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桃的唱曲兒,很顯然引起了屋裡四個人牙子的共鳴,這些人雖然做著人神共憤的勾當,卻很有些自命不凡。
《滄海一聲笑》表達的江湖人的灑脫和大氣,聽了幾遍以後,桌前的幾人,很是找到了些氣勢磅礴的感覺。
其中一人說道:“這小曲兒聽的倒是順耳,簡簡單單幾句話,說盡了咱們江湖兒女的心聲,要是這麽活一遭也不枉此生了!”
“老馮說的是,不過老馮你這猢猻模樣,倒是少了些大氣,哈哈哈哈!”另一人點頭稱是,順便還損了剛才說話那人一道。
先前說話的“猢猻”不僅沒生氣,反而賠笑著說道:“程大哥說的對,我老馮確實差點,不過大哥您的氣勢還是夠的,我們兄弟跟著大哥這些年,可是深有體會。”
原來嘲笑者是這夥人的領頭人,怪不得那老馮不敢還嘴。
另外兩人也是點頭附和,顯然這個程老大,在這幾個人牙子中,威望還不低。
那老馮繼續說道:“程老大,這個小女娃倒是可以留一下,小曲兒唱的這麽好,要是弄成殘廢可就可惜了,賣到青樓去想必能賣個好價錢吧。”
“嗯,你說的有理,不過這些事不是咱們幾個能定的,等回到長安,自然有堂主大人決定。”那程老大回道。說罷轉頭看了看王小桃搖搖頭說道:“可惜了這小曲兒是個女娃娃唱的,很是少了些氣勢!要是我堂中兄弟學會了,將來喝酒吃肉,再唱一唱這小曲兒,那感覺可就不一樣嘍。”
隨即他揮了揮手吩咐道:“先把她帶回去,你們三個去替了外面把風的老趙他們,老馮把準備好的飯食去給那幫娃子送過去,加上‘調料’,切不可出什麽差子,今夜醜時,準備撤離!”
老馮三人起身領命行動。
王小桃回到隔壁的庫房中,還沒等她說什麽,老馮就端著一籠菜團子走了進來,留下一句“趕緊吃”就關上門出去了。
幾個小孩子看到有吃的,瞬間就跑到那菜團子旁邊,張茅憑借自己年齡的優勢,很快搶到五六個,回到李熹和王小桃身邊,一人遞了兩個就準備進食。
王小桃趕緊攔住他,說道:“先別吃,這裡面可能有迷藥。”
張茅奇怪的說道:“我們都吃了好幾次了,怎麽會有迷藥?他們幹嘛這要迷暈我們?”
李熹製止了張茅的發問,示意王小桃說一下探聽到的情況。
王小桃想了一下說道:“外面確實是有七個人,有三個剛剛替換出去,包括剛才那個送吃食的,還有三個這會應該已經回到旁邊那個庫房了。”
說完示意李熹二人別說話,認真的聽了一下隔壁的動靜,然後說道:“確實換了,除了那個程老大,另外幾個聲音不是剛才那三人的了。”
李熹很有些佩服這個隻有七歲的小姑娘,她的表現顯然比旁邊這個只知道吃的張茅成熟多了。
李熹問道:“那為什麽你說這菜團子裡有迷藥?”
“我聽到那個程老大說,給咱們的飯食裡面加點調料!”說到這裡,王小桃不由得有些著急了:“而且,他還說,今晚醜時就要離開這裡了!”
“離開這裡?”李熹一聽,眉頭也皺了起來!這麽著急?本想這些人牙子最少也要再呆個一兩天,自己也好慢慢計劃,現在看來不能再等了!這會兒也不知道是什麽時辰,到醜時也不知道還有多久,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王小桃見他不說話,著急的問道:“你到底有沒有辦法?要是等他們把咱們弄走,
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他們還說要把我賣到青樓去……”說著已經帶了哭腔,畢竟還是個小孩子,這幾日強撐著不哭已經是家裡教導有方了,一想到就要被賣到青樓,可能永遠都見不到爺爺和父母了,頓時就有些忍不住了。 李熹連忙安慰道:“莫哭莫哭,你知道他們要把咱們運到什麽地方去嗎?”
王小桃擦了擦眼淚,說道:“那個帶頭的說是等他們回長安見了堂主,就賣了我……”
果然是長安!李熹想到,好歹知道個方向,現在隻能死馬當活馬醫醫了!
他拉過王小桃,給她使了個眼色,就狠起心來照著王小桃那張小臉扇了下去!
頓時王小桃感覺眼淚鼻涕都出來了,不由得大聲喊道:“你竟然敢打我?我與你拚了!”說著朝著李熹就衝了過去,隻是嘴中的大叫一直沒有停下。
張茅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懵了!隨即他想到了什麽,馬上跟著喊起來:“別打了!你們別打了!”嘴裡喊的熱鬧,卻是根本沒有上前去拉,隻是在旁邊跳著腳大喊,聲音可謂是一浪更比一浪高!
剩下的幾個孩子,有膽子小的已經跟著哭了起來,頓時整個昏暗的庫房裡亂作一團!
李熹等人的動靜很快就引來了隔壁庫房的人牙子們!
那帶頭大哥,看到房間裡面打的昏天黑地的李熹和王小桃,大吼一聲:“都住手!再敢打,老子現在就宰了你們!”
王小桃聽到有人來了,頓時松開了李熹的手,沒想到李熹不依不饒,一把就推倒了她,後腦磕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很是刺耳!
程老大沒想到他都喊停了,這個小毛孩子還敢動手,上前就照著李熹當胸一腳!
李熹猝不及防,隻感覺胸口像是被一塊大石擊中!疼痛還是次要,那種要窒息的感覺差點讓他暈了過去!
程老大上前拉起王小桃,冷聲問道:“怎麽回事?都活膩歪了嗎?”
王小桃摸著後腦杓摔起的大包,哭著的說道:“他搶我的菜團子!我不給,他就打我!我的臉都沒有知覺了!”
旁邊的一個人牙子拿來油燈,程老大看到果然王小桃的臉上有著很清晰的巴掌印。
“把那小雜種給我拉出來!”說著掉頭走了出去。
李熹努力的吸氣,想要緩解胸口的難受,好在他跟著劉首禮練了幾年的武藝,雖然因為年齡太小沒什麽大的戰鬥力,身體卻比一般的七歲小孩強的太多。
很快李熹就被拖到了隔壁的庫房,程老大陰森森的說道:“小雜種,你竟然敢在老子的手下鬧事?老子現在就費了你一雙手!”
李熹掙扎的想要站起來,旁邊的人牙子卻不給他這個機會,一腳踹在他的背上,李熹又不得不爬了下去,嘴上卻說道:“小爺不是嚇大的,有本事你們弄死小爺!”
屋裡的幾人以為自己聽錯了,做這行這麽久了,還是頭一次見到不怕死的小娃娃!
程老大也是火往上竄,上前抓住李熹的頭髮狠狠的往地上磕去!
“你以為正是什麽地方?老子不敢殺了你?”程老大壓著火道。
李熹這會兒已經被撞的有些暈乎乎的了,毋的還嘴硬的說道:“幾個小毛賊,小爺是李財主家的,你敢動我,我一定讓我爹殺了你們,殺了你們!”
程老大這會反而不太生氣了,隻覺得這個小娃娃實在是傻到家了,正準備讓手下教訓一頓就拉回去,誰知李熹卻給他來了一句後世經典的國罵!
“日你母親!我是你爹!”
程老大剛壓下去了火氣,瞬間衝進了頭頂!
“你找死!”
說著“砰”的一聲就一腳踢在了李熹的腹部!
李熹被踢的滾了好幾圈,一頭撞在了牆上,沒了聲息。
一個人牙子趕緊上來拉住程老大,安慰道:“大哥,這小子不知好歹,打死活該,您可別氣壞了!”
程老大擺擺手,示意另一個手下去看看李熹的情況,那手下伸手試了試李熹的鼻息,回頭道:“程老大,這小娃子好像死了!”
程老大這時也冷靜了下來,來到李熹的身邊,伸手進了李熹的胸膛,半晌,程老大皺眉道:“晦氣!心跳沒了,死透了!”
隨即他站起來,指了兩人說道:“你們兩個,把他找個地方扔了!”
那二人這不廢話很熟練的抬起李熹就出了門去,這種打死孩子的事經常發生,他們也不覺得有什麽,隻是這自己找死的卻是頭一分……
隔壁庫房中,王小桃聽著旁邊的聲響,心裡默念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