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王帥於是告辭，小黃門帶著賀禮送出宮門，梁氏和沒氏等人接回梁家，這就自己夥伴重整酒席，算補辦婚禮。

　　一桌人喝的爛醉，這些酒的度數很多人說穿越過去的人不會醉，錯了，這類土酒雜醇甚多，很容易醉。王帥也醉了，梁氏反而很清醒。

　　傍晚醒來頭痛欲裂，做了酸辣湯喝了一碗醒酒，想起來應該釀一些酒精，開醫館是需要酒精的。他對梁氏說了開醫館的事，夏崇宗已經同意，梁氏也無意間。喝酒時幾個夥伴也決定退出探子隊伍，戰爭暫時結束了，他們的功勞積累不足以讓他們脫穎而出。王帥建議梁氏找他們來一起合計一些生意，比如酒坊。

　　梁氏錢不多，不過皇帝的賀禮解決了暫時的困難，賀禮裡一點金銀和絹帛，可以拿來當錢，在不遠處買了一間兩進的門面，掛牌協和醫館，這是他的惡趣味，上一世的夢想。

　　中醫藥醫生會了解一點，但西醫一般鄙視中醫，並不會刻意去懂，急診裡更是很難接觸中醫藥，此時就要重新習慣藥方。王帥主要要一些消炎類的，對症心血管的。這裡人肉食和鹽類過重，在現代心腦血管是死亡第一大病症，超過了癌症，其次才是肺癌肝癌等等。王帥覺得這裡的人等不到癌症發作壽命就結束了，婦女生育時和嬰幼兒夭折是第一大死亡板塊，隨便一場病就能讓嬰幼兒死去，感冒和肺病也是死亡率極高的病，肺癆更是沒有醫藥可治，然後就是戰爭和此地飲食引發的心腦血管病。他猜測宋仁宗就是死於腦中風。而西夏人、契丹人的肉食習慣也是導致心血管疾病的重要原因。

　　因此，王帥要側重於安慰劑，也就是中藥的一大作用，對付所有的不明病症，但忽悠之外需要真才實學的是消炎，也就是對抗少兒感染、寄生蟲、病毒性感冒類轉肺炎類，婦女生育的感染，這個主要是消毒，難產就很難說，破腹產王帥是做過的，但這個時代能不能接受，然後就是各種外科，比如最出名的闌尾炎，骨折等等。

　　王帥讓梁氏找來工匠，煆燒生石灰，並親自閉門蒸餾白酒，把大酒樓裡的梨花白買來再蒸，做成近似酒精的度數。煆燒生石灰是為了消毒，並用熟石灰抹牆。在後院隔出病房和手術室。這一套駕輕就熟，難的是材料和人工，沒有現成的護士之類，就先和沒氏等夥伴商量開酒肆賣酒，梨花白重釀的高度烈酒，取名西風烈。

　　王帥作這個買賣的辦法很簡單，就是把幾個瓷瓶裝的酒送給李乾順，一時間震動大內，興慶府官場就四處找酒，求到王帥這裡來，門面都沒開，就賣了上百瓶，每瓶高達10貫，還缺貨。這倒是真的，因為隻有梁氏和沒氏的幾個戰友在提煉，不可能有產量，訂單排到了年底，黑市價炒到100貫，因皇帝親自關照梁家，就沒有權貴找麻煩。

　　王帥沒有因為黑市調價就重新定價，但用實名制定單，且每家限購2瓶的方式製止黑市過於猖獗。

　　用烈酒賺的錢重新裝修醫館，換了青瓦屋頂，白灰刷牆，地磚鋪地，白灰嵌縫，買了些藥材，自己製作消炎草藥，這些配方王帥是知道的，因為消炎方面，一些草藥的功效雖然不及青霉素等等，卻仍舊是有用的。王帥在後院一個房間裡正在培養青霉，想要嘗試自己提煉青霉素，為此他進了大量的哈密瓜，此時叫做香瓜。這個隻是一種嘗試，能不能做得出，隻有阿彌陀佛了。但一時間坊間傳聞王帥喜歡吃香瓜。

　　酒館的名聲超過了醫館，

但協和醫館還是擇日開業了。　　李乾順送來牌匾，協和醫館四個字乃皇帝親書，一瞬間興慶府上流社會轟動，李良輔早早的在皇帝之後送來賀禮和字畫，梁氏尚存的族長也來人來禮賀祝，權貴豪門紛至遝來。

　　字畫等掛在大堂內，這一時的風光是保證了王帥混跡於西夏不會再有人欺辱，但真正的久治長安需要真本事來奠基。

　　王帥每日裡親自坐診，門可羅雀！

　　毛病就出在開業那天的場面太大了，貴族間隻是為了揣摩上意，一般有病頂尖的那幫找太醫，少差一點，也找本地名醫;普通百姓不敢上門阿，怕太貴了看不起;骨折受傷的覺得傳聞那是巫術，暫時也沒有人敢來。

　　旁邊的六合酒館卻生意火爆。六合的意思是王姓、梁氏、沒藏氏、張氏等幾個梁氏團隊的五人加上王帥。

　　王帥並不著急，每日看書，這是虛空儲藏間留下的各種書籍，主要是各國醫學著作、冷兵器的製作、廚藝之類，冷兵器著作裡不免串聯上鋼鐵工藝和各種冷兵器的戰爭方式。

　　梁氏一直沒有本名，隻有個小名紅運，王帥覺得不好聽，就順嘴改名梁紅玉，又覺得跟歷史上的梁紅玉重名，再改了個同音字，為梁紅韻。梁氏聰明，就在醫館外豎立牌子:診療費10文，童叟無欺。西夏也用宋銅錢，這大致相當於西北一餐早點的價格。

　　開始有零星的病家上門，多是風寒腹痛之類的小毛病，但在古代也能死人。

　　王帥不摸脈，會閑聊，用西夏人看著稀奇的聽診器按著胸口聽診，女人就讓梁氏按著胸口，或用竹板壓舌看看喉嚨口。從閑談中問問疼痛的樣子，寒冷的狀況，吃了什麽，做了什麽。然後開一味藥，這已經是王帥自己做的成藥藥丸，當場讓病人吃下去，或回去再每頓飯前飯後吃多少量。

　　藥的價格不定，同一味藥物，王帥會收窮人10文，普通人幾十文，富人100文，偶爾還免費贈送。時間一長傳出來，開封府聽得有人訴訟王帥刁蠻欺詐，並不是所有人都給皇帝面子，也有些試圖試探上意。開封府也頗為頭大，差人來問。

　　王帥答曰:“窮人照例是吃不起藥的，如果要賺錢，則會推出門去，但天下人有慈悲心。生而有命，有命而卻不同。窮人命賤，富人命貴，當多付一些錢財，替上天平衡一下人間命運，此乃慈悲事。”

　　開封府尹說:”甚善，爾等不可聒噪。”把訴訟打了回去。

　　承天寺方丈於是出來說:“王醫有大慈悲也。”

　　佛教界一向警惕道家在西夏崛起，對所謂王帥乃道家神仙子弟深為警惕，但慈悲心卻是佛家說法，趁此試圖拉王帥往佛家方向走。

　　一時間窮人過來看病多起來，多為了省掉一些醫藥錢。王帥對底層貪小便宜欺負忠厚人物的心理非常了解，在急診室也見多了各種病人家屬，並無任何異色，照例平和的給人看病。不過窮人來的多了，就擠佔了富人的時間，醫館急劇虧損，靠酒肆生意補貼。而酒肆是合夥生意，其實就是王帥和梁氏兩份收益去補醫館的損失。

　　沒氏等人大為過意不去，想要一起來補貼，被王帥製止了。他說合夥生意，而醫館對沒氏幾家沒有任何名聲的好處，既然王帥家要這個名聲，就得承受損失。他心裡很明白，短期救急是可以的，長期下去，則會帶來怨氣。

　　一邊看病，王帥也一邊教梁氏等基礎的醫護知識，從五個姓氏家裡也挑選了一些男女孩子過來做護士，也無法做到女孩照顧所有人，因為男女間的避諱還是存在的。

　　這一天就來了一個難產的婦人，實在是接生婆無力，連當地名醫也看了，無可奈何。這家人頗有些資財，主人家在宋夏邊境走私青鹽，又托庇與當朝貴人家，但一直無子，算命先生說這肯定是兒子，結果難產。請的郎中都毫無辦法，要他準備母子後事，此時管家說了句王帥的事，不妨去死馬當活馬醫。

　　主人家走私邊境，膽大包天，哪有什麽顧忌，怕派人請來不及，傍晚的樣子用車拉著孕婦到了協和醫管。

　　王帥正打法走感冒的病人，準備洗手離開，門外一陣忙亂。

　　王帥出來看了一樣就明白了，揮手讓送到後院。梁氏匆忙攔住，低聲說:“這要是死了，會賴到咱家。”

　　那主人家一揖到底，詛咒發誓，決不會怪罪王公子。王帥見未走的病人和門外圍觀人都聽到了此話，就擺手讓護士接手進入後院手術室。

　　他觀察了一眼臉色蠟黃滿頭大汗的孕婦，出來對男人說:“我會用手碰你老婆的身體，你有忌諱嗎?”

　　那人卻是懂得醫者言中無男女的道理，搖頭說:“公子盡管去治。”

　　王帥洗了手，用酒精消了毒，仔細摸索孕婦的腹部，他還是避免看夫人的下身，問梁氏，讓她看了後形容給自己聽。

　　臀位分娩！

　　必須要開刀了，於是他再出來，問那家男人道:“我需要用刀切開她的身體，取出嬰兒，你能接受嗎?”

　　那家男人臉色蒼白， 問道:“非如此不可?”

　　王帥回到外科醫生的冷漠角色，平淡的說:“否則母子皆死。即使如此，也有生命危險，保大人還是保孩子?“

　　那家男人腦袋上立時汗密密麻麻，這是他頗為寵溺的小妾，喃喃的道:“請公子盡量保全母子，實在不行……保孩子！”

　　王帥看看他，在現世曾看多了同樣的故事，他很想聽男人說保大人，明白這不可能，古代部落裡女人多是繁衍工具。當然醫生問這樣的問題也很殘酷，應該是什麽條件下就保什麽人。然而醫腦太嚴重，後來就有了這麽一問。

　　王帥回到手術室，讓梁氏和另外兩個女孩子去再次洗手用酒精消毒，王帥從虛空中拿出醫療手套和手術刀，開始動刀，兩個女孩子中立即暈倒了一個，另一個也臉色蒼白搖搖欲墜，王帥揮手讓她抱著暈倒那個出去，梁氏經歷過戰爭場面，卻絲毫不懼。

　　經過半小時的手術，還好沒有大出血，王帥意外的發現是雙胞胎，而且是龍鳳胎，母子三人都平安。

　　他剪去臍帶，把兩個小家夥倒過來各自屁股上拍了一掌，哇哇的哭聲傳開來。梁氏用乾淨的棉布把洗乾淨的倆孩子包好放在孕婦邊上，孕婦醒了過來，臉色蒼白的露出慘淡的微笑靜靜的看著一對兒女。

　　她知道自己的命和家業都保住了。

　　王帥出來，星鬥已經滿天，他長出了口氣，覺得這世間還是美好的。

　　“母子平安，一對龍鳳胎。”王帥對那男人說道。

　　男人普通一下跪倒，匍匐在王帥面前，號啕大哭:“神醫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