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膩如脂色若琮,香潔定知神受餉,珍同金菊與芙蓉。
一隻手,輕輕揭開蓋子,一股濃濃的清香撲鼻而來,仿佛一下子便勾起了人肚子裡的讒蟲。
單單就光聞著這味,也是一種享受。
蘇臨風看著鍋裡的成色,先是點頭,後又是搖頭。
雖有了些許創意在裡頭,但是這火候之功,不是短時間以內,自己能夠熟練掌握的。
?此外,他還清楚記得父親提醒過他一個小常識,就是蒜瓣裡面的蒜芽,應該要把它去掉,蒜芽裡面雖有很多營養,但澀味比較重,且易焦。對於一鍋菜還是湯而言,還是不合適的。
往往一個小小的細節,會影響道一鍋的菜。
去掉了蒜芽,會使得這一道菜更加細膩有口感。
片刻後,蘇臨風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蘿卜煨肉走出了廚房。
香噴噴的甘美之氣,在小店內漫延迂回,縈繞人的鼻端,令人迫不及待想嘗試一番其中的滋味。
很快,清香的美味,置於老少二人桌前,近聞之,便是心曠神怡。
少女小嘴呈O字形,看這模樣,已是忍不住了,拿起了筷子,準備一“品”為快了。
一片蘿卜入了舌尖,彷佛似進了一片有花有果的田園,安然享受著大自然的風光……
老人也開始吃將起來,對於美食佳肴,他可是從來不客氣的。食物入口,老人細細品味著,待美食入肚,方開口道:“味道別致,比上次更美味了。”
蘇臨風笑著道:“您過獎了,這僅是一道很品常的菜肴。”
老人不以為然道:“細節見真功,要說平凡,談古論今,帝王將相……這些我就不細說了吧。”
蘇臨風默然,這位老人學識很高。
老者吃著菜,喝著酒,看這一副摸樣好不愜意。
見此,蘇臨風自然是不打擾對方享受美食了。
十余分鍾過去,老少二人也吃到尾聲了,片刻後,老人叫來蘇父道:“你這私房酒,可否單獨賣給我幾來瓶。”
蘇父搖頭道:“您要是想喝了,過來就是。”
老人哈哈大笑道:“你真是生意人。”
蘇父靠近他耳邊,細語道:“……”
老人聞之,目光異色閃過,原來如此。
幾分鍾後,蘇臨風送客於門外,老人回味著舌尖殘留的余味,回頭轉身對他說道:“菜亦香,酒更盛,就差盛酒的幾個好杯具。”
蘇臨風淡淡一笑。
老人又道:“古之飲酒從杯具上下了許多功夫,暫不說古,說今。就說那西方的香檳,卻也要講究細而高的玻璃杯。”講到這,他看著蘇臨臨風道:“你可知那香檳為何講究這?”
蘇臨風低頭沉吟,這個他還真沒有想過。
老人自問自答道:“西方人喝酒,喝什麽酒,要用什麽杯子,都有一定之規的。就拿喝香檳酒杯來說,他們早先講究用細而高的杯子,因為細高酒杯,可以讓杯中泡沫保持堆積的時間延長,不易消散……你覺得是否有道理?”
蘇臨風微微搖頭,應該不僅僅於此。
老人笑道:“實際是有幾分道理的,只不過,後來有一位在巴黎頗有聲望的專家,對於此,有些不同的看法,他說用細而長的酒杯是看酒,營造酒得氣氛,並無其它了。
“他反倒是建議用矮而胖的酒杯,如此香檳的芳香才能盡量發揮出來,可以突出聞酒的效應,對於人得感官來說,嗅官又勝於視官了,
於是近年來,香檳酒杯出現了另外一種演變。” 講到了此處,老人輕歎一聲:“酒是一種文化,但酒杯何嘗不是呢?”說完,老人帶著小孩走了。
蘇臨風看著他們的身影,漸漸消失自己的視野裡。老人家對酒有一種特殊的感情,今日喝得稍多,興致所發。
?對於喝酒所用的器皿,古人卻是注重了許多,現代社會發展高速,古老的技藝傳承在慢慢消失……
……
小城街道,三人而行。一副俗世的小城夜色生活圖景,悄然展開。
蘇父走在前頭,領著兒女在街上東轉西轉,轉入一個小巷,來到了一家面館……
這家面館的老板是一個年輕的漢子,身材精乾。
只見他炒粉很利索,先在鍋裡煎一個雞蛋,炸一點香豆乾,擱些芹菜杆,就將浸泡過的粉絲抓入鍋裡急炒。
蘇小小問:“老板,你這個炒得是什麽?
老板說:“炒桌面。”
話音是炒桌面,當然不能根據語音來判析。
蘇小小愕然道:“桌是什麽桌?”
蘇父在一旁微微輕笑著,這家面館是季母發現的,說是非常好吃。今晚,他帶著兒女一起過來吃了,對於特別的美食,怎能……
老板說:“桌,是有個木字旁的那個桌。”
老板念的是第四聲,蘇小小的腦子裡閃出一個楮字,楮字的音為chu,然而,別字大王的蘇小小,一直念楮為zhu,或者是少時說客家話鬧的,反正念那音了。
?炒桌面也太奇怪了一點,邊上的人插話,普通話還不及老板,更說不清。
說話間面就炒好了,這是嵊州的炒桌面,實際是米粉絲,在隔壁的DY市,叫米粉乾。
吃過的人,會知道嵊州的桌面特別精細,嵊州的米粉細若遊絲不敢稱,細若絲線是可以稱的。
蘇小小對於米粉乾是認識的,眼前得桌面細得完全可以紡布,白裡透黃,細圓的,膠絲般光潔。
蘇小小問老板:“這桌面是哪兒的?”
?老板回:“嵊州。”
這下就把蘇小小真弄糊塗了,嵊州和東陽很近啊,她怎麽沒有聽說過桌面。
她不免問道:“這與東陽的米粉乾有區別嗎?”
老板說:“我們嵊州的“桌面”是雜交精米做的,我們嵊州的特產,秈米,我們跟東陽交界吧,那邊長的水稻。”
大凡談起吃食之類, 每一個人都愛家鄉,這位老板也不例外,他絕不認為,他的炒桌面與東陽有何關系。
老板口口聲聲桌面,蘇小小僅知嵊州有一道炒楮面的楮,這與米粉有甚麽關聯呢?使得她一度陷入思維的盲區,是不是它長有一種苦栗而磨了面呢?合了米粉做的?
?但是,老板明說是秈米之作麽,蘇小小被他的木字旁所困擾。
確乎如此,二人的語言不能清晰的溝通。
老板又炒下一鍋了。
蘇小小苦著臉跟著老爸和大哥一起坐下。
對此情況,如果通過漢字而不是漢語來溝通,那就會精確得多。
只要是漢字,不論你方言如何的千奇百怪,它仍是能歸為一統,哪怕港台人士大聲“挖塞”,你仍是“挖塞”,一經漢字凝固,也就是我們漢人說話的一部分。
但是楮字,本也與剡州大有乾系,楮是近似桑樹的一種樹,這楮樹的皮可用來造紙,舊時楮紙便產於剡地,號稱剡楮,那就是剡州或嵊州的楮樹造的紙。
楮也曾為紙的別名,舊時稱紙為楮先生,將詩文書畫悉數簡稱“楮墨”,至宋、金、元時發行紙幣,那錢多用楮皮紙製成,紙幣因此也稱楮券。
老板很快炒完一碗經細而芳香的桌面,放置於三人桌前……
蘇臨風看著眼前這一碗精細而芳香的米粉絲,惟其細膩,駐留芬芳。
心裡讚了一聲:
的確與眾不同,這桌面看起來特別的細,絲絲縷縷一團亂麻,似添加了米香、芹香、豆乾香、雞蛋香、油香各味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