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曉的時候，攻打窟窿山的隊伍集合，準備出發。

嶽正龍帶著一個胖乎乎的中年人，來見丁飛虎，“老丁，你看，這是你的老朋友。”

來人是野雞寨的財主，賴中光。

丁飛虎上前打招呼，“賴先生，你好，咱們又見面了。”

“丁隊長，”賴中光笑道:“這一回，我帶著你們，去攻打窟窿山神龍洞，我被他們綁過肉票，熟悉洞裡邊的地形。”

“太好了，謝謝你。”

“不客氣，我的命是你們救的，打土匪，出一點力，是應該的。”

丁飛虎覺得很是欣慰，心道:“賴中光這樣的人，才是團結的對象。”

他不禁更加佩服當初胡婉婷堅持讓他把金條送還賴中光的決定，暗暗在心裡有些慚愧。

……

縣大隊一百多人，偵察隊五十余人，踩著拂曉的冷霜，由呂德和賴中光的帶路，悄悄出發。

嶽正龍一路上和丁飛虎討論著戰鬥的具體細節。

因為窟窿山地形特殊，山勢崎嶇險峻，敵在暗，我在明，偷襲是辦不到的。因此制定的作戰方案是:詐騙加強攻。

嶽正龍說:“老丁，主攻，由縣大隊負責。”

丁飛虎一聽就火了，“怎麽著，你瞧不起偵察隊?覺得我們不會打仗，是不是?”

“你看你看，我什麽時候說你不會打仗了?我的意思是說，咱們兩家各負一半責任。”

“這還差不多。”

“你們偵察隊，負責‘詐騙’，這也正是你們的老本行……”

“等等，老嶽，怎麽你說話越來越不對味兒，我們偵察隊這些人可都是老兵油子，是從戰場上打出來的，什麽叫詐騙是老本行?”

“你看你看，你總是聽不懂好賴話，我的意思是說，你們偵察隊能乾的活兒，我們乾不了。”

“這還差不多。”

“唉，真是頭順毛驢。”

“你說什麽?”

“我的意思是說，你打了好幾年仗，脾氣見漲了，老虎屁股摸不得……”

……

部隊抵達窟窿山了。

天色將曉，東方泛著黎明的白光，一片薄薄的白霧，籠罩在群山峻嶺中。

丁飛虎心裡一陣高興，這樣霧蒙蒙的天氣，對於隊伍正好起到隱蔽作用。

小毛和胡婉婷，走在隊伍最前面。

胡婉婷今天穿著件粉紅色棉襖，披著件銀灰色鬥蓬，頭上圍著條雪白的圍巾，打扮得很是豔麗。

他們要實施“詐騙”。

拐過一道山角，隻聽空中響起一聲“吱”的怪叫，一支響箭，嘯叫著從天空飛過。這表明——土匪已經發現他們了。

隊伍並沒停下，對響箭毫不理會，繼續沿著崎嶇的山路，向前疾進。小毛走在隊伍前面，用手在嘴邊卷起個喇叭筒，高聲喊道:“五姑娘來拜山，帶了老瓜和黑碗，各路山神，請出來見面——”

清晨，在寂靜的山裡，聲音喊出去，引起隱隱回聲。

史大剛邁開長腿，緊走幾步，擋在胡婉婷的身前。

胡婉婷說:“老史，你別擋著我呀，我的角色是五姑娘，得讓他們看見我。”

史大剛悶聲悶氣地說:“賊們眼睛尖著呢，早就看見了，得防著他們打黑槍。”

他用自己寬大的身子，擋著胡婉婷，隨時準備為她擋子彈。

胡婉婷心裡一陣感動，多好的戰士啊。她拉著史大剛的胳膊，“老史，他們要是打黑槍，你的目標更大，更危險。”

“不不，他們不會打我。黑槍是衝著頭領去的，不會打小嘍羅。”

說著話，一行人迅速前進。

前面，是一個門扇形的山口。

高高的石峰上，探出一個土匪的身影來，朝著這邊揮手高叫:“停止前進，請五姑娘前來說話。”

小毛罵道:“放屁，五姑娘是什麽人?能讓你們呼來喝去?快點把陳當家的叫出來，讓他親自迎接五姑娘。”

丁飛虎小聲命令:“準備戰鬥。”

隊伍繼續向前走，每個戰士都把上了頂門火的槍緊緊抓在手裡。

山峰上的土匪，尖著嗓子叫嚷:“再往前走，開槍了。”

小毛也衝著他喊:“陳當家的在哪兒?趕緊讓他出來，別給臉不要。”

“叭，叭，”兩聲槍響。

聽得出來，槍是衝著天空放的，這是土匪在發出警告。

再往前走，土匪真會開槍了。

胡婉婷從史大剛身後閃出來，朝前面喊道:“陳孝禮個王八蛋在哪兒，他要不出來，老娘踏平窟窿山。”

石峰上響起一個粗豪的聲音:“請問五姑娘，可是從海邊兒過來的麽?”

這聲音……丁飛虎和小毛都能辨別出來，正是陳孝禮。

陳孝禮來了！

丁不虎趕緊小聲命令:“花萬裡，花萬裡，他要露頭就開槍。”

“嗯。 ”花萬裡就跟在身後，把步槍挾在右臂下。

擒賊先擒王，若是一槍把陳孝禮打死，那就好辦了……

……

但是，胡婉婷面對陳孝禮的問話，卻是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了，她緊張地問小毛，“他什麽意思?”

“我也不知道。”

胡婉婷躊躇了一下，怎麽回答陳孝禮?

她急中生智，朝著前面喊道:“陳當家的，你說什麽?我沒聽見，你亮一亮相，再說一遍。”

一塊石砬子後面，探出半截黑色禮帽來。

陳孝禮終於露頭了。

可是……遠遠望去，只有半個禮帽，那張臉卻始終沒有露面。

胡婉婷繼續喊道:“陳當家的，婆婆媽媽的有意思麽?你若是不願意我打擾，那我回去了，你可別後悔。”

那半截禮帽搖了搖，往高處抬了抬，腦袋的上半截，終於露了出來。

“叭，”

一聲清脆的槍響，只見那頂禮帽猛地飛起來，飄向空中。

“啊——”一陣驚叫聲。

這一槍，是花萬裡打的。

……

隨著花萬裡的槍聲響起，偵察隊戰士們，瞬間便進入了戰鬥狀態。

大家“嘩”地一下散開來，迅速就近找地形隱蔽。舉起槍來，朝著前面射擊。

“叭，叭叭，”槍聲陡然激烈起來。

石砬子後面，土匪也開始射擊了。

清晨的山谷裡，登時槍聲大作。

丁飛虎、胡婉婷、小毛……一個個靈活而矯健的身影，利用山石、溝坎作掩護，一邊射擊，一邊迅速前前面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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