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此事轟動興慶府。

　　王帥也因此收了100貫錢，即因為這家人有了後，也因為富人命貴的這句話，現在已經是城內名言。

　　結果有一陣子都是難產的孕婦送來，連著一個月剖了四十例，貴族、富人和普通百姓都有，普通百姓多一點，貴族和一些富人還是覺得一個男人摸自己老婆身體是不能接受的事情，窮人則覺得爛命一條，多一個後代多一條路，女人被摸了就摸了。

　　這一個月的收入就把前幾個月的虧損都打平了。

　　西夏人覺得既然能救孕婦，就能救嬰兒孩童，於是這類病人就多了。兒童的病有些放到現代也很難醫治，好在有疫苗可以預防。王帥對很多病就自然也沒辦法，比如麻疹、天花、白喉等等，前兩者是傳染病，隻能靠小孩子自己去扛。

　　好在王帥還沒發現這樣的病例，否則除了自己小時候注射過各種疫苗，梁氏等人都保不住傳染的可能性。

　　一些小孩子多伴是吃壞了東西、感染病毒感冒、或摔傷了等等，這都是急診常遇到的東西，找到對證的草藥治成消炎藥，就能應付一大部分。

　　青霉在哈密瓜上大量生成，在參考了醫學書，也借助於虛空儲物間的一些醫療器皿，終於得到了幾萬個單位的青霉素，王帥心理松了口氣，這就多了一大利器，可以治療很多病了。

　　如果從四川那裡買回黃蒿，提煉出青蒿素，王帥覺得自己能在十年內成為此時包括大宋、夏遼金在內的首富。

　　但他並不在意金錢，這是性格使然。

　　能在古代製造出現代藥物，讓他很有成就感，接下去定個目標就是生產青蒿素---需要乙醚，看來要進軍化工業，各種疫苗---需要進軍生化工業，連消毒用的雙氧水都得進軍化工業，紗布則要進軍紡織業，嘖嘖，這還是得要錢。

　　這天送來個孩子，居然是白喉！當時人稱鎖喉風。

　　王帥趕緊親自把孩子放到後面一間病房，不讓梁氏接觸，要求病人家屬回家用柳條水消毒，把醫館重新用生石灰水澆了下院子，酒精擦拭病人摸過的地方，梁氏等人帶上自己發明的口罩。

　　嘗試一下青霉素，先給這孩子皮試過敏，結果樂觀，用針劑開始治療。

　　此時的人沒有耐藥性，青霉素發揮了驚人的作用，不出三天，這孩子就痊愈了。

　　王帥默默對後人說對不起，很可能過八百年，你們就要面對已經抗衡各種藥物的超級病菌了。

　　這孩子是仁多家族的繼承者，侯府世子，於是侯府送來一幅字，上述:醫神。

　　興慶府醫療界鴉雀無聲。

　　沒有辦法，該死的難產被王帥救活了，鎖喉風這種絕症也被他救活了，醫術是沒辦法通過人脈來經營的，它和戰爭一樣是見真章的。當然在現代，傑出的醫生無論到哪裡都是地位超然，但在古代就可能因為當禦醫被皇上砍了脖子，因為某些聳人聽聞的治療方法，華佗被曹操關進牢獄最後弄死了，外科醫生也可能在歐洲因褻瀆基督教，被教廷燒死了。但在這裡，一個民間醫生治療奇跡還是產生了神一般的威力。

　　結果出問題了。

　　什麽問題呢?

　　王帥仍保持醫院大門朝所有人開放的原則，每天大量窮人來看病排隊，勳貴富人也得排隊，那有些人就會派死。

　　窮人死了就死了，但勳貴排死了就麻煩了，不敢去怪罪王帥，開始有人私下裡串聯是否把門口排隊的窮人趕走，

或者插隊。　　前者容易引發眾怒，後者比較容易，富人跑來對排在前面的窮人說:多少多少錢買你的位置。

　　有些人不肯，但總有人肯的，直到價格對得上窮人的命。

　　有些人悶聲不響，有極少數死了病人的家人開始上告開封府。

　　開封府把王帥叫來詢問，此事又轟動興慶府，醫療界幸災樂禍的大有人在，佛教界也暗戳戳私語，皇帝也對此甚為關注。

　　開封府尹很頭大，當堂詢問王帥，外面圍了一堆人。

　　“王帥，你說富人命貴，窮人命賤，又說天下人有慈悲心，對所有人都開放治療，然有富人購買窮人的位置去看病，等於殺死窮人，這又何解?”

　　這問題誅心啊。

　　王帥拱拱手說:“王帥力有不逮，沒法救所有人的命，所以排隊是一個規則， 那就是先來後到，排不上是閻羅王索命，就沒有辦法。老天爺給每個人定下命數，到這一天該走，閻羅王派人守著，我在地獄門前堵了一下，也就是能堵得住幾個人而已。老天爺賞醫者一身醫術，也就是想給人間一個平衡的機會。而你不管是窮人還是富人來排隊，也就是在老天爺和閻羅王之間搶一個機會，這是我定的規則。而貴人富人帶來了一個價格，意思是窮人的命值多少錢，那有些窮人接受這個價格。這個價格不是我定的，他進來我這裡可能是免費的，可能是廉價的，但他覺得不用治療了，花命收錢去給家裡人留一筆錢。我認為這是他們之間的交易。而交易之後，又來告狀，這不是我的事情，而是開封府大人您的事情了。”

　　門外一片嘩然。

　　王帥創造了一個詞匯:交易。

　　窮人以命換錢，圍觀的人默默點頭，如果能以命換錢，回去自己扛，的確是自己有可能選擇的阿。

　　皇帝派內侍在門外傾聽，勳貴也在門外傾聽，想要知道一個結果，看看哪一天自己有無機會利用。

　　開封府尹想了很久，他問:“你有無可能每日分半天給窮人，半天給富人呢?”

　　王帥問:“這樣有什麽好處呢?我仍舊不能救所有的人，富人人少，我還可能浪費半天時間。”

　　開封府尹閉上眼睛，心裡默念道德淪喪阿，聖人何以教我?人可以以命換錢嗎?

　　他不能決。

　　而他明白勳貴是希望他判定此事是對的。

　　因他不肯扛這個責任，興慶府於是掀起了渲染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