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鄭妍和晴兒走了一天的路,累壞了,王帥和武士們到還算好,各自洗漱已畢,去和王屠吃晚飯。飯後大致說了說藥材的安排,需要一點時機。一種是馬上開始做,釀酒精不經過零售,只在萃取青蒿素的過程中能夠使用。不過如果有人舉報,就得向官方解釋為何這樣做,工藝就會暴露。
還有種方法是用汽油提煉,四川有火井,可以得到石油和天然氣。汽油的提煉其實不難。
此時的四川人非常聰明,用一種竹子帶著鐵鑽頭鑽地,可以到一千多米深度。
這些他當然沒有對王屠說,然後說了些其它事情。
次日正準備出門,下人來稟報,說有幾位仕人找自己,聽描述就是楊陳林幾位,吩咐請進來,自己走過來迎接,果然是他們三人。
王屠出門去了,和鄭屠約好去看一個鎮上肉鋪,據說那家人要還鄉想要轉讓,那個位置不是太好,屠夫幫內沒有其他人願意接,同意他賣出來。
王帥招呼三人進來大廳落座,下人倒上茶來,見三人從進院開始打量,對院子的陳列比較滿意,覺得符合心裡的格調,尤其對王帥托李大郎父子打造的家具表示欣賞,官帽椅、高交椅、畫案、書桌、多寶格。
所以在說正事前,就先扯了一通家具,聊到審美書畫,再轉回來談事情,已經過了一個多時辰,王帥吩咐下去備飯菜酒水。
然後三人就被西風烈的酒驚到了。
於是閑聊宋的酒曲撲買制度,談到細節,王帥才明白魔鬼在細節裡的道理,那就是跟本不需要去大人物那裡拉關系,偏僻鄉村都有酒務,找個地方買撲後,就可以自釀酒曲。
王帥暗喜。
這才說回到正事。
其實宋時儒生做官做到不願意去做醫生的也有,而且成了大家的寫下醫書傳世,也就是說你做醫生為沒問題,不需要什麽資格證書,只不過是有醫患糾紛時,需要官府出面調解,那你官場必須要有人。
林中閑是和他叔叔聊天時提了那麽一句,林宋卿這人是個能臣,也就意味著非常聰明敏銳,一聽就追問背後緣由,聽說楊延得到這麽貴重的藥物,對方只要一個開醫館的資格,他理解成是要官場上有人罩著。就對侄子說,這青年人付出這麽大代價,看來這神藥肯定也不是假的,想要做醫生,長江以南叫郎中,那麽要是有真才實學,有麻煩時你可以照顧一下,但如果是為了搗漿糊,那就不客氣了,對不住了,別壞我名聲。
三人過來其實就是傳達這麽個意思,王帥聽得懂啊,三個人希望他最好不要聽得懂,因為這句話等於沒說,沒有任何肩膀擔著,你有麻煩了還得自己扛阿。
王帥就要這麽一句話,真才實學肯定有。
所以他絲毫沒異議,客客氣氣吃了飯,還答應幫三人各做一套家具,羅漢床、官帽椅、畫案、多寶格,當然是要付錢的,王帥按照正常價收下來。楊延和陳子方都要去外地,一個去做官,一個回家,能不能帶呢?能,因為都是榫卯結構,拆開了就可以運。
醫館很容易開,房子店鋪都是現成的,這還是離開自己住家稍微有點距離,需要走一條街,轉個彎,安排好現代那種小診所的樣子,掛上仁濟醫館的牌子,就可以營業了,距離幫自己收青蒿的藥店慶余堂不遠,除了坐鎮的郎中略有不適外,這是藥店的大客戶,掌櫃的還是送禮上門祝賀。
以前的醫館,包括現在很多中醫館都寫著各種疾病都能治。
王帥卻寫了很簡單的幾行字: 疑難雜症。
他其實要在本地站住腳,需要的是名聲,名醫的光環能罩住很多事情,比較超然。
當地人也費解阿,什麽叫疑難雜症呢?
比如別的醫生治不好的病?
結果第二天來了個闌尾炎發作的,古代稱為腸癰,臉都青了。
王帥做醫生嚇唬人的本事在急診室早就練出來了,他問病人家屬說:“你家兒子命已經給閻王爺了,三魂去了兩魂,你送我這裡是要做什麽呢?”
那老頭氣急了,指著門外說:“你門外寫的疑難雜症。”
王帥歎口氣說:“疑難雜症不是讓你送必死的人,唉……”他攔住要發飆的老人說:“看在第一天開業(實際是前一天開的),我用太上老君的秘法給他治一下,但這是和閻王爺搶命,所用的醫術你要簽字保證不追究責任,因為很可能是救不活的,一半機會,你選吧。”
那老人還能怎麽選?
病人推進後面房子,酒精消毒,嘁哩喀喳,切開肚子,把闌尾割除來,已經發黑了。封好肚子,推到病房對老人說:“暫時救回來了,你看看這裡。”給他看兒子的腸子,“這是已經陰陽失調,邪氣入內,閻羅王都收了一半了,地府的顏色。”
老人此時哪有機會去追究王帥切了他兒子的肚子,撲通一下就跪下來。
家中單傳。
在診所裡多住了三天,要防止感染和亂吃東西。
此人家裡小有浮財,所以診療費是不缺的。
至此一件事就轟動了半個巴縣。
慶余堂的老郎中也跑來看了看,納悶不已,因為這病人也曾送他這裡來,眼瞅著沒辦法。楊陳林三個人也跑來了,傻了,這個……年輕人阿。
坊間接二連三的送來病人,大多數不是疑難雜症,這就是人的心理,覺得這裡靠譜,必須從這裡。其中也有重症,比如肺癆,送來時嚇得旁邊病人家屬閃開一圈,送到後面單獨病房,打青霉素一周,大為好轉。
這比前面那個病還轟動,肺癆的治愈率極低。
然後是一個刀捅到肚子裡的,內部大出血,開刀縫了半天,沒辦法輸血,只能讓他扛。王帥還不知道能不能在這個世界推廣輸血。
結果那人命硬,活下來了,他的老大過來後,王帥才知道是船幫的一個頭目,看他活下來了,沉著個臉很不高興。
王帥奇怪的看著他,他是個醫生,思維方式總會怪一點,發散性思維一延伸,就明白這是船幫來找麻煩,想要此人死在醫館,可以借此鬧事。
病房裡沒有雜人,他問這頭目:“船幫和在下有仇?”
那頭目就愣了,反問:“郎中是什麽意思?”
“你們弄了個必死的人過來,不就是要找我麻煩嗎?說罷,什麽原因?”
這頭目也光棍說:“你是神仙手法,我們到這時也不想得罪你,以後肯定有求你救命的時候。前些天,你去槽頭黃家問碼頭的事,還記得嗎?”
王帥笑了:“我問了問,知道是船幫做局,不想惹麻煩,就放棄了,怎麽?這你們也忌恨?”
那頭目出了一身冷汗,手下小弟還在昏迷,其他人在房外,他跟著老大做的這件事,被王帥一語道破,不由得眼露凶光,撞上王帥笑吟吟的臉。
毫不在乎。
他停下了去腰裡抄刀的想法,問道:“太聰明的人死的太早。”
“你們船幫如果聰明,就知道我不想沾上你們的事,也就會裝作我沒去過黃家;如果聰明的話,就會明白這個局做的毫無必要,白虎幫不會放棄的,你們威脅到他們生存了;而你們也小瞧了其他東主,那些小股東或許看上去小,背後都是本地家庭,其余的碼頭東主也在看你們如何收場。如果你們處理不好, 或過分了,其他東主就會想船幫貪心過大,早晚會謀算我們,這些東主後面有大家族,就會動用官場的實力,同時支持白虎幫,不是要消滅船幫,人們總是需要船幫的,只要把你們一幫想要擴張到岸上的頭目乾掉,或弄進大牢裡乾掉就行了。你們覺得這件事玩得好嗎?”
王帥擺擺手,示意他往後看,一個西夏武士持著強弩冷冰冰的看著他。
“你剛才要是真的摸刀,這會兒你已經死了。一旦你死了,我為了消除後患,會殺光你們船幫所有老大的,你叫什麽?”
“陳阿狗。”
王帥拍拍他肩膀走出去了。
傻逼死不光。
陳阿狗隻覺得渾身冷汗,出門來看見日頭,仿佛鬼門關走了一遭,這個郎中是什麽人啊。
楊延還是去上任了,王帥和其他兩人送他到十裡亭,持酒盅敬天地,互敬,喝了三杯酒。他臨走時囑咐王帥幾個一定要去看望他。
隔天陳子方也回成都府,然後再回東京候旨意,他多半是在精裡某個衙門裡,三司?
林中閑和王帥送完兩人,已經變成好友,隔三岔五出來喝酒。
再過些天,船幫來人把碼頭的地契送到王帥醫館,順便把小弟接走,他們也和白虎幫達成和解。
還沒等王帥去碼頭,白虎幫送來幾個被砍傷後病重的幫眾,等王帥給他們做完手術後,白虎幫的幫主親自過來送錢,並承諾王帥的碼頭絕對安全,搬運價格公道。
王帥回家對王屠笑著說:“爹,你可以重操舊業了,我們有了一個生豬碼頭。”