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這一戰終於結束,韃子已經被全部消滅,這也是不幸中的萬幸,可是這並不能緩解許夫人心中的愁苦。韃子和她仇深似海,她的父親因為韃子的事情而死,她的丈夫死在了抗擊韃子的前線,而現在她唯一剩下的親人哥哥也要死了,這種打擊可不是誰都能夠承受的。
父兄丈夫每一個都是不共戴天的仇恨,現在許夫人隻感到一陣陣的烈火在自己的胸膛裡面燃燒,快要將她燒毀了。在陳吊眼住處的外面已經站了不少人,連張世傑都已經趕了過來,但是他們都無法阻止這一幕悲劇的發生,所以一個個都愁眉苦臉,當他們看到許夫人來的時候,甚至都沒有一個人敢上來和她說話,這不是因為許夫人不好接近,只是因為他們在這一刻都感覺自己虧欠這個女人太多了。
倒是許夫人神態自若,反而對他們輕輕厄首算是打了招呼,就在剛才她走下馬車的時候心中已經變得無比平靜,因為就在這一刻她已經下定了決心要和韃子不死不休了,決然已經做出了決定,那麽悲傷還有什麽用處?一切都好像只是一個過場而已,所以她走進去的腳步也變得不那麽沉重了。
屋裡滿是刺鼻的藥味,但再好的藥也治療不了這麽嚴重的傷勢,陳吊眼躺在床上,臉色就像是金色的黃紙,眼看著已經沒有一絲的血色,許夫人本來以為已經堅定如鐵石的心腸忽然還是動了一下,然後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珍珠項鏈,大顆大顆的向下面流淌著。
“哥,我來晚了!但是韃子都已經被乾掉了,你可以瞑目了。之後我也會給你報仇,一定要殺了我們家的大仇人張弘范,這輩子我和他不死不休,這一點你放心好了。今天妹妹就送你到這裡,但請你不要走的太快,請等等我,很快我就會過去找你們,咱們一家團聚。要是見到了爹見到了許郎,告訴他們,我沒有給他們任何人丟臉,我將此身許國,已經再無旁念,今生咱們的緣分到此為止,剩下的來生再會吧。”想完這些話之後,她驀地轉身向外走去,走的沒有一絲猶豫,步履反而要比進來的時候還要堅定的更多。
但就在她即將要跨出門檻的時候,身後忽然想起了一個聲音,她猛地轉身,之間陳吊眼已經坐了起來,一雙向上挑起的眼睛瞪得像是銅鈴一樣,而一個低沉但有力的聲音也從他的喉嚨中爆發出來“殺韃子!報大仇!不死不休!”說完這些話之後他才終於像是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氣,轟然倒回了床上,一代悍將就此隕落。
這十個字已經傳遍了外面沒一個人的心中,他們也都已經變了臉色,一個個殺氣騰騰恨意衝天,仿佛是感覺到了這股恨意,本來就一直烏雲密布的天空忽然想起了一道驚雷,然後大雨瓢潑一樣從天而降,但是不管是張世傑還是其他官員士兵沒有一個人離開原地,他們都站在雨裡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們的心裡有些許的舒服,天上大雨傾盆,心中淚如滂沱,這一刻情景交融。
“傳我命令,明日和韃子決戰!望我軍上下全都以陳將軍為榜樣,奮勇殺敵死戰不退。前進者無賞,後退半步者立斬!士兵退,將官殺,將官退,本帥殺,本帥退,人人皆可殺!”面對這麽一個殺氣騰騰的將領,全軍上下竟然並沒有出現什麽不好的反應,每個人都顯得躍躍欲試,恨不得現在就衝出去和韃子決一生死。
但是天公不作美,這場雨竟然連續下了十天,由於雙方的火器、箭矢都不能在這種天氣裡面使用,如果單純的上去肉搏戰好像也並沒有什麽戰術價值,所以張世傑並沒有趁著這個好機會展開決戰,反而一等再等,白白的錯失了良機。
而當天回到軍營中的張弘范和夏貴則是又聚在了一起開了密謀,張弘范可是看到了整個戰局,他對於今天這一戰有太多不可理喻的地方了,所以一回來就開始吐槽起來“這個張世傑簡直就是一個蠢貨,他到底是怎麽當上宋軍主帥的?有傳言說他以前是北人,難道他真的是元人的間諜不成?”
夏貴也是一臉的無可奈何“這件事大帥要是都不知道, 我就更不好說了,但是他的表現真的太過於奇怪了。這一戰打到現在我是一點都沒有看明白他把船隻連在一起到底有什麽作用?既發揮不了集團作戰的能力,又不能靈活的躲避,只要我們全力進攻一個點他們就一下子完了,就算他們的火器再多也沒有用處啊,可他們還沒有張順那種實力,到底這是在幹什麽呢?”
“這個張世傑我以前也曾經問過不少人,但是他們都認為這個人絕對不是間諜,因為無數次他都可以直接投降但是他卻一直都不肯,甚至把他自己的親外甥都殺了,也不願意投降,這不是一個間諜該有的手段。至於他的指揮我也是無言以對了,天下怎麽還有這麽愚蠢的指揮官?要是他有張順一半的能力,我們也不會這麽容易,但張順要是只有他這個能力大宋也早就完了。”張弘范說到這裡不禁再次歎息“擊潰他,殺光他,對我們來說都不是什麽大事,絕對可以手到擒來,但問題是我們到現在為止也沒有和張順他們取得聯系,我們還沒有得到他們的確切答覆,這要是就把他們擊潰了,我們可怎麽再往下面談?所以暫時我們還要放松一下,可問題是這樣的對手讓我們就這麽等下去,也實在太過於令人生氣了,這哪裡是打仗,這完全好像一場玩笑嘛。”
“大帥說的對,現在還真就不是乾掉他們的時候,我們還要等,現在我們也不好去和他們談,只能呢個等著他們開出價格這是一個非常艱難的過程,但我們必須等待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