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啟之一點也不傻。
他是絕不會隨便命令士兵們開槍的。
眼前的工人隊伍,沒有一萬也有好幾千,是自己隊伍的十倍有余,雖然手裡沒槍,但是若惹急了,鬧起衝突,往上一闖,自己還能否保住囫圇個兒,還很難說。
再說了,自己若是成了“屠殺數千工人”的罪人,那麽……後果如何,是可以想象的。到時候,隻怕會給日本人當一個大大的替罪羊。
誰傻?
老子才不當這個冤大頭呢。
因此,當何大拿假惺惺地冒充好人,讓他的隊伍收槍後退的時候,邵啟之也趕緊就坡下驢。
“後退,把槍收起來。”
命令一下,偽軍機槍連的士兵們,立刻把十幾挺機關槍收了起來,緩緩後退。兩旁邊的端著步槍的士兵,也隨之後退。
緊張的僵持局面,慢慢緩解。
……
何大拿轉過身來,朝著工人們舉著胳膊高喊:“弟兄們,誤會,都是誤會,何某晚來了一步……”
“何礦長,”石黑子憤怒地喊道:“哪裡是什麽誤會?日本鬼子抓了那麽多工人,都是誤會麽?趕緊把人給放了。”
其他工人們也亂嚷嚷,“對,把人放了。”“不許抓人。”“不放人,就跟他們拚了。”
何大拿滿口答應,“是,大家放心,我一定替大家向日本人交涉,盡快放回工人……弟兄們,大家聽我說一句話。”
面前亂哄哄的人群,逐漸安靜下來。
何大拿提高了聲音說道:“弟兄們,本人向來講究與人為善,這回晚來了一步,致使礦方的日本人和大家起了衝突,事情鬧了出來,總得想辦法救人,何某決計不避風險,挺身而出……”
愣子聽得不耐煩了,打斷了他這些冠冕堂皇的鬼話,“何礦長,少說廢話,趕緊放人是正經。”
何大拿眼珠一轉,把兩手一攤,“我何嘗不想讓他們早點放人?可是我說了不算啊,這不是正想辦法嘛……弟兄們,咱們需派幾個領頭的主事人,作為代表,跟著我去跟日本人談判……”
“談什麽判,放人不放人,還不是日本人一句話?何礦長,你別耍心眼兒了。”
何大拿作出一副委曲的模樣,“我跑前跑後,又為了誰?弟兄們,何某不敢抱功勞,苦勞總算有吧?日本人抓了人,我有什麽權利讓他們放人?只能據理力爭,你們派代表幫著何某說話,這總不算分外吧?”
……
石黑子和老陳等幾個工人,咬著耳朵商量了一下。
現在,罷工鬥爭已經進入下一個環節了,談判,是必須的,也是躲不過去的,老是這麽亂紛紛地亂嚷,最終解決不了問題。
他擠出人群,對何大拿說道:“何礦長,若說主事人,我們是沒有的,但是出幾個老工人,跟著你去找日本人談判,這可以。”
“好好,那……有哪幾位弟兄,跟我前往?”
“就是我們幾個吧,也不用找了。”石黑子說道。
其實,這幾個人,都是事先大家商量好了的。
充當“談判代表”, 是一件非常危險的差使,因為代表工人出頭露面,很自然就會被鬼子視為“罷工組織者”,看成眼中釘,肉中刺。
那麽,很可能被日本鬼子殺害。
即便躲過鬼子迫害,在罷工以後,也免不了被鬼子給“秋後算帳”。
石黑子等人,不明白這個麽?當然不是,他們有自己的打算,這幾個充當“代表”的人,以後都要離開煤礦,去投奔八路軍隊伍。
比如石黑子,早就秘密參加八路軍偵察隊了……
……
石黑子、老陳、愣子等幾個人,作為“談判代表”,跟著何大拿,走出人群,走進煤礦的辦公大樓裡。
辦公樓裡,殺氣騰騰。
好幾個鬼子兵,端著上了刺刀的步槍,守在門口,樓道裡,還站著一溜,一個個把刺刀都端在手裡,刺刀的刀尖向外。
這就形成了一種“刀陣”樣的陣勢,你想進樓道,就得從刺刀中間走過去。
石黑子勃然大怒,說道:“這是幹什麽?拿著刺刀嚇唬人麽?我們是來談判的,不是來走刀陣的,拿著我們當犯人?呸,瞎了狗眼。老陳,咱們回去。”
他扭身就走。
老陳等人,跟在石黑子身後,就往樓外走。
何大拿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