣說完之後,跪伏在地道:“父皇母后長樂未央!”
……
其實楊廣啟程也並沒有什麽好準備的,第二天根本沒有花費什麽時間便準備好了。但是楊廣走可沒有那麽簡單,他必須要告訴東宮以及和他關系較好的一些大臣和親人,這是人情世故,必不可少,楊廣也不想得到一個不懂禮數的名聲,於是只能一一向這些人拜別。
且不說楊阿五哭的梨花帶雨,東宮也是一副依依不舍的樣子,楊廣自以為這不過是東宮的惺惺作態,也就陪著東宮演了一出兄弟情深。不說楊廣覺得有些倒胃口外,其他人都是一副感動的模樣。
等楊廣向宇文化及拜別的時候,宇文化及卻是一臉惋惜的說道:“這京城中煙柳之地殿下卻還一個都沒去過,著實可惜了,等下次殿下進京之時,我便帶著殿下一一閱盡這京城的風流之地可好?”這話聽得楊廣臉色一陣抽搐,大義凜然道:“大丈夫豈能留戀與那等地方!”
說起來,這京城中大小官員眾多,就算楊廣只是挑了少許,
但還是夜半而歸。匆匆洗漱之後,便入睡了。 次日上午,京城晉王府前車馬具備,顯然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楊廣便領著眾人浩浩蕩蕩的踏上了北歸的路程。
在這漫長的旅程中,蕭妍自是不願意騎馬,而楊廣也為她準備了馬車。蕭妍獨坐馬上略顯無聊,所以就將音繹喚了上來,一同陪著她。不同於蕭妍的沉悶,音繹顯得十分雀躍,不是的揭開車簾看著外面的景象,扭頭向蕭妍說道:“夫人且看,這些庶民都在耕田呢!”
蕭妍順聲望去,見廣袤無比的農田中,只有數十道身影,有些疑惑的說道:“這些庶民可是傭戶?”音繹搖頭道:“應該不是吧,夫人你看,那些庶民只是耕種, 並無人關心他人如何,想來傭戶應該有人監督,這些庶民卻是無人監督他們。”
蕭妍細細的看了一會,發現確實如音繹所說,有些奇怪道:“這些農田雖不是上田,但也不差,這些庶民就算平均下來也有二三十畝地,難道隋朝庶民都是如此富庶嗎?竟有如此多的農田?”
音繹聞言解釋道:“夫人有所不知,這大隋有一國策是為均田製,人人可分得田地,所以這些庶民有如此多的農田卻是不足為奇。聽說女子都能分得十幾畝地呢!”
音繹說到後面,不禁露出羨慕的目光看著車外揮汗如雨的庶民,見他們十分賣力的耕種著自己的田地,時不時的回頭看看自己耕過的田地,臉上露出一絲傻笑,複而更加賣力的耕種著田地。
但是蕭妍覺得這種國策實在不簡單,使得人人都有田地耕種,如此一來,隋朝想不強盛都難。而梁國,蕭妍想到自己的母國,卻露出一絲苦笑,梁國國力弱小,有民不過二十余萬,相比於隋朝和南陳這兩個龐然大物,確實有些微不足道了。
音繹看著一路上的庶民人人皆面露笑容,不禁也被感染了情緒,在車上濤濤不絕的向蕭妍講著馬車外的情景。有時候,蕭妍會在好奇之下,也會往車外望上一望。而這些車外景象帶來的震驚,讓蕭妍有些麻木的想著,隋朝必將統一天下。
蕭妍這麽想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南陳動亂剛剛結束,陳叔寶坐上皇位不久便本性暴露,荒淫無度,任用奸佞臣子把持朝局,雖然現在還沒有太大的反應,但陳朝日後肯定會自食惡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